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醫說》~ 卷十 (1)
卷十 (1)
1. 雞矩子
丹溪藥按或問一書,門人趙良仁編集。余見其發熱論中,用雞矩子治中酒人發熱,初不解雞矩子為何物。蘇沈良方云:「雞矩子,俗謂之癩漢,指頭嚼之如牛乳。」亦欠明白。後閱僧賛寧物類相感志云:「枳枸,一名枝枸子,俗訛為雞矩子,又名木蜜。味甘平無毒。樹形似白楊,其子著枝端如小指,長數寸,屈曲相連,啖之如餳美。
八九月熟。以此木作屋柱,令一室之酒味皆淡薄。其功能解酒毒,療消渴之聖藥。古人單方治酒積甚良。江南謂之白石樹。詩所謂南山有枸是也。」
白話文:
丹溪先生在其著作《藥按》或《或問》中,由弟子趙良仁整理編輯。我看到書中關於發熱的論述,提到用雞矩子來治療酒醉發熱,起初不明白雞矩子是什麼。查閱蘇沈良的方劑書,上面寫道:「雞矩子,俗稱癩漢,用手指頭咬碎,味道像牛奶。」仍然不太明白。後來我翻閱僧贊寧的《物類相感志》,書中記載:「枳枸,又名枝枸子,俗稱雞矩子,又名木蜜。味道甘甜平和,無毒。樹形狀像白楊樹,果實長在枝端,大小像小指頭,長幾寸,彎曲相連,吃起來像蜜餞一樣美味。
八九月成熟。用這種木材做房屋的柱子,可以讓整間屋子的酒味都變淡。它具有解酒毒的功能,是治療消渴症的聖藥。古人用它單獨作為藥方治療酒積效果很好。江南地區稱它為白石樹。詩經中所說的『南山有枸』指的就是這種樹。」
2. 蓬虆
蓬虆覆盆子,本草舊注曰覆盆、蓬虆一物異各。今注曰蓬虆覆盆之苗,覆盆蓬虆之子,則全誤矣。衍義又謂軟紅可愛,則又指蓬虆為覆盆矣。按雲南張侍郎《南園漫錄》云:「蓬虆初則淺紅,熟則深紫,味甘酸而淡,其芒長,蔓生條而長甚,刺大而稀,雖枯敗而枝梗不敗。
覆盆子初則黃,熟則赤黃,味甘酸而深,其芒微,樹生枝而不甚高,刺細而密,枝葉四時如一。」張公博物之士,據所見以證本草舊注之誤,其功多矣。古人有云:「誤注本草非細故也。」余特詳之。
白話文:
蓬虆 (覆盆子) 的辨析
《本草》舊注說覆盆和蓬虆是同一樣東西,但叫法不同。現在的注釋卻說蓬虆是覆盆的莖葉,而覆盆是蓬虆的果實,這就完全錯誤了。 有人還說軟紅可愛,指的就是蓬虆,這更是將蓬虆誤認為覆盆了。
根據[雲南]張侍郎的《南園漫錄》記載:「蓬虆一開始是淺紅色,成熟後變成深紫色,味道甘酸淡,有長芒,蔓生枝條,長度很長,刺大而稀疏,即使枯敗,枝梗也不會腐爛。
覆盆子一開始是黃色,成熟後變成赤黃色,味道甘酸而濃,芒很短,樹生枝條,高度不高,刺細而密,枝葉四季如一。」
張侍郎是一位博學的學者,他根據親眼所見,證實了《本草》舊注的錯誤,功績很大。古人說:「誤注《本草》並非小事。」因此,我特別詳細地說明了這一點。
3. 益母草
益母草一名野天麻,一名茺蔚子,主治婦人胎前、產後一切諸疾。四、五月開紅紫花者宜入藥,白花者不用。其狀類夏枯草。丹溪本草云:「夏枯無臭味,益母有臭味。」明是兩種俱生於春,但夏枯草不生子,交夏至則枯。蓋稟純陽之氣,得陰則枯,故曰夏枯草。益母后枯而結黑子。
採藥者宜明白收用,庶不誤人。外臺秘要雖云名書以益母草謂夏枯草,其亦謬矣。
白話文:
益母草,又名野天麻,又名茺蔚子,主要用於治療婦女懷孕前、生產後各種疾病。四、五月開紅紫色花的益母草適合入藥,開白花的則不可用。它的外形類似夏枯草。
