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傑著,張紹舜、郭柳霞點校

《止園醫話》~ 病症卷三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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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症卷三 (36)

1. 一、傳染病類

後重(俗稱下墜)甚者,內服中藥,外用西藥洗肛法為最效,洗滌液以用藥皂水或硼酸水為宜,器械尤須注意消毒。

中醫治此症,尤其對於極危之赤痢,可謂特效(參看醫驗)。願高明西醫,取此法以補西藥之缺點也。久瀉亦有白油樣之物,亦有下墜之感,亦有腹痛,不可誤認為腹痛屬實,積滯未盡,此時應用中藥之補劑,或西藥之收斂劑方效,此理於久瀉症下詳述之,可參看。

中醫於慢性腸炎,及慢性腸加答兒,往往與久痢混為一談,不能分別,故有休息痢,噤口痢、久痢等等名目。現之新久不同,治法亦異,不必仍以痢名,徒亂人意,故餘另列久瀉一症於後。蓋實證失治,日久變為虛證,由急性轉為慢性不可牽連以前病名,反令初學醫者,枉費腦力也。

【醫驗】張太夫人年七十餘歲,住德縣南門東街。於民國四年夏患赤痢,前數日即倦怠,酸軟漸即水瀉,以後成紅白下痢,腹痛,裏急後重(俗稱下墜),繼則排泄黏液、血液、膿汁樣糞便,一日夜約數十次,漸發高熱,小便短赤,舌苔黃,左腸骨窩壓痛尤甚,脈小數,氣喘神昏(以體溫太高),嘔惡口不渴。經過二日,所瀉之物,完全血汁(如西瓜湯樣),腹奇痛,肛門因瀉被刺激發炎而疼痛。

高年之人,煙癮又重,頗為危險,索閱以前所服之藥,茯苓、澤瀉、車前子、白芍、甘草、陳皮、神曲、木香、麥芽、山楂。消導滲利,只治普通輕痢,未能中病。余既認定此症為赤痢,且已侵及大腸,當本病未犯大腸時,體溫不高及侵至回腸之下部,則呈所謂窒扶斯樣症狀之熱型,即發高熱,引起腦症狀,故神昏也。有誘起腹膜炎之嫌疑,特與下方:

第一次方:茯苓一兩,鹽川柏四錢,白頭翁四錢,黃芩四錢,熟軍二錢,丹皮二錢,砂仁五分,枳實一錢,水煎服。分三次,一日服完。服此藥二次之後,不及半日,所瀉便數已減少,腹痛亦減,熱亦減,精神略清醒,啜百合粉粥半碗,(已二日未進飲食)肛痛亦減,(外用硼酸水洗肛)三次服完。第二日再診,精神清醒,熱亦減退,諸症竟去其大半,可謂奇效,一日夜間只瀉六次。

乃與下方:

第二次方:茯苓一兩,黃芩四錢,鹽黃柏四錢,白頭翁六錢,熟軍一錢,木香煨一錢,炒銀花三錢,枳殼一錢,水煎服。仍作三次,一日服完。此劑服完第二日再診,熱已退,只瀉三次,已思飲食,能吸煙矣。囑令以果汁鹽一小茶匙,對檸檬露及開水當茶飲,以活動胃氣,仍照原方,減去熟軍,其餘藥品分量仍舊,又連服四劑而癒。

此症中醫注重濕熱及食滯,確有至理,普通治痢之方,消導順氣滲利,在輕症之痢疾,自然有效,若係重篤之赤痢,專用上法,不但無效,且恐貽誤病機。此一例為張太夫人,余友張松泉君之母也,當其得病之初,所服之藥,即普通治痢之方,前醫某君與松泉亦係至友,其人醫學平妥,而極虛心,令人飲佩,此症服藥數劑無效,亟勸松泉延余診治,余見此症甚險惡,非用大劑苦降之品,不足挽救,立方之始,若非松泉有極深信仰,亦絕不敢用余之方。

