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傑著,張紹舜、郭柳霞點校

《止園醫話》~ 病症卷三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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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症卷三 (24)

1. 一、傳染病類

余認此症為溫病第三期極危之候,中醫所謂。溫邪逆傳心包絡,竅閉昏痙之內閉外聣是也。腦膜炎併發症乃本中醫學說,與以芳香逐穢開竅之品,以冀化其久滯膻中之熱邪,又以病者距城二十餘裏恐購藥需時,先以隨帶之紫雪丹一錢,用鮮竹葉以院內適有叢竹水化灌眼:又用平安散納入鼻內取嚏(並未得噴嚏),並令速將殮衣除去,鄉俗瀕死,必服棉衣,此時室內既熱,病者表亦發熱,故令去之。約三時餘,病者目漸轉動,嗣服中藥一劑,用小茶匙灌一晝夜方完。

如下第一方,鮮薄荷三錢、石菖蒲四錢、金銀花二兩、黃芩二錢、連翹一兩、川連二錢、吳萸炒鬱金三錢、佩蘭三錢、犀角二錢、橘紅一錢、鮮竹葉一兩,煎妥後化入牛黃清心丸二粒。用井白涼水鄉中無冰將藥隔杯鎮涼,以小茶匙頻頻灌入病者口中,並將病床上頭略墊高,令病者仰臥,上半身令稍高.時時撫摩病者頸喉部,使藥水容易下嚥。至第二日下午,漸漸能自咽藥,而口眼亦能自動,夜間能語。

呼渴,屢次飲水,一夜極多,餘藥亦一次飲下。

第三日晨,精神漸清,又延余診,處方如下:

第二方,佩蘭三錢、犀角一錢、石菖蒲五錢、川連一錢、吳萸炒連翹四錢、丹皮三錢、菊花三錢、金銀花三錢、黃芩二錢、枳殼一錢、鮮竹葉三錢、橘紅二錢、陳皮一錢、鬱金一錢、化服至寶丹五分,作二次分服此藥服後大效,已能進飲食,啜藕粉一碗。

診左右手均有脈,且右手現洪大脈,病者自覺諸症全去,唯身體酸軟,仍不能動,頭暈,耳聾,以餘急於回城,囑令照原方服三劑,以後病者又自主張,每日服牛黃清心丸一粒,又服五日痊癒。

按:此病以前治療經過,頗不能詳,以意度之,不外汗下二法,均已用之。其病因汗下均不得法,遲延至二十餘日,是以無形無質之熱氣(即溫邪)逆傳入心包絡,彌漫於空洞高巔之膻中。既無形質,又不在肺胃血脈,徒以苦寒攻奪,車溫發表,均屬無的放矢,與病毫不相干,故余宗芳香逐穢開竅之說,大劑救援,幸能挽回。

余所治內閉之症多矣,未有如此症之重篤者,故特識之,此症藥費值太昂,貧農之家,不易措辦,幸余表叔盧平甫先生擔任之,使此重症,得慶更生,殊令人感佩。此人乳名何浪堂,餘小時即與之識,病癒後極健壯,每進城恆以棗果餉餘,後至八十餘而卒。至今餘表兄弟等,相見扳談均猶以此症為資料也。

張夫人住濟南西鄉辛莊,年六十九歲,患暑溫症。伊家係洋行職員,信仰西醫,歷來患病,亦均經西醫治癒。病者初患寒熱、下利、嘔吐,住城內某醫院,治療凡十餘日,病勢沉重,無法治療。該醫院斷為必死之症,通知伊家病重,迫不得已,舁回家中,延余及王芝事先生第五鎮炮五標一營軍醫長合診。

白話文:

