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集》~ 卷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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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1)

1. 男子虛損癆症

男病莫重於癆,為其根本傷也。先天根本腎也,後天根本脾也。腎乃藏元氣者也,脾乃養形體者也。治宜分陰分陽,滋腎補脾,以久取效。但世多勞心好色,以致陰虛火動。人見陰虛火動,往往專事清潤。不知癆症多死於泄瀉,泄瀉多由於寒涼,此至著至確者也。傷在根本,治在枝葉,寧有當乎?故特辨之。

2. 婦人胎前產後

婦人病,先須調經,經調則無病矣,故調經科居首,而通經止血科次之,保胎救產科又次之。惟大補科居終收功,神而明之,存乎人耳。或謂婦人胎前產後,有三十六症,豈六科所能盡乎?然三十六症,無非六科之變症也。但治其本,百標自愈矣。

3. 虛損癆症總論

經云:男子之癆,起於傷精。精不足則氣失資化,氣不足則血失所榮,血不足則氣無所附。蓋腎為真水,腎氣竭,而微陰不能與胃氣上升,以接清陽之氣,則元氣下陷,相火大旺。火旺則真陰愈爍,遂發躁熱。火衝上焦,發熱咳嗽,喘急吐痰,吐血,肺癆,肺癰等症。火結下焦,發熱淋濁,結爍遺精,盜汗腹疼等症。

然其症必各見於一經,如現有精濁,兼之脛酸,腰背拘急,則其邪在腎也。現有喘咳嗽血,鼻塞聲重,知其邪在肺也。現有咯血多汗,加之惕驚,口舌生瘡,知其邪在心也。現有夢遺,加之脅痛,多怒頸強,知其邪在肝也。現有泄瀉,加之腹疼痞塊,飲食無味,知其邪在脾也。

大抵陰虛多,陽虛少,要隨症調理。世之治者,往往用四物補陰,黃柏知母降火。不知陰虛者,乃腎中之真陰虛也,非四物陰血之理也。火者,龍雷之火也,非寒涼所能降也。況血藥嘗滯,必至減食,血藥常潤,必至滑腸。黃柏苦寒,尤能減食,知母甘寒,尤能滑腸,二味俱瀉腎中實火。

丹溪云:實火可瀉,虛火可補。癆症之火,虛乎實乎?瀉之可乎?即有知補者,而用藥頗多疑難,以保肺則妨脾,保脾則妨肺也。須知燥熱而甚,能食而下瀉者,潤而補脾,亦不可缺也。若虛羸而甚,食少腸滑,雖多喘咳,惟當補脾,而清潤宜戒,故古人治癆,補腎兼補脾。

蓋水為天一之元,土為萬物之母,二臟安和,諸經各治,所謂土旺而金生,水旺而火熄,誠不易之論也。經云:受補者可治,不受補者不可治。故丹溪專主滋陰,其癆方用參者,十之八九。葛可久神於治癆,其垂著十方,多用人參。自王好古有肺熱傷肺之說,後人畏參不用,束手待斃,良可悲也。

然肺經自有熱者,肺脈必洪數,按之而實,未合用參。若火來乘金,肺脈雖洪數,按之必軟,金氣大傷,非參安能保之?亦在乎用藥者之認症的確,活變不滯耳。

4. 陰虛陽虛論

經云:治病必求本。蓋陽病陰必虛,口乾舌瘡,咽疼涕唾稠黏,咳嗽手足發熱,小便黃赤,大便燥結,面必赤,無根之火載於上也。脈弦數而疾,下午及夜尤甚,宜用滋補,或六味地黃丸,或早服九味地黃丸,晚服補心健脾丸,不可偏用苦寒知柏之類。咽瘡失音者難治。陰病陽必虛,火衰不能上行,腐熟水穀,唾痰白,胃逆不納飲食,食亦不化,手足逆冷,小便多,遺精白濁,大便溏泄,面不赤,火入於內也。

脈沉緩無力,上半日轉劇,宜用溫補,或八味丸,或加減八味丸,或補中益氣湯,因症加減,不可偏用辛香丁附之類。泄瀉不止者難治。總之癆症須分陰陽,然後可施治,否則陰虛補陽,陽虛補陰,誤人多矣!

5. 陰虛似陽論

陰虛之病,反覺惡寒足冷,嘔吐自汗,或見小便清長,與精滑頻溺之狀,似陽虛之症,不可作陽虛治之。惟其脈必澀數,口必乾燥為異。雖有惡寒足冷之勢,以其相火動,火極似水也。如陽虛病而有前項之症,則其脈必微弱,而口中氣息,惟覺寒冷,不覺乾燥為異。

6. 陽虛似陰論

陽虛之病,反見夜熱晝止,或咳嗽咽疼,骨蒸煩熱,兩手心焦烙,面紅煩躁,或陽氣不固,而患脫血之狀,似陰虛症,不可誤作陰虛治之。然形症雖如是,其六脈必微弱,或命門之脈衰脫,及手足逆冷為異。

7. 陰虛發熱論

陰虛者謂勞,好色內傷真陰也。真陰既傷,陽無所附,故發熱。世之不治者,因陰字認不真,誤以為陰,故用四物補陰,知柏降火,百不救一。不知腎中之真陰,即先天也。內經云:真水竭,則隆冬不寒。真火息,則盛夏不熱。必須六味八味,出入增減,以補真陰,屢用屢效。

有一等假熱之症。煩擾狂越,不欲近衣,欲坐臥泥水中,甚者煩極發躁,渴飲不絕,面如塗朱,身如焚繚,足心如烙,吐痰如湧,咳嗽喘急,大便秘結,小便淋瀝,三部脈洪大而無倫,當是時也,卻似承氣熱症,承氣入口即斃。卻似白虎症,白虎下咽即亡。若用八味六味丸,緩不濟事。

急用加減八味丸料一斤,內有肉桂一兩,水煎五六飯碗,冰冷與飲,諸症自退。異日必畏寒脈脫,是無火也。當補其陽,急服八味丸自愈。此病俱變其常,而不以常法治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