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害利》~ 自序 (1)
自序 (1)
1. 自序
古人有三不朽，曰立德，其次立功，又次立言。余何人也，豈敢妄發言哉！敢於功德自誇耶？從幼年來，體弱多病，思閱方書，因從書賈購得吾郡良醫烏鎮逸林僧所遺醫書甚夥。自軒歧仲聖逮今諸家注論，靡不收採，略得心領神會。遂棄諸子業，從我郡吳古年夫子遊，將歷代名醫著述書籍，探本窮源，隨時就正，讀破萬卷，講論偏見錯謬之處，或自昏黃達旦。
白話文：
古人有「三不朽」，第一個是建立德行，第二個是建立功業，第三個是著書立說。我不過是普通人，怎麼敢妄自發言？敢於誇耀功德？從小以來，我的身體虛弱多病，所以我想閱讀醫書。因此，我從書賈那裡買了很多我們郡的一位良醫烏鎮逸林僧留下的醫書。從軒轅和岐伯到現在各家的註解和論述，我全都收藏起來，慢慢領悟箇中的精神和奧妙。於是我放棄了其他學業，跟隨我們郡的吳古年先生學習醫術，我將歷代名醫的著述書籍，逐本溯源，隨時請教，並閱讀了一萬多卷書。在醫學的探討中，我發現了許多偏見和錯誤之處，常常自己一個人在昏黃夜裡，到天亮。
先生年屆古稀，日逐臨症，得有餘暇，猶不辭倦，且諄諄訓曰：醫關性命，不可苟且，一病有一經所發，若察脈辨證，尤宜加謹，恐失之毫釐，謬於千里也。先生袖出一帙曰：本草分隊。取其用藥如用兵之意，蓋臟腑，即地理也，處方如布陣也，用藥如用兵將也。病本在於何經，即以君藥主將標於何經。
白話文：
先生已經七十多歲了，每天都去看病，即使有空閒時間，也不肯休息，而且總是諄諄教誨地說：醫學關係到人的生命，不可草率從事。每一種疾病都有一個經絡發病，如果診脈辨證，就應該更加謹慎，恐怕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先生從袖子裡拿出一個手冊說：本草分隊。取其用藥如用兵之意，蓋臟腑，即地理也，處方如布陣也，用藥如用兵將也。病本在於何經，即以君藥主將標於何經。
為臣使之藥，即所以添兵弁。識得地理，布成陣勢，一鼓而戰，即能殄滅賊氛，即所謂病退也。然後調攝得宜，起居如常，即兵家善後事宜，民得安居樂業也。苟調度不精，一或失機，一敗塗地，即用藥不審，草菅人命也。
白話文：
如果我能使用醫術，那麼就能像增加兵力和輔佐人員一樣，增強患者的抵抗力。如果我能懂得地理，就能部署陣勢，一鼓作氣地消滅病邪，這就像治好了疾病一樣。隨後精心調養，飲食起居恢復正常，就像軍隊打掃戰場，人民得以安居樂業。如果調養不當，稍有差錯，就可能一敗塗地，就像用藥不當，草菅人命一樣。
奈近時醫者，一到病家，不先看脈審證，遂聽病家自述病情，隨即寫藥數味，曰：某湯主治。粗知大略，用某藥能除某病，如此治病，則仁人必深慮而痛恨之。雖業醫臨症，有望聞問切四診之說，然望是觀其氣色，如經云：青欲如蒼碧之澤，不欲如藍也。聞是聽其聲音清濁高低，即宮商角徵羽五者，屬五臟也。
白話文：
現在的醫生，一到病人家裡不去先看脈象審查證狀，而是聽病人自己描述病情，然後隨即開出幾味藥，說這種藥可以治療。粗略地瞭解了一下病情，就用某種藥來治療某種疾病，如此治病，仁慈的人一定會深思熟慮並痛恨這樣的方式。雖然行醫診症，有望、聞、問、切四種診斷方法，但是望是觀察病人的氣色，如《內經》中說：“青色應當像蒼碧的顏色，不應該像藍色。”聞是聽病人的聲音是清濁、高低，也就是宮、商、角、徵、羽五種音調，分別對應著五臟。
問是問其老少男女，平素勞逸喜惡，起患何時，始得何病，曾服何藥，問病源也。切是最要之事，診得浮沉遲數滑澀大小長短諸脈，見於左右寸關尺部，辨明虛實表裡寒熱。何證發於何經，應用寒熱溫涼之藥，定方進藥，君臣佐使，配合得宜，如湯沃雪，諸恙若失，方能起死回生，豈有害哉！
白話文：
詢問患者的年齡、性別、日常勞逸習慣、喜好與厭惡的事物、發病時間、最初患什麼病、曾經吃過什麼藥，目的是詢問病情來源。把脈是最重要的事情，診視浮、沉、遲、數、滑、澀、大、小、長、短等各種脈象，出現在左右寸、關、尺部位，辨別出虛實、表裡、寒熱。哪種證狀發於哪個經絡，應用寒、熱、溫、涼之藥，確定處方用藥，君、臣、佐、使，配合得宜，就像熱水澆融積雪，各種疾病都會消失，才能起死回生，怎麼會有害處呢！
凡藥有利必有害，但知其利，不知其害，如衝鋒於前，不顧其後也。餘業是道，二十餘年，遇證則慎思明辨，然後下筆，補偏救弊，貽誤者少。審識藥品出產形狀，親嘗氣味，使藥肆中不敢偽充而誤人耳。
白話文：
所有藥物都有好處也有壞處，只知道它的好處，卻不知道它的壞處，就像衝鋒陷陣的人，不顧後果一樣。我行醫二十多年，每當遇到病人，就仔細思考、辨別，然後才下筆開藥，以彌補不足和挽救弊端，因此誤診的人很少。我詳細瞭解藥物的產地、形狀，親自品嘗它們的味道和氣味，讓藥店不敢偽造和冒充藥品，而誤導他人。
先生之分隊一書，尚未刊行於世。遂集各家本草，補入藥之害於病者，逐一加註，更曰《本草害利》，欲求時下同道，知藥利必有害，斷不可粗知大略，辨證不明，信手下筆，枉折人命。用是不揣固陋，集古今名醫之說，刪繁就簡，撰述成書，以付剞劂，公諸同好，並就正於海內明眼，亦慎疾之一端云爾。
白話文：
《分隊》這本書，還沒有在世界上發表。於是收集各家草藥書，將草藥對疾病的傷害補足，逐條添加註解，並將書名更名為《本草害利》，期望當代同行知道藥物的益處必然有危害，絕對不能只懂得大概，辨證不明，信手開藥，枉殺他人性命。因此不揣摩自己的淺薄無知，收集古代和現代名醫的說法，刪繁就簡，編寫成書，印製出版，公之於同行，也希望能得到海內明眼人的指正，這也是謹慎對待疾病的一種方式。
咸豐壬戌年，吳興凌奐曉五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