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園醫話》~ 病症卷三 (1)
病症卷三 (1)
1. 病症卷三
中國古醫籍，大多數以一人著述，遍論各症，獨出心裁，言之成理，醫案羅列，無病不備。學者讀其書，信其說，奉為圭臬，以臨各症，乃有時或驗或不驗，甚則誤人性命，即在頃刻。在當時著書之人，高談闊論，只顧自圓其說，殊不知貽誤後人，為害至大。
（此種著述實有一部分最妙之思想，與其真正之實驗，若以其實驗，坦白公諸社會，則集腋成裘，最有價值，只以其人自命太高，遂不惜放言無忌，欲以其理想，貫徹其全部主張，因而不實不盡，普遍泛論．遂將其真正之特長，亦掩沒於此種浮煙漲墨之中，學者於此，要有極銳之眼光，抉其精華，棄其虛偽，斯為得矣。）
白話文：
在古代的中醫典籍中，大部分是由單一作者撰寫，全面地探討各種病症，他們的想法獨特，論述合理，並詳列醫案，確保每種病症都有對應的治療方法。學習這些典籍的人們，往往會深信不疑，將之視為圭臬，用來應對各種病症。然而，實際上這種方式有時能有效，有時卻不然，甚至有可能誤人性命，而且僅僅在一瞬間。
當初撰寫這些著作的作者，往往高談闊論，只顧自己說服自己，卻沒有考慮到後代學者的誤解，這對於後世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雖然這些著作中包含了一部分非常精妙的思想和實證研究，如果他們能公開分享這些實驗結果，累積的知識將會極為寶貴。但由於他們自我要求過高，不顧一切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試圖實現其理論和主張的全盤貫徹，導致理論與實踐之間出現了偏差，普遍性的論述淹沒了他們真正的長處。因此，學習這些典籍的人必須具備極度敏銳的眼光，篩選出其中的精髓，摒棄那些空洞虛假的部分，這樣纔能有所收穫。
其尤甚者，故為玄之又玄之說，造作荒謬難解之詞，（此類醫書，根本並非醫人著述，概係巫覡騙詐之徒，借一、二種有效藥品為人治病，故意造出種種荒謬醫書，巧立名詞，託名古聖先賢、神仙帝王，不一而足。意在使病家聽其言淪，如聞梵語，天玄地玄，驚為神術，以售其蒙惑。
其術至工，其心最狡，然其用藥立方，則極簡單有效，但著書立說．則又故意造出奇特不經之藥方以眩世惑人。所著之書，又故意顛倒錯亂，造為艱澀難解之詞，以文其偽。後世墜其術中者，奉為金科玉律，又復解釋訓詁，訛之又訛，而中醫醫學遂成為一種不可思議之物，近入目之曰哲理，此猶皮毛之論，實則中醫之精華，乃最高之科學，中醫之虛偽，亦不足稱哲理也。此種偽說流傳至今，為中醫學術之一大障礙，真可浩歎。
白話文：
對於特別嚴重的情況，他們會提出深奧到極點的理論，編造出難以理解的謬誤說法。這些醫書並不是真正的醫生所撰寫，而是那些利用一兩種有效藥物為人治病的巫師或騙子所創作。他們故意製造各種荒謬的醫學理論，創立新名詞，假借古人聖賢、仙人帝王的名義，數不勝數。他們的目的在於讓病患聽從他們的誘導，徬彿聽到梵語般的神祕，認為天地玄妙，驚嘆為神術，以此來迷惑病患，達到蒙騙的目的。
他們的手法非常專業，心思狡猾，然而他們在配藥和組方時，則非常簡單且有效。但在撰寫理論和書籍時，卻故意創造出奇特而不合常理的藥方來惑人。他們所寫的書籍，故意顛倒錯亂，製造出難以理解的詞句，以掩飾其偽善。後世落入他們手法的人，將這些理論奉為圭臬，再次進行解讀和注釋，越解越錯，導致中醫學術變得難以理解，近似於哲學理論，實際上只是皮毛之見。中醫的精華，纔是最高級的科學，而中醫的偽善，根本不值得稱為哲學。這種偽說一直流傳至今，成為中醫學術的一大障礙，實在令人歎息不已。
吾人學醫，第一要著，即須看破此種來源，勿為所愚，庶不致以畢生精力，消耗於此等虛偽醫書之中，無裨實際，如墜五里霧中也。）自欺欺人，為世詬病，流傳至今，牢不可破，此真中醫學之蟊賊，言之實堪痛恨看也。（古來醫藥思想，多偏於神話，中西皆然，不足為怪。
