《素軒醫語》~ 秦序

1. 秦序

任何學術，分析愈細，則造詣愈精。醫學操生殺之權尤宜力求其細，而格致干至精。然而今之讀傷寒者，輒詆溫熱諸書。讀溫熱者，又不滿於傷寒大論。時病已然，遑論其他，豈真傷寒溫熱諸書之如水火不相容耶，抑如薰□之不可同器耶。吾嘗讀傷寒溫熱而不偏廢。傷寒至陽明，以白虎、承氣之清下為主治。

溫熱至中焦，亦以白虎、承氣之清下為主治。然淮陰之臟腑合治，二腸合治，邪正合治，氣血合治諸法，確足輔長沙之未逮。則以後人之分析，較前人為精細，則存之以待用可也。視之為邪說惑道，未當也。若囪是而排異，既非學者所應有之態度，而學術亦永無張大闡明之日。

不然與其分析而細，何寧混統而粗哉？邵君餐芝以徐事習醫，而見解之超，反出醫界同儕。讀傷寒而能知其短，讀溫熱而能知其長。尤能不護其短，不掩其長，此最難之事，殊足欽佩者也。茲以《素軒醫語》見示，皆平日讀書札記之作，有得於心，故語多中肯，他日展其所學，出而問世，必有為吾中醫界生色者。謹志數言，以留佐證。

民國二十三年七月上海秦伯未

白話文：

任何學科，研究得越深入，成就就越高。醫學掌握著生死大權，更應該努力追求精細透徹的理解。然而現在研讀《傷寒雜病論》的人，往往批評溫熱病學著作；研讀溫熱病學的人，又對《傷寒論》大論感到不滿意。疾病當前，還有時間爭論這些嗎？難道《傷寒論》和溫熱病學著作真的像水火不容，或像香料不能放在一起嗎？我平時研讀《傷寒論》和溫熱病學著作，並不偏廢任何一方。《傷寒論》到了陽明病階段，以白虎湯、承氣湯的清熱瀉下為主治方法；溫熱病到了中焦，也以白虎湯、承氣湯的清熱瀉下為主治方法。但是淮陰醫派（指張介賓）的臟腑合治、二腸合治、邪正合治、氣血合治等方法，的確補足了長沙醫派（指張仲景）的不足。也就是說，後人的分析比前人更精細，所以應該保留這些方法以備不時之需，不能視為邪說異端。如果一味排斥異己，既不是學者應有的態度，學術也永遠無法發展壯大。

否則，為什麼要深入分析呢？乾脆粗略混淆算了？邵君（邵軒）勤奮學習醫術，見解超群，遠勝同儕。他研讀《傷寒論》，能了解其不足；研讀溫熱病學著作，能了解其優勢。尤其難能可貴的是，他不護短，不掩長，這一點最令人欽佩。現在他將《素軒醫語》賜教，這些都是他平時讀書的筆記，都是他用心體會的結果，所以言辭精闢，他日展現所學，貢獻於世，一定能為我國中醫界增光添彩。謹記下這些話，作為佐證。

民國二十三年七月 上海 秦伯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