白話文:

一、傳染病類

下墜感嚴重者,內服中藥,外用西藥洗肛最有效,洗滌液宜用藥皂水或硼酸水,器械務必消毒。

中醫治療此類疾病,尤其對危重的赤痢,可謂特效(詳見醫案)。希望西醫能借鑒此法,彌補西藥的不足。久瀉也可能排出白色油狀物,伴隨下墜感和腹痛,不可誤認為是實證、積滯未消,此時應使用中藥補劑或西藥收斂劑,詳見後文久瀉症章節。

中醫常將慢性腸炎、慢性腸阿米巴病與久痢混淆,以致出現休息痢、噤口痢、久痢等名稱。但病情輕重不同,治療方法也不同,不必拘泥於痢疾的名稱,以免混淆視聽,故另列久瀉一症於後。因為實證久治不愈,會轉為虛證,急性病轉為慢性病後,不應再沿用之前的病名,以免誤導初學者。

【醫案】張太夫人,七十多歲,居住德縣南門東街,民國四年夏天患赤痢。初期倦怠、酸軟,漸漸出現水瀉,之後變成紅白痢,腹痛,裡急後重(下墜),接著排出黏液、血液、膿樣糞便,一天一夜約數十次,漸發高熱,小便短赤,舌苔黃厚,左腸骨窩按壓疼痛明顯,脈搏細弱,呼吸急促,神志昏迷(因高燒)。兩天后,排泄物全是血水(像西瓜汁一樣),腹痛劇烈,肛門因腹瀉刺激而發炎疼痛。

高齡且煙癮重,情況十分危險。查看之前服用的藥物:茯苓、澤瀉、車前子、白芍、甘草、陳皮、神曲、木香、麥芽、山楂,這些藥物消導滲利,只適用於普通輕症痢疾,未能對症下藥。我診斷為赤痢,且已侵犯大腸。赤痢未侵犯大腸時,體溫不高;若侵犯到回腸下部,則會出現類似傷寒的發熱症狀,高燒引起腦部症狀,故神志昏迷。同時有誘發腹膜炎的可能,因此開出以下處方:

第一劑方:茯苓一兩,鹽黃柏四錢,白頭翁四錢,黃芩四錢,熟地二錢,丹皮二錢,砂仁五分,枳實一錢,水煎服,分三次,一日服完。服藥兩次後,不到半天,腹瀉次數減少,腹痛減輕,發熱減退,精神略微清醒,能喝半碗百合粥(已兩天未進食),肛門疼痛也減輕(外用硼酸水洗肛)。三次服完後,第二天複診,精神清醒,發熱消退,諸症狀大多消失,效果顯著,一天一夜只瀉六次。

於是再開以下處方:

第二劑方:茯苓一兩,黃芩四錢,鹽黃柏四錢,白頭翁六錢,熟地一錢,木香(煨)一錢,金銀花三錢,枳殼一錢,水煎服,分三次,一日服完。服完此劑後第二天複診,發熱已退,只瀉三次,想吃東西,也能抽煙了。囑咐用一小匙果汁鹽,兌檸檬汁和開水當茶喝,以調理胃氣。仍然按照原方,減去熟地,其他藥物劑量不變,連續服用四劑後痊癒。

此症中醫重視濕熱和食滯,確有道理。一般的治痢方劑,消導順氣滲利,對輕症痢疾有效,但對於重症赤痢,單用這些方法不僅無效,還會延誤病情。此例是張太夫人,我朋友張松泉先生的母親。她初患此病時,服用的就是一般的治痢方劑,前醫某君與松泉也是至交,醫術平庸但虛心好學,令人敬佩。但服藥數劑無效,於是急忙請我診治。我見病情危重,非用大劑苦寒藥物不足以挽救,開方之初,如果不是松泉深信不疑,也絕不敢用我的方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