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正仲景全書金匱要略注》~ 卷四 (8)
卷四 (8)
1. 痰飲欬嗽病脈證并治第十三
久欬數歲，其脈弱者，可治；實大數者，死。其脈虛者，必苦冒，其人本有支飲在胸中故也，治屬飲家。
【註】久欬數歲，卽今之年年舉發，痰飲欬嗽水喘之病也。若其脈弱者，知邪不進則為可治。若實大數者，知邪日進故死也。若脈虛者知正氣虛，必苦冒也，審其人素本有支飲，則不必治其欬，宜於痰飲家求治法也。
【集註】尤怡曰：久欬數歲不己者，支飲漬肺而欬，飲久不已，則欬久不愈也，欬久者，其氣必虛，而脈反實大數者，則其邪猶盛，以猶盛之邪，而臨已虛之氣，其能久持乎？故死。若脈虛者正氣固虛而飲氣亦衰，故可治。然飲雖衰而正不能御，亦足以上蔽清陽之氣，故其人必苦冒也。此病為支飲所致，去其飲則病自愈，故曰：治屬飲家。
欬逆倚息不得臥，小青龍湯主之。青龍湯下已，多唾，口燥，寸脈沉，尺脈微，手足厥逆，氣從少腹上衝胸咽，手足痹，其面翕熱如醉狀，因復下流陰股，小便難，時復冒者，與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湯，治其氣衝。衝氣卽低，而反更欬、胸滿者，用苓桂五味甘草湯去桂，加乾薑、細辛，以治其欬滿。欬滿卽止，而更復渴，衝氣復發者，以細辛、乾薑為熱藥也，服之當遂渴。而渴反止者，為支飲也。支飲者，法當冒，冒者必嘔，嘔者復內半夏以去其水，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湯去甘草桂枝加細辛乾薑半夏湯主之。水去嘔止，其人形腫者，加杏仁主之。其證應內麻黃，以其人遂痹故不內之；若逆而內之者必厥。所以然者，以其人血虛，麻黃發其陽故也。若面熱如醉，此為胃熱上衝熏其面。加大黃以利之。
【按】小青龍湯下已之「下」字，當是「汗」字，大小青龍湯皆汗劑，必是傳寫之譌。
【註】欬逆，古欬嗽名也；倚息，今呼吸促也。欬嗽呼吸氣促不得臥，久病多屬痰飲，新病每兼形寒，故宜以小青龍湯汗之，以散內飲外寒也。小青龍湯辛温大散，惟有餘之人宜之，若誤施之於不足之人，辛熱則傷陰，故多唾口燥也；大散則傷陽，故手足厥逆也；面熱如醉，陽外浮也；小便難，氣上衝，陰內竭也；脈沉微，裏氣弱也；手足痹，表氣虛也；時復冒，虛之甚也。雖陰陽表裏俱虛，然屬誤汗，寒熱錯雜之壞病，故與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湯，先通陽和陰，俟上衝氣平，再議他法也。今氣衝雖下而反更欬嗽胸滿者，則知寒飲貯胸，故嫌桂枝偏於走表，加乾薑、細辛獨勝中之寒飲也。服之欬滿卽止，而更復渴，衝氣復發，則知陰火上逆，為乾薑、細辛熱藥所動故也。若服之時遂渴，稍時而渴反止者，則為其人素有支飲也。支飲者，法當冒，冒者是因飲逆胸中作嘔而冒，非陽虛為飲所阻不升之冒也。故仍以本方復加半夏者，以去水也，更去甘草者，恐甘助嘔也。水去嘔止，其人面形腫者，加杏仁以降嘔欬，上逆之餘邪，若不因嘔欬面腫，則為風邪所襲，應加麻黃。今其人血虛手足痹，陽虛手足厥，且因嘔欬後而腫，故不加也。若兼有面熱如醉，此為胃熱上衝熏其面，更加大黃以利胃熱可也。
白話文：
長期咳嗽數年，脈象虛弱的可以治療；如果脈象有力且頻數，則難以治癒，預後不良。脈象虛弱者，必定經常冒汗，這是因為體內原本就有支飲停滯於胸中，治療應從調理痰飲入手。
久咳數年，指的是每年都發作的痰飲咳嗽、水腫氣喘等疾病。如果脈象虛弱，表示邪氣沒有進一步加重，是可以治療的。如果脈象有力且頻數，表示邪氣日益加重，因此預後不良。脈象虛弱表示正氣不足，所以必定經常冒汗。如果病人原本就患有支飲，則不必著重治療咳嗽，應該尋求治療痰飲的醫師。
