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園醫話》~ 病症卷三 (20)
病症卷三 (20)
1. 一、傳染病類
此症患者體質極壯,是以遲延十日,尚未逆傳,然頭痛極甚,嘔惡亦烈,勢將內閉,轉成險病。余方第一劑,所以有效者,即能毅然斷定其仍有外感也,此與占書治濕溫症之說不合,其脈象、舌苔、時令,秋末濕熱顯然,然此症至此程度,若不急解其表,使外寒久束,內熱久羈,必成逆傳內外皆閉之險症。余敢決然排除成說,(溫症忌汗,十餘日後.更忌發汗。
)既能決定其表有實邪,內熱已無出路?大膽即於清熱藥中,一部分加入發散之藥,以驅逐其外束日久之寒邪,而開其外透之門戶。第二方為之稍一千旋胃氣,即便決然與以第三方之攻下,蓋此時已無在表之寒邪牽制,不慮其內陷矣不使內蓄日久之濕熱,再作停留,故加瀉藥使內熱一擁而下,表裏均透而病癒矣。
此症在餘接診之始,煞費斟酌,最今餘迷惑者,即其沉濡不揚之脈,此是濕溫實與表證不符,乃經多方診察,一眼覘定其十餘日後,外邪仍在,內熱固滯,遂將一切拘板之禁忌,毅然排除,三劑中藥、而能令病者脫離危境,非敢云膽大心細也。
設使此症誤汗,即不當汗必一劑精神昏迷,而發譫語,促成其腦症狀。內閉設使此症不先汗,即攻下,必一劑津亡陽升,四肢驟厥,甚則全體皆涼,亦必促成內外皆閉。設使此症只與清熱去濕,則必愈治癒熱,漸漸轉戍內閉,再攻下,已無及矣,醫壇師友以為然否?
郭校長三十二歲,住祖家街,北京美術專科學校。於二十七年三月三日,患春溫症,病象為惡寒、身痛、發熱、腿痛尤甚、頭痛,脈浮洪、右手脈尤洪大。延余診治,認為春溫症,當與連翹、銀花、桑葉、竹葉、薄荷、荊芥穗、防風等藥,令取微汗。第二月,病勢均退,已復平溫,惟足痛尚未痊癒,患者自覺已愈:遂停止服藥,然腿足尚痛,約二十餘日.方能勉強出門,此本病已往治療之經過情形也。
四月八日,忽又病如前狀?而各症加甚,腿足均腫,舌苔白,頭痛,餘症與三月三日病狀無異,而惡寒特甚。經診斷認為上次溫邪,並未全清,醞釀多日,因天氣忽涼,復感外寒,因而誘起內蘊之熱,仍宜先以輕劑解表,兼清上焦,使邪有出路,再議清其內熱。
第一方,連翹三錢、竹葉二錢、銀花三錢、芥穗錢半、香豆豉錢半、綠豆皮四錢,薑引。
服此方後.並未見效,雖得微汗,而惡寒仍然,第二日,脈洪數,餘症同前,乃照前方加菊花、天花粉、梔子與服。服後約三點鐘,全吐,第三日病勢更加,已三日未大便,頭痛如蒙、精神昏迷、舌苔厚漸黃、口渴、嘔逆、腿足痛腫更加、脈數、仍惡寒。病勢頗重,乃議於辛涼解表諸藥之中,加入滋陰苦降之品。
四月十日第三方。連翹四錢、竹葉二錢、花粉三錢、銀花三錢、芥穗二錢、鮮生地三錢、桔梗一錢、熟軍一錢、寸冬二錢、薄荷錢半、藿香三錢、黃芩二錢、鮮葦根三錢,引煎服,不必取汗。服前方得大便一次,諸症均大減,惡寒已去(並未取汗),最見奇效者,為病者之頭痛如蒙及精神昏迷之症狀皆退,左腿尚腫痛。餘症均輕減,病勢遂有順利希望,然尚不能起床。
白話文:
一、傳染病類
