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四十謨集 (6)
卷之四十謨集 (6)
1. 驚風(十二)
驚風之要領有二,一曰實證,一曰虛證而盡之矣。蓋急驚者,陽證也,實證也。乃肝邪有餘而風生熱,熱生痰,痰熱客於心膈間,則風火相搏,故其形證急暴而痰火壯熱者,是為急驚。此當先治其標,後治其本。慢驚者,陰證也,虛證也。此脾肺俱虛,肝邪無制,因而海脾生風,無陽之證也。
故其形氣病氣俱不足者,是為慢驚,此當專顧脾腎以救元氣。雖二者俱名驚風,而虛實之有不同,所以急慢之名亦異。凡治此者,不可不顧其名以思其義。
白話文:
驚風的關鍵在於兩種情況:實證和虛證。急驚是陽證,也是實證,是因為肝邪過盛而生風生熱,熱則生痰,痰熱停留在心膈之間,風火互相搏擊,所以症狀急劇而猛烈,伴隨痰火壯熱,這就是急驚。治療急驚應先治標後治本。慢驚是陰證,也是虛證,這是因為脾肺虛弱,肝邪失去了抑制,導致脾虛生風,屬於陽氣不足的情況。所以症狀表現為氣虛體弱,這就是慢驚,治療慢驚應著重調理脾腎,以補充元氣。雖然兩種情況都稱為驚風,但虛實不同,所以才有急驚、慢驚之分。治療驚風,必須理解其名稱的含義。
2. 論驚風證治(十三)
小兒驚風,肝病也,亦脾腎心肺病也。蓋小兒之真陰未足,柔不濟剛,故肝邪易動,肝邪動則木能生火,火能生風,風熱相搏則血虛,血虛則筋急,筋急則為掉眩反張、搐搦強直之類,皆肝木之本病也。
至其相移,木邪侮土則脾病,而為痰,為吐瀉;木盛金衰則肺病,而為喘促,為短氣;木火上炎則心病,而為驚叫,為煩熱;木火傷陰則腎病,而為水涸,為血燥、為乾渴,為汗不出,為搐,為痓,此五臟驚風之大概也。
治此之法有要存焉,蓋一日風,二日火,三日痰,四日陽虛,五日陰虛,但能察此緩急則盡之矣。所謂風者,以其強直掉眩皆屬肝木,風木同氣,故云驚風,而實作外感之證。今人不明此義,但為治風必須用散,不知外來之風可散,而血燥之風不可散也。故凡如防風、荊芥、羌活、獨活、細辛、乾葛、柴胡、紫蘇、薄荷之類,使果有外邪發熱無汗等證,乃可暫用,如無外邪,則最所當忌,此用散之不可不慎也。
所謂痰火者,痰凝則氣閉,火盛則陰虧,此實邪之病本也。若痰因火動,則治火為先,火以痰留,則去痰為主。火之甚者,宜龍膽草、山梔子、黃連、黃柏、石膏、大黃之屬;火之微者,宜黃芩、知舟、玄參、石斛、地骨皮、木通、天麻之屬。痰之甚者,宜牛黃、膽星、天竺黃、南星、半夏、白芥子之屬;痰之微者,宜陳皮、前胡、海石、貝母、天花粉之屬。此外,如硃砂之色赤體重,故能入心鎮驚,內孕水銀,故善透經絡,墜痰降火。
雄黃之氣味雄悍,故能破結開滯,直達橫行。冰片、麝香,乃開竅之要藥;琥珀、青黛,亦清利之佐助而已。又如殭蠶、全蠍、蟬蛻之屬,皆云治風,在殭蠶味鹹而辛,大能開痰涎、破結氣,用佐痰藥,善去肝脾之邪,邪去則肝平,是即治風之謂也。全蠍生於東北,色青屬木,故善走厥陰,加以鹽味鹹而降痰,是亦同氣之屬,故云治風,較之殭蠶,此其次矣。蟬蛻性味俱薄,不過取其清虛輕蛻之義,非有實濟不足恃也。
凡驚風之實邪,惟痰火為最,而風則次之,治實之法,止於是矣。然邪實者易制,主敗者必危。蓋陽虛則陰邪不散而元氣不復;陰虛則營氣不行,而精血何來?所以驚風之重,重在虛證,不虛不重,不竭不危,此元精元氣相為並立,有不容偏置者也。故治虛之法,當辨陰陽,陽虛者宜燥宜剛,陰虛者宜溫宜潤。
然善用陽者,氣中自有水;善用陰者,水中自有氣,造化相須之妙,既有不可混,又有不可離者如此。設有謂此非小兒之藥,此非驚風之藥者,豈驚風之病不屬陰陽,而小兒之體不由血氣乎?若夫人者,開口便可見心,又烏足與論乾坤合一之道。諸補之法具詳如下。