余所最恨者，即為偽託高深玄渺之詞以欺人之偽造醫書，不得不大聲疾呼，以告學者，此種意見，並非武斷，實已反覆試驗，而後真知其偽也。）
余嗜此道，齠齡時已感興趣，發蒙伊始，即已困於此種玄虛醫理之中，邇時尚無西醫，無從對照，中年而後，常受西醫指導，（始則為姜子全先生，繼則為丁福保先生）得有新知。自此以後，長年累月，樂此不疲，積而久之，遂於中西醫藥各有心得，舉凡一症之標準治法，（反覆試驗垂四十年，始知某病中醫有特長，某病西醫有特長，一病之中，某時期，現何象，必用中藥；某時期，現何象，必用西藥。
白話文：
學醫的第一步，就是要看穿那些虛假的醫書來源，不要被它們蒙蔽，免得把一輩子的精力浪費在這些毫無實用的書本上，就像迷失在五里霧中一樣。那些自欺欺人的偽書，被人詬病卻流傳至今，牢不可破，簡直是中醫學的毒瘤，令人痛恨。古往今來，醫藥思想大多偏向神話，中西醫都一樣，不足為奇。
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偽造的醫書，它們用深奧玄妙的詞彙來欺騙人。我不得不大聲疾呼，提醒學者們，這些觀點並非武斷，而是經過反复驗證後才發現的真相。
我熱愛醫學，從小就對它感興趣，剛開始學習時就深陷玄虛的醫理之中。當時還沒有西醫，無法對照。到了中年，我常受西醫指導（先是姜子全先生，後是丁福保先生），學到了新的知識。從那以後，我持續鑽研，樂此不疲，積累經驗，最終對中西醫藥都有了自己的心得。對於每種疾病的標準治療方法，我反復試驗了四十年，才明白某些疾病用中醫治療效果好，而某些疾病則適合西醫治療。同一種疾病，在不同的時期，出現不同的症狀，就需要用不同的藥物，有些時候用中藥，有些時候則需要用西藥。
或則同一病症，同一有效之藥品，或中或西，究竟孰優，均能切實認識，故敢定為標準治法，以告學者。）一藥之確實效驗，（中西藥品之效驗，載入本草及藥物學者，種類繁多，未經試驗者，固居多數。但有數種藥品，對某種病，非常靈驗，實已經過多次之實驗，始能確知其優點，且知中西藥品，絕不可只信書籍之所載，即認為毫無可疑。尤以中醫之本草及近世之醫學刊物，讀者必持懷疑態度而後可。
余對中西藥試驗比較已經多年，實已發現數種中藥，對某病確有特效，且能超過西藥，而為本草所未載者，坦白報告，不敢有一字虛偽也）逐漸認識，百無一誤，然余固不願自詡廣博，凡百病症，均有特驗，大言不慚，筆之於書，以誤後人。（中醫書實多此弊，學者注意。）
白話文：
即使是同一種病症，同一種有效的藥品，不論是中藥或西藥，究竟哪個更好，都需要深入了解才能做出判斷。因此，我才會敢於制定標準的治療方法，並將其傳授給學習者。一種藥物的確切療效，必須經過多次實驗才能確定。中西藥的效用記載於本草綱目和藥物學書籍中，種類繁多，但其中很多藥物尚未經過實際驗證。不過，也有一些藥物對特定疾病非常有效，這些都是經過多次實驗才確定的。無論是中藥還是西藥，都不能完全相信書籍上的記載，一定要抱持懷疑的態度。尤其是中醫的本草綱目和現代醫學期刊，讀者更要謹慎閱讀。
我多年來一直在進行中西藥的試驗比較，確實發現了一些中藥對某些疾病有特效，甚至超過西藥，而這些藥效卻沒有被記載在傳統的本草綱目中。我坦誠地報告這些發現，絕無虛假。雖然我對中西藥的認識逐漸加深，但從未犯過錯誤，但我也不願自誇學識淵博，宣稱自己對所有疾病都有特效療法。這種夸夸其談的行為，很容易誤導後人，而中醫書籍中也常有這種毛病，學習者要特別注意。
故本編所列各病，均係確切試驗，毫無疑義者，始敢以告同奸。故所載各症，實為一般人常有之疾患，而且多為危險最易致命之病症，治療稍有錯誤，最易殺人。故余對於此數種疾病，格外注意，本編所載各症不知耗費余若干之精神，始克有此獨得之真實成績，坦白報告。希望來者繼續試驗及研究，以推進醫學，並非教人學醫，指導學醫，自居先覺性質。