這個病人體質非常好,所以拖延了十天才出現病情逆轉,但頭痛非常劇烈,嘔吐也很厲害,病情眼看就要內閉,轉變成危急的疾病。我開的第一劑藥方之所以有效,是因為我果斷判斷他仍然有外感,這與一些書籍中治療濕溫病的說法不符。他的脈象、舌苔和季節(秋末)都顯示濕熱明顯,但病情發展到這個程度,如果不迅速疏解表邪,讓外寒長期阻滯,內熱長期鬱積,必然會發展成內外皆閉的險症。我大膽地摒棄了傳統的說法(溫病忌汗,十多天後更忌發汗),因為我判斷他表證有實邪,內熱已無出路。所以在清熱藥中,加入一部分發散的藥物,以驅逐長期滯留在體表的寒邪,打開外邪透出的通道。第二個方子稍微調和一下胃氣,接著就果斷地用第三個方子攻下,因為此時體表已無寒邪牽制,不必擔心內陷,也不讓體內長期鬱積的濕熱繼續停留,所以加入瀉藥,使內熱迅速排出,表裡都通暢了,病就好了。
這個病例在我接診之初,讓我非常費心考慮,讓我最困惑的是他沉濡不揚的脈象,這與濕溫的實證和表證並不相符。經過多次診察,我一眼就看出十多天後,外邪仍在,內熱阻塞,於是毅然摒棄了所有拘泥的禁忌,用了三個方子的藥,就能讓病人脫離險境,不敢說自己膽大心細。
如果這個病例誤用發汗的方法,不該發汗卻發汗,必定會一劑藥後精神昏迷,說胡話,加重腦部症狀。如果這個病例不先發汗,就攻下,必定會一劑藥後津液耗竭,陽氣上升,四肢抽搐,嚴重則全身冰冷,也必然會導致內外皆閉。如果這個病例只用清熱祛濕的方法,病情必定會越來越熱,逐漸轉變成內閉,再攻下就來不及了。醫界同仁們認為我說得對嗎?
郭校長,三十二歲,住祖家街,北京美術專科學校。二十七年三月三日,患春溫病,症狀是惡寒、身痛、發熱、腿痛尤甚、頭痛,脈浮洪,右手脈尤其洪大。他找我診治,我認為是春溫病,就開了連翹、金銀花、桑葉、竹葉、薄荷、荊芥穗、防風等藥,讓他微微出汗。第二個月,病情都退了,恢復正常體溫,只有足痛還沒痊癒,病人自覺已經好了,就停藥了,但腿足疼痛還沒有完全好,大約二十多天才勉強能出門,這就是他以前治療的經過。
四月八日,病情突然又像以前一樣,而且各種症狀加重,腿足都腫,舌苔白,頭痛,其他症狀與三月三日相同,但惡寒特別厲害。經診斷認為上次溫邪沒有完全清除,醞釀多日,因為天氣突然變冷,又受了外寒,因此誘發了體內的熱,仍然應該先用輕劑解表,兼清上焦,讓邪氣有出路,再考慮清除體內的熱。
第一個方子:連翹三錢、竹葉二錢、金銀花三錢、荊芥穗半錢、香豆豉半錢、綠豆皮四錢,薑湯送服。
服藥後,沒有見效,雖然微微出汗,但惡寒仍然存在。第二天,脈洪數,其他症狀與前一日相同,於是按照之前的方子加了菊花、天花粉、梔子再服。服藥後大約三個小時,全部吐了出來。第三天病情加重,已經三天沒有大便,頭痛如裹,精神昏迷,舌苔厚漸漸變黃,口渴,嘔逆,腿足腫痛加重,脈數,仍然惡寒。病情相當嚴重,於是決定在辛涼解表藥中加入滋陰苦降的藥物。
四月十日第三個方子:連翹四錢、竹葉二錢、天花粉三錢、金銀花三錢、荊芥穗二錢、鮮生地三錢、桔梗一錢、熟地一錢、寸冬二錢、薄荷半錢、藿香三錢、黃芩二錢、鮮蘆根三錢,水煎服,不必出汗。服藥後大便一次,各種症狀都減輕很多,惡寒已經消失(沒有出汗),最明顯的是頭痛如裹和精神昏迷的症狀都消失了,左腿還腫痛,其他症狀都減輕了,病情有了順利康復的希望,但還不能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