丹溪本草書中記載:「夏枯草無臭味,益母草有臭味。」由此可知,兩種草藥都生長於春季,但夏枯草不結果實,到了夏季就枯萎。這是因為夏枯草屬陽性植物,遇到陰氣就會枯萎,所以稱為夏枯草。而益母草則在枯萎後結出黑色的種子。
採藥者應該清楚辨認並正確使用,以免誤用藥物。雖然外臺秘要一書中說有些書籍將益母草誤稱為夏枯草,但這也是錯誤的。
4. 長松
朱少章曲洧舊聞云:齊州釋普明寓五臺山,晚得風疾,眉發俱脫,手足腐爛,哀號苦楚,人不忍聞。忽遇異人,教服長松。僧不能識,復告之曰:「長松生古松下,取其根餌之。皮色如薺苨,長三五寸,味微苦,類人參,清香可愛。」僧採服之,不旬日,毛髮俱生,顏貌如故。
惜乎今之有風疾者未之服也。」按本草陳藏器云:「長松味甘溫,無毒,主風血冷氣宿疾,溫中去風。此草似松,但葉上有脂,產關內山谷中。」近韓𢘅醫通云:「長松產於太行西北諸山,似獨活而香。」三說未知孰是。
白話文:
據朱少章在《曲洧舊聞》中記載,齊州的釋普明和尚住在五台山,後來得了風疾,眉毛頭髮都掉了,手腳腐爛,痛苦哀嚎,令人不忍卒聞。突然遇到一位奇人,教他吃長松。和尚不認識長松,那人就告訴他:「長松生長在古松樹下,取其根來吃。它的皮色像薺苨,長三五寸,味道微苦,像人參,清香可口。」和尚採了長松服用,不到十天,毛髮就都長出來了,容貌恢復如初。
可惜現在得了風疾的人還沒人服用長松。根據《本草》中陳藏器記載:「長松味甘溫,無毒,主治風血冷氣宿疾,溫中去風。這種草像松樹,但葉子上長有油脂,產於關內山谷中。」近來韓𢘅在《醫通》中說:「長松產於太行山西北諸山,像獨活但帶有香味。」三種說法,尚不清楚哪個是正確的。
5. 當歸
當歸血中主藥也,通肝經,頭身稍分三治,全用則活血。若氣血昏迷者,服之即定,能使氣血各有所歸也,故名之曰當歸。其功用但從人參、黃耆則能補血,從大黃、牽牛則能破血,從官桂、附子、茱萸則熱,從大黃、芒硝則寒。此非無定性也,奪於群眾之勢而不得不然耳。
譬如生薑,人皆指以為熱,殊不知姜備五色,存皮則溫,去皮則熱。又如半夏之性能,為君子能為小人者也。近之醫者,或治男婦血病,往往禁用當歸,書此以破其惑。
白話文:
當歸是血中最重要的藥材,能通肝經,頭部、身體、腳部都能用它來治療,完整使用能活血。如果氣血昏迷,服用當歸就能使人清醒,讓氣血恢復正常,所以叫做當歸。它的功效可以根據其他藥材而改變,與人參、黃耆搭配則能補血,與大黃、牽牛搭配則能破血,與官桂、附子、茱萸搭配則偏熱,與大黃、芒硝搭配則偏寒。這並不是它沒有固定性質,而是受到其他藥材的影響而不得不改變。
就像生薑,大家都認為它是熱性的,其實生薑有五種顏色,帶皮則溫和,去皮則偏熱。再比如半夏,它的功效如同君子,能屈能伸。現在有些醫生,在治療男女血病時,經常禁用當歸,寫下這些文字,就是為了破除他們的疑惑。
6. 苦草
吳中習俗相傳產婦惡血不盡,單服苦草一味,以為聖藥。殊不知白芍藥,丹溪禁用,以其酸寒,恐伐生氣故耳。況苦草之至寒者乎?有信服者,他日必生心腹之疾,或白帶、血崩、漏下之症,經年不痊,戕賊元氣,竟不知遺害於後也。初產之婦,氣血俱虛,大宜溫熱之劑,豈可輕用寒涼,重伐其發生之氣也?經曰:「無伐化,無違時,必養必和,待其來復。」此之謂也。
余嘗考諸本草及諸方書,皆不載。不知吾吳中始於何人而傳襲之誤如此,莫之能革。產家切宜知此。
白話文:
吳地民間習俗流傳,產婦惡露不盡,單獨服用苦草,認為是神藥。殊不知白芍藥性寒涼,醫學大家朱丹溪都禁止使用,因為擔心會損傷生機。何況苦草性寒更甚?有些人相信這種說法,日後必定會患上心腹疾病,或白帶、血崩、漏下等症狀,經年難愈,損害元氣,卻毫無察覺。初產婦氣血虛弱,最需要溫熱的藥物,怎麼可以輕易使用寒涼之物,損傷其生長發育的氣血呢?醫書上說:「不要損傷生機,不要違背時令,必須調養,必須和諧,等待自然恢復。」這就是道理所在。
我曾查閱過各種本草和藥方書籍,都沒有記載這種療法。不知道吳地這種錯誤的習俗是從何人開始流傳,而且一直延續至今,無人糾正。產婦家屬務必知曉此事。
7. 何首烏
何首烏本名交藤,因何首烏服而得名。何首烏者,順州南河縣人,祖能嗣,本名田兒,生而閹弱,年五十八無妻子。一日醉臥野中,見田中藤兩本異生苗蔓相交,久而解,解合三四。田兒心異之,掘根持問鄉人,無能識者,遂曝乾搗末酒服,七日而思人道,百日而舊疾皆愈,十年而生數男,後改名能嗣,又與子庭服,皆壽百六十歲。首烏服藥亦年百三十歲。
唐元和七年,僧文象遇茆山老人,遂傳其事。李翱因著方錄云(甘泉蕞殘錄)。
白話文:
何首烏的傳說:
何首烏,原本叫做交藤,因為何首烏服用了它而得名。
何首烏,是順州南河縣人,祖能嗣,原本叫做田兒。他天生體弱,到了五十八歲還沒有妻子。有一天,他喝醉酒在野外睡覺,看見田野裡兩根藤蔓互相交纏生長,過了很久才分開,又過了很久才重新交纏在一起,反覆了三四次。田兒覺得很奇怪,就挖了藤根拿去問鄉里的人,但沒有人認識。於是,他把藤根曬乾研磨成粉末,用酒送服。七天之後,他開始思念人世,一百天後,舊疾全愈,十年後生了幾個兒子。後來,他改名為能嗣,也讓兒子庭服用了這種藥,結果父子倆都活到了一百六十歲。何首烏服用了這種藥之後,也活到了一百三十歲。
唐朝元和七年,僧人文象遇見了茆山老人,便從他那裡聽到了這個故事。李翱因此寫進了《方錄》,並記載在《甘泉蕞殘錄》中。
8. 附子
楊天惠附子記云:附子之品有七種:本同而未異其種之化者為烏頭;附烏頭而旁生者為附子;又左右附而偶生者為鬲子;又附而長者為天雄;又附而大者為天佳;又附而上出者為側子;又附而散生者為漏藍。皆脈絡連貫,如子附母。而附子以貴故獨專稱。附子之形,以蹲坐正節角少為上;有節多鼠乳者次之。
若漏藍側子,園人棄之不取。又云:春採為烏頭,冬採為附子。此言大謬。又云:八角者良,其角多者為側子矣。不亦謬乎?(趙與時賓退錄)
白話文:
楊天惠在《附子》中記載:附子的種類有七種:
- **烏頭:**與附子同根,但種子不同而形成的變種。
- **附子:**生長在烏頭旁邊。
- **鬲子:**左右相依,成對生長。
- **天雄:**生長在附子之上,較長。
- **天佳:**生長在附子之上,較大。
- **側子:**生長在附子之上,向外突出。
- **漏藍:**生長在附子附近,分散生長。
這些種類之間脈絡相連,就像子依附母一樣。但因為附子價值高,所以人們只專稱它為附子。
附子的形狀以蹲坐、節點少、角度小為上品;有許多節點,像鼠乳一樣的附子則品質次之。
漏藍和側子,園丁會棄之不用。
有人說:春天採集的是烏頭,冬天採集的是附子。這說法完全錯誤。
還有人說:八角形的附子最好,角多的就是側子。這也錯了。(趙與時賓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