一、傳染病類

我認為此病是溫病第三期極度危急的狀態,也就是中醫所說的溫邪逆傳心包絡,導致神志昏迷、抽搐,內閉外阻的症狀。這與西醫所說的腦膜炎併發症相符。我採用芳香化濕、開竅的藥物,希望能化解久滯於膻中(胸部)的熱邪。因為病人住的地方離城裡二十多里路,購藥需要時間,所以我先用隨身攜帶的紫雪丹一錢,用新鮮的竹葉(院子裡剛好有竹子,用竹葉水)清洗病人的眼睛;又將平安散放入病人的鼻中使其打噴嚏(但實際上並沒有打出來),並讓病人迅速脫去棉衣。鄉下人臨死前習慣穿棉衣,而室內又很熱,病人本身也發熱,所以要脫掉。大約三個多小時後,病人的眼睛開始轉動,接著我給他服用一劑中藥,用小茶匙一點點灌下去,一整天都餵藥才完成。

第一劑藥方是:鮮薄荷三錢、石菖蒲四錢、金銀花二兩、黃芩二錢、連翹一兩、川連二錢、吳萸炒鬱金三錢、佩蘭三錢、犀角二錢、橘紅一錢、鮮竹葉一兩,煎好後加入牛黃清心丸二粒。用井水(鄉下沒有冰)隔著杯子鎮涼,用小茶匙頻繁地灌入病人口中,並將病床床頭稍微墊高,讓病人仰臥,上半身略高一些,隨時撫摸病人的頸喉部,使藥水更容易吞嚥。到第二天午後,病人漸漸能夠自己吞嚥藥物,眼睛嘴巴也能夠自主活動,晚上還能說話。

病人感到口渴,多次喝水,一夜喝了很多水,剩下的藥也一次喝完。

第三天早上,病人的精神逐漸清醒,他又請我診治,我開了下面的藥方:

第二劑藥方是:佩蘭三錢、犀角一錢、石菖蒲五錢、川連一錢、吳萸炒連翹四錢、丹皮三錢、菊花三錢、金銀花三錢、黃芩二錢、枳殼一錢、鮮竹葉三錢、橘紅二錢、陳皮一錢、鬱金一錢,再加至寶丹五分,分兩次服用。服用此藥後效果顯著,病人已經能夠進食,喝了一碗藕粉。

診脈發現左右手都有脈搏,而且右手脈象洪大,病人自覺所有症狀都消失了,只是身體酸軟,仍然不能動,頭暈,耳聾。因為我急著回城,所以囑咐他按照原方再服用三劑。之後病人自己又每天服用牛黃清心丸一粒,又服用了五天就痊癒了。

說明:此病之前的治療經過,不太清楚,我推測,大概用過發汗和攻下兩種方法。因為發汗和攻下方法不得法,耽誤了二十多天,所以無形無質的熱氣(也就是溫邪)逆傳入心包絡,瀰漫在膻中。既無形質,又不位於肺胃血脈,單純用苦寒的藥物攻邪,發汗解表,都是沒有針對性的,與疾病毫無關係,所以我採用芳香化濕、開竅的藥物,大劑量搶救,幸運地挽救了病人。

我治療過很多內閉的病例,沒有比這個更危重的了,所以我特別記錄下來。這個病的藥費很高,貧困的農民家庭很難負擔,幸好我表叔盧平甫先生承擔了費用,使得這個重症病人得以康復,令人十分感動。這個人乳名何浪堂,我小時候就認識他,病癒後非常健康,每次進城都用棗子等水果招待我,後來活到八十多歲才去世。直到現在,我和表兄弟們相見聊天,都還以此病例作為談資。

張夫人住在濟南西鄉辛莊,六十九歲,患暑溫病。她家是洋行職員,信仰西醫,過去生病也都是由西醫治癒的。病人一開始出現寒熱、腹瀉、嘔吐的症狀,住進城裡某家醫院,治療了十多天,病情嚴重,無法治療。醫院判斷病人必死無疑,通知她家人病情危重,無奈之下,家人把她抬回家,請我和王芝事先生(第五鎮炮五標一營軍醫長)會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