（人之患在好為人師，吾人之大病也。）故所列各症及醫驗，均係反覆試驗，毫無可疑，而後擇其最重要，及最近之醫驗，揭舉一、二，以概其餘。（所舉醫驗，多係最近治療及現仍健在之人，皆詳注住址，以便研究訪問也。）
白話文：
這本書裡列出的病症，都是我經過反覆驗證，毫無疑問的真實案例，才敢拿出來與大家分享。這些病症都是常見的疾病，而且很多都是最容易致命的危險疾病，治療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生命危險。因此，我對這些疾病格外重視，這本書裡所記載的病症，不知耗費了我多少心力，才得以取得這些獨特的真實成果，我坦誠地將這些資訊公佈於眾。我希望後人能繼續試驗和研究，推動醫學發展，這本書並非教導他人學醫，而是分享我的研究成果，並非自詡為先知。
（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當老師，這是我們最大的毛病。）因此，我列出的病症和醫治經驗，都是經過反覆驗證，毫無疑問的，再從中挑選最重要的和最近的案例，舉出其中一兩個，以概括其他案例。（這些案例大多是最近治療的病人，而且現在還活著，我都詳細記載了他們的住址，方便後人研究和訪問。）
至余臨症時之治療方法，持論觀念，或中或西，知不免於專家之笑嗤，不牛不馬之醫術，或竟為高明所反對，亦未可知。然余實非冒然談中西醫理之匯通者，亦非淺嘗輒止，大言不慚，自命中西兼通者，且余實已確知中西醫有一部分完全不同，絕然不能匯通者。余實已試驗若干年，若於人，且已實作有系統之記載之經驗。
余固深信余之醫術，已臻此境，此種醫術，或竟為中西醫學混合溝通之媒介，新舊醫理遞嬗中之引導者，亦未可知。中醫醫理耶？西醫醫理耶？余已能於臨床之頃，了然知其何者為適用而採取之。中藥耶？西藥耶？余已能分別信手應用，而得其輔助。（此種用藥法，係由經過數十年之實驗而來，絕非膽大妄為，濫用西藥，兒戲人命之比，不可誤解。
白話文：
我對於臨床上治療疾病的方法和觀點，有時偏向中醫，有時又偏向西醫，可能在專家眼中會顯得既不中也不西，甚至被認為是錯誤的。但我並不是隨便談論中西醫理的融合，也不是淺嘗輒止，自稱精通中西醫。事實上，我知道中西醫有一些完全不同的部分，根本無法融合。我已經實驗了多年，並有系統地記錄了臨床經驗。
我相信我的醫術已經達到了一定境界，這種醫術或許能成為中西醫學溝通的橋樑，引導新舊醫理的交替演變。是中醫理論呢？還是西醫理論呢？我在臨床診治中能夠清楚地判斷哪一種更適用，並採取相應的方法。中藥呢？西藥呢？我也能根據情況信手拈來，互相輔助。（這種用藥方法是經過數十年的實驗得來的，絕對不是膽大妄為，濫用西藥，拿人命開玩笑，請勿誤解。）
）確能認識，於一病之中之某時機，而以某藥治之，絕有效，且能真知某方法、某理論，對於某病，絕對錯誤。中醫說耶？西醫說耶？余已有一部分，真能判斷其真正之是或非，不但不為中醫過於玄虛學說所迷惑，（不知經過若干年，始能跳出此迷陣。）且亦絕然不為西醫科學二字所拘泥。
（此非冒然反對科學，實亦由於多年經驗中，發現西醫對治療上亦有一部分之缺點，此缺點，即科學之缺點也。）余之此篇，則中西醫絕不作無謂之反駁，尤其對於中醫之說，駁不勝駁，閱者須知本篇不采之學說，強半皆由反覆試驗，實不可取之學說也。
白話文：
的確能分辨，在某種疾病的某個階段，用某種藥物治療，效果顯著。而且也能真正理解某種方法、某種理論，對於某種疾病，絕對錯誤。這是中醫的說法呢？還是西醫的說法呢？我已經能部分判斷其真實的對錯，不僅不被中醫過於玄虛的學說迷惑（不知要經過多少年才能跳出這個迷陣），也絕對不會被西醫「科學」兩字所束縛。
（這不是妄自反對科學，而是多年經驗中發現西醫在治療上也存在一些缺點，這些缺點，正是科學的缺點。）我寫這篇文章，既不刻意反駁中西醫，尤其是對於中醫的說法，更是駁不勝駁。讀者需明白，這篇文章中所不采納的學說，大多是經過反覆試驗後發現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