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中

《裴子言醫》~ 卷之四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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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5)

1. 卷之四

與富家異,其暗合養子之道五。噫!是豈富家不善養子乎?非也,境也,因境以成其不善養子也。是豈貧家善養子乎?非也,境也,因境以成其善養子也。

常見延醫之家,陳餚設禮,固不啻事神事鬼之誠且敬也,要皆出自不得已之苦心。醫者於此,自當設身處境,深用不安,適可則止,莫謂分所宜然,恣情長夜之飲,而絕不一回念。在暴病家,尤不及覺。若久病則中外主人,俱已晨夕焦勞,臥餐且廢,復何以堪。語云:一人向隅,滿堂為之不樂。

有病之家,則不止一人向隅,滿堂亦幾向隅矣,一人豈能獨樂哉!有仁心者必不然也。更有一等嗜習而成僻者,嗜博奕,但知有博奕,而不知有病人。嗜呼盧,但知有呼盧,而不知有病人。更有一等趨競公門,奔馳世務之輩,則又心無二用,但知有趨競奔馳,而不知有病人。

願同志者勿類是。

針灸諸病,從未有以時令拘也。而世俗則專泥於伏暑之月,不思病之感也,有淺有深;其治療也,有緩有急,豈可概至伏暑之月,而後針且灸耶?考諸《素問》、《靈樞》以及月令禁忌等書,並不見有伏暑始宜針灸之說,不知世俗何所據而云然?但一歲之中,最不可犯者,獨在冬至左右旬餘日(斯時尤宜瑾戒房事,夏至前後亦然,奈何反行針灸耶?),蓋此時正在剝極夏生陰盛陽微之候,君子於此,自宜深潛玩密,保護微陽而不便有所泄。《易》謂:「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後不省方。

」《素問》謂:「蟄蟲周密,君子居室,去寒就溫,無泄皮膚。」皆此義也。當此之際,則又不可遽執四時俱宜針灸之說,賊及天和也。

何百齋曰:運氣之說,起於《素問》,本為四時之變而設,蓋以春為木。夏為火,秋為金,冬為水,夏秋之變為土,以此察天地之氣候,辯人物之病證,以為治療之主耳。《素問·六節臟象論》謂:五運相襲,而皆治之終期之日,周而復始。又謂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且以一期三百六十日,分為六氣,每氣主六十日,則其意可見矣。紀以天干,則曰五運。

紀以地支,則曰六氣,其實一也,傳久致訛,至《天元紀大論》等篇,則遂以年歲之支幹,分管六氣,蓋已失先聖之旨矣。蓋年歲之干支,天下皆同,且通四時不變也。天氣之溫暑寒涼,民病之虛實衰旺,東西南北之殊方,春夏秋冬之異候,豈有皆同之理。此其妄誕,蓋不待深論而可知也(不可不知運氣,不可徒泥運氣。

)。近世《傷寒鈐法》,悉以得病日之干支為主,其源亦出於此,決不可用,蓋五行之氣,各主一時。當時則為主氣,為司天。非其時而有其氣,則為客氣。與時正相反者,則謂在泉,為其氣伏於黃泉之下,而不見也。治療之法,用熱遠熱,用寒遠寒,所謂「必先歲氣,勿伐天和」者是也。

白話文:

[卷之四]

富人和窮人在養育子女方面有所不同,這與他們的環境有關。富人不善於養育子女,並非他們本意不好,而是環境使然;窮人善於養育子女,也不是他們天生就懂得教育孩子,同樣也是環境使然。

經常請醫生看病的人家,擺設豐盛的飲食和禮物,誠意和恭敬程度不亞於祭祀神靈鬼怪,但這都是出於不得已的苦衷。醫生面對這種情況,應該設身處地,深深體會病人家屬的不安,該做的就做,適可而止,不要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恣意縱情飲酒作樂,絲毫不記掛病人。尤其是在病人病情危急的時候,更不應該這樣。如果病人久病不愈,家中主人更是日夜焦慮,飲食起居都已廢棄,又怎能承受醫生的懈怠呢?俗話說:「一人愁眉苦臉,滿屋子的人都跟著不快樂。」

有病人的人家,不止一人愁眉苦臉,全家人都幾乎愁眉苦臉,哪還有人能獨自快樂呢!有仁心的人絕對不會這樣。還有一些人沉迷於不好的嗜好,例如沉迷賭博,只知道賭博,卻不知道還有病人需要照顧;沉迷於某些遊戲,只知道玩樂,卻不知道還有病人需要照顧;還有一些人忙於追求功名利祿,奔波於世事之中,一心只顧著自己的事業,卻不知道還有病人需要照顧。

希望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不要像他們一樣。

針灸治療各種疾病,從來沒有因為季節而有所限制。但是世俗卻專門拘泥於伏天(農曆六月),而不考慮疾病的輕重緩急,治療方法的緩急,怎能一概而論,都要等到伏天才針灸呢?考查《黃帝內經·素問》、《黃帝內經·靈樞》以及關於月令禁忌的書籍,都沒有說伏天才適合針灸,不知道世俗的說法是根據什麼呢?一年之中,最需要注意的是冬至前後十多天(這時候尤其應該戒絕房事,夏至前後也是一樣,為什麼反而要進行針灸呢?),因為這時候正是陰氣盛陽氣衰的時節,君子應該潛心修養,保護微弱的陽氣,而不應該有所損耗。《易經》說:「古代明君在冬至這天關閉城門,商旅停止通行,避免外出。」《黃帝內經·素問》說:「昆蟲都躲藏起來,君子應該待在室內,避寒就暖,不要讓皮膚受寒。」這些都是一個道理。在這個時候,也不應該執著於一年四季都適合針灸的說法,這樣會違背自然規律。

何百齋說:運氣的說法,起源於《黃帝內經·素問》,是為了說明四季的變化而提出的。它把春天比作木,夏天比作火,秋天比作金,冬天比作水,夏秋之交比作土,以此來觀察天地氣候的變化,判斷人體的疾病,作為治療的依據。《黃帝內經·素問·六節臟象論》說:五運相生相剋,都有一個治療的終期,循環往復。又說春天克制夏天,長夏克制冬天,冬天克制夏天,夏天克制秋天,秋天克制春天,把一年三百六十天分成六氣,每氣主六十天,意思很明顯了。用天干來紀年,就叫五運;用地支來紀年,就叫六氣,其實是一回事,由於時間久遠,傳說中就出現了錯誤,到了《天元紀大論》等篇,就用年歲的干支來分配六氣,已經違背了先賢的本意了。因為年歲的干支,天下都一樣,而且不變。天气的溫熱寒涼,人病的虛實盛衰,東西南北的不同地區,春夏秋冬的不同季節,怎麼可能都一樣呢?這種說法荒謬,不用深入探討就能知道(不能不知道運氣,也不能盲目迷信運氣)。近世的《傷寒鈐法》,都以得病日的干支為主,它的來源也出於此,絕對不能使用,因為五行之氣,各主一時,當時就是主氣,為司天之氣;非其時而有其氣,則為客氣;與當時節氣相反的,就叫做在泉,是其氣藏於地下,不見的。治療的方法,用熱遠離熱,用寒遠離寒,所謂「必先歲氣,勿伐天和」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