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中

《裴子言醫》~ 卷之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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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11)

1. 卷之二

繼制礞石滾痰丸,日服三十餘顆,未兼旬,而大便續去痰積無汁,頓使病者氣清神爽,百苦盡脫,快不可言。後以艾火灼其腹之中脘、巨闕,以絕生痰生火之源,更以大補脾丸倍加參木以保胃中元氣。證雖有異,而治未嘗有以異也。但此病由於七情抑鬱,心志不克舒伸而得,終非醫藥所能療,必也中懷坦若,不能既往之得失興廢戀其心,庶不更作。

商亦頗是有見,家事悉付妻兒,新置一婢,遣之出嫁,日同二三知己飲酒豪遊,忘年忘日,逍遙於世外之天,三十年來不唯病不更作,抑身年雖壽而不衰。

昔一犯腰痛者,眾以為腎虛,而用杜仲、山萸、當歸、續斷、故紙、地黃之類,久而彌甚,乃就質於余,余細察之,則知其病在胃中耳,何也?其飲食減少,時發噁心嘔吐者,非胃中有濕有痰之候乎?且其痛,臥重而行輕,每臥欲起,則腰胯重墜,不能轉側,必將此身徐徐擺動,始克強起而行,迨行,則又漸覺舒和矣(認得透)。此蓋濕痰之乘氣靜而蹈於腰胯之間,故作痛,乘氣動而流散於腰胯之外乃得舒和耳。

若果腎虛,則臥而逸,痛必當輕,行而勞,痛必當重,抑何是之反歟?(更透)初與小胃丹五十粒,連下宿水四五行,繼以二陳湯去甘草,加蒼朮、澤瀉、砂仁,三劑痛勢頓減,隨與蒼朮為君之大補脾丸,服未旬余,痛即如失。

余臨症施治,必用自家主意,不敢遽因病人之所告,與傍人之所傳為實據。蓋病自有真,非傍人所能知,並非病人可得言其詳也。余鄰人一少年,偶肆淫於妓者家,歸來自以為損也,乃饕餐厚味以補之,次日,即發熱、頭疼、畏寒不得汗。余視之,病者全不以自諱,實告於余,欲余作陰證治,不意診其脈浮數而不虛,且語言動止,皆壯厲而有力,並不見有所損之侯,是雖犯淫,實陽證也,酌與羌活沖和湯一劑。

病者自負知醫,疑而勿服,更一醫,年已老而亦頗有名,可無誤矣,乃謾不加察,輒從病者之所告(古稱老醫,非老年,乃老到耳。),以參薑桂附等藥誤投之,曾未之夕,即躁擾狂越,遍體紅斑。九竅流血,而卒至於死。

一農家子,年甚壯,又形偉而氣強,忽患身熱病,遣其兄延余治,余未往,先囑之曰:「我弟無他病,只連日醉飲,更大嚼羊肉麵食與新米飯耳,須得大消導藥乃可療,余竊謂:「知弟莫若兄。

」且傷食又農家常習,言雖未確,或亦近之,及往視(有主意),則大不然,六脈洪數而虛極,頭不疼,腹不悶,言語輕微,而更懶於動止,此內傷元氣之虛熱,非有餘病也,連進補中益氣湯十餘劑,參耆加至四五錢,兼以肉食等味而調補之,月逾始愈。嗚呼!信兄言也,則為弟者必含在而歸泉矣。

白話文:

[卷之二]

先前治療一位病人,用礞石滾痰丸,每天服用三十多顆,不到十天,大便排出痰積,沒有水分,病人頓時感覺氣血清爽,百病消除,快樂得無法言喻。後來用艾火灸其腹部的中脘穴、巨闕穴,以消除產生痰火之源,再用大補脾丸,加倍增加人參、黃芪來保護胃中元氣。雖然病症不同,但治療方法卻沒有改變。只是這種病是由於七情鬱結,心志不能舒暢而引起的,最終不是藥物所能治愈的,必須保持心情平和,不要糾結於過去的得失成敗,這樣才不會再次復發。

一位朋友很有見地,他把家務事都交給妻子兒女,又將新買的婢女嫁出去,每天和幾個知己喝酒遊玩,忘記年齡,忘記時間,悠閒地生活在世外桃源,三十年來不僅疾病沒有復發,而且身體健康長壽。

以前有一位腰痛病人,大家都認為是腎虛,就用杜仲、山茱萸、當歸、續斷、炮製過的紙、熟地黃等藥物治療,結果病情越來越嚴重。他來找我診治,我仔細觀察後,知道他的病在胃部。為什麼呢?因為他飲食減少,經常噁心嘔吐,這不是胃中有濕痰的症狀嗎?而且他的疼痛,躺下時重,活動時輕,每次躺下想起來,腰胯部就感覺沉重下墜,不能翻身,必須慢慢地挪動身體才能勉強起來行走;行走後,又漸漸感覺輕鬆舒適。(這是診斷的關鍵)這是因為濕痰乘氣血靜止時停留在腰胯之間,所以疼痛;乘氣血流動時,濕痰散佈到腰胯之外,所以就感覺舒適。(更深入的解釋)

一開始我給他服用了五十粒小胃丹,並服用了一些瀉下藥,然後用二陳湯去甘草,加蒼朮、澤瀉、砂仁,三劑藥後疼痛就減輕了,接著我給他服用以蒼朮為主藥的大補脾丸,不到十天,疼痛就消失了。

我診病治療,一定會用自己的判斷,不敢輕易根據病人所說以及旁人所傳的經驗作為依據。因為疾病有其真實的病因,不是旁人所能知道的,也不是病人所能詳細描述的。我鄰居的一個年輕人,曾在妓院縱慾,回家後覺得自己身體受損,就大吃大喝補身體,第二天就發熱、頭痛、畏寒、不出汗。我看診時,病人沒有隱瞞病情,實話告訴我,想讓我用治療陰虛的藥方。但診脈卻發現脈象浮數而不虛,而且言語動作都強壯有力,沒有任何虛損的症狀,雖然他縱慾,卻是陽證,於是給他開了羌活沖和湯一劑。

病人自認為懂醫,懷疑而沒有服用,又去看另外一位醫生,這位老醫生名氣很大,應該不會錯,但是他沒有仔細診察,就聽信了病人的話。(古人稱老醫,並不是指年紀大,而是指醫術高明。)用參、薑、桂、附子等溫熱藥誤治,當晚就躁擾狂亂,全身出現紅斑,九竅流血而死。

一個農家子弟,身體強壯,體格魁梧,氣力強盛,突然患了發熱病,他哥哥請我來治療。在我還沒去之前,我先囑咐他哥哥:「我弟弟沒有別的病,只是連日酗酒,又大量食用羊肉麵食和新米飯而已,需要服用大瀉藥才能治療。」我暗自揣測:「哥哥了解弟弟,勝過其他人。」而且傷食是農家人的常見病,雖然話沒有完全說對,但應該也差不多了。等我去看診後(有自己的判斷),情況卻大不一樣,六脈洪數而虛弱,不頭痛,不腹脹,言語輕微,而且更懶於活動,這是內傷元氣導致的虛熱,不是實證。我連續給他服用補中益氣湯十幾劑,人參、黃芪加到四五錢,並且搭配肉食等食物調理,一個多月後才痊癒。唉!如果相信哥哥的話,弟弟恐怕早就歸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