久咳數年不癒者，是支飲浸漬肺部而導致咳嗽，飲邪久滯不消，則咳嗽久治不愈。咳嗽日久，氣必虛弱，但脈象反而有力且頻數，表示邪氣仍然很盛，以盛邪攻伐已虛弱之氣，怎能持久？故而難以治癒。如果脈象虛弱，表示正氣本就虛弱，而飲邪之氣也衰弱，因此可以治療。然而，雖然飲邪衰弱，但正氣不足以抵禦，也足以阻塞清陽之氣，所以病人必定經常冒汗。此病是支飲所致，去除飲邪，疾病自然痊癒，所以說：治療應從調理痰飲入手。
咳嗽逆氣，倚靠呼吸才能勉強維持，無法平臥，可用小青龍湯治療。服用小青龍湯後，出現多唾、口乾、寸脈沉、尺脈微弱、手足厥逆、氣從少腹上衝至胸咽、手足痺痛、面部潮紅似醉酒狀，並向下流至陰部股部，小便困難，時而冒汗等症狀，可用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湯治療氣衝現象。氣衝現象減輕，但咳嗽加重，胸悶，則在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湯中去掉桂枝，加入乾薑、細辛，治療咳嗽胸悶。咳嗽胸悶停止，但又口渴，氣衝現象再次發作，這是因為細辛、乾薑屬於溫熱藥，服用後會導致口渴。如果服藥後立即口渴，但不久後口渴症狀又消失，則表示病人原本就有支飲。支飲者，通常會冒汗，冒汗是因為飲邪逆衝胸中而嘔吐導致冒汗，而非陽氣虛弱被飲邪阻滯不能上升所致的冒汗。所以，仍用原方，再加入半夏以利水，去除甘草，是擔心甘草會助長嘔吐。水液排出，嘔吐停止，病人面部形體腫脹，則加入杏仁治療。此症狀應該服用麻黃，但因為病人已經手足痺痛，所以不予服用；如果逆向服用，則必將導致厥逆。原因是病人血虛，麻黃發散陽氣，所以不適用。如果面部潮紅如醉酒狀，這是胃熱上衝熏蒸面部所致，應加大黃以通利大便。
小青龍湯服用後出現的「下」字，應為「汗」字，大小青龍湯都是發汗的藥方，這應是抄寫錯誤。
咳嗽逆氣，古代稱為咳嗽；倚靠呼吸，現在稱為呼吸急促。咳嗽呼吸急促，無法平臥，久病多屬痰飲，新病常伴有畏寒，所以應該用小青龍湯發汗，以散去體內飲邪和外感寒邪。小青龍湯辛溫散邪之力較強，只有體質較好的人才能服用，如果誤用於體質虛弱的人，辛熱會傷陰，所以會出現多唾口乾；散邪之力過強會傷陽，所以會出現手足厥逆；面部潮紅如醉酒狀，是陽氣外浮；小便困難，氣往上衝，是陰液內虛；脈象沉微，是裏氣虛弱；手足痺痛，是表氣虛弱；時而冒汗，是虛弱到了極點。雖然陰陽表裏都虛弱，但屬於發汗不當，寒熱錯雜的嚴重疾病，所以使用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湯，先調理陽氣和陰液，待氣衝現象平復後，再考慮其他療法。現在氣衝雖已減輕，但咳嗽加重，胸悶，則說明寒飲停滯於胸中，所以忌用桂枝，桂枝偏於走表，加乾薑、細辛單獨攻克胸中寒飲。服用後咳嗽胸悶停止，但又口渴，氣衝現象再次發作，則說明陰火上逆，是乾薑、細辛溫熱藥所引起的。如果服藥後立即口渴，不久後口渴症狀又消失，則表示病人原本就有支飲。支飲者，通常會冒汗，冒汗是因為飲邪逆衝胸中而嘔吐導致冒汗，而非陽氣虛弱被飲邪阻滯不能上升所致的冒汗。所以，仍用原方，再加入半夏以利水，去除甘草，是擔心甘草會助長嘔吐。水液排出，嘔吐停止，病人面部形體腫脹，則加入杏仁治療嘔吐咳嗽，上逆之餘邪，如果沒有因嘔吐咳嗽而面部腫脹，則為風邪所侵襲，應加麻黃。現在病人血虛手足痺痛，陽虛手足厥逆，且因嘔吐咳嗽後而腫脹，所以不加麻黃。如果兼有面部潮紅如醉酒狀，這是胃熱上衝熏蒸面部所致，應加大黃以通利胃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