白話文:
小兒驚風是肝臟疾病,也可能是脾、腎、心、肺的疾病。因為小兒的真陰不足,陰氣不足以制約陽氣,所以肝邪容易亢盛。肝邪亢盛則木氣能生火,火能生風,風熱相互搏結則導致血虛,血虛則筋脈急縮,出現抽搐、反張等症狀,這些都是肝木本身的疾病。
病情發展下去,肝邪(木邪)會侵犯脾土,導致脾病,出現痰飲、嘔吐、腹瀉;肝木過盛克伐肺金,導致肺病,出現喘息、氣短;肝木之火上炎,導致心病,出現驚叫、煩躁、發熱;肝木之火傷及腎陰,導致腎病,出現口渴、血燥、汗少、抽搐、痙攣等症狀。這就是五臟受驚風影響的大致情況。
治療驚風的原則是:第一天是風證,第二天是火證,第三天是痰證,第四天是陽虛,第五天是陰虛。只要能觀察到病情輕重緩急,就能有效治療。所謂風證,是因為抽搐、反張都屬於肝木的範疇,風與木氣相通,所以稱為驚風,實際上是外感病證。很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只認為治療風證一定要用辛散之品,不知道外感風寒可以散,但血虛內生之風卻不能散。所以,像防風、荊芥、羌活、獨活、細辛、葛根、柴胡、紫蘇、薄荷等藥,只有在患者出現外邪發熱無汗等症狀時才能暫時使用,如果沒有外邪,就絕對不能用,這是用辛散藥物需要注意的地方。
所謂痰火證,是痰液凝滯導致氣機閉塞,火盛導致陰液虧損,這是實邪的病機。如果痰是因為火動而生的,就要先治火;如果火是因為痰留而生的,就要先去痰。火盛者,宜用龍膽草、梔子、黃連、黃柏、石膏、大黃等;火微者,宜用黃芩、知母、玄參、石斛、地骨皮、木通、天麻等。痰盛者,宜用牛黃、膽星、天竺黃、南星、半夏、白芥子等;痰微者,宜用陳皮、前胡、海石、貝母、天花粉等。此外,硃砂色赤質重,能入心安神定驚,內含水銀,善於通達經絡,又能墜痰降火;雄黃氣味辛烈,能破結散滯,直達病所;冰片、麝香是開竅的要藥;琥珀、青黛是清利痰火的輔助藥物。又如殭蠶、全蠍、蟬蛻等藥,都說能治風,其中殭蠶味鹹而辛,能開痰涎、破結氣,用於佐助化痰藥物,能去除肝脾之邪,邪去則肝平,這也就是治療風證的道理;全蠍產於東北,色青屬木,善於走厥陰經,加上其味鹹能降痰,也是同氣相求,所以說能治風,但療效不如殭蠶;蟬蛻性味平和,只是取其輕清的功效,療效不強。
凡是驚風的實證,以痰火為最,風證次之,治療實證的方法,就在於此。但是,實邪容易治療,虛證則非常危險。因為陽虛則陰邪不能散去,元氣不能恢復;陰虛則營氣運行不暢,精血就會不足。所以驚風的嚴重程度,關鍵在於虛證,不虛則不重,不虛竭則不危。元精元氣相互依存,不能偏廢。所以治療虛證,應該辨別陰陽,陽虛者應該用溫燥之品,陰虛者應該用溫潤之品。
善於運用陽氣的人,氣中自有陰液;善於運用陰氣的人,陰液中自有陽氣。陰陽相互依存,既不能混淆,也不能分離。如果有人說這些藥不是治療小兒的藥,也不是治療驚風的藥,難道驚風不屬於陰陽的範疇,小兒的身體不依靠血氣嗎?那些人,開口說話就能看見心,又怎麼能談論陰陽合一之道呢?各種補益的方法詳述如下:
一、驚風反張、抽搐、筋攣等病,在《經筋篇》中說:足少陰經筋的病變,足部轉筋及經筋循行路線上結聚的地方都會疼痛。病在此經者,主要表現為癲癇、抽搐及痙攣。病在經筋外側者,不能俯臥;病在經筋內側者,不能仰臥。陽病者腰部反折不能俯臥,陰病者不能仰臥。又說經筋病變,寒則反折筋急,熱則筋弛縱而不收,陰痿不用。陽氣急則反折,陰氣急則俯臥不能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