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

《景岳全書》~ 卷之十四性集·雜證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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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十四性集·雜證謨 (2)

1. 述古(共八條)

狐疝:其狀如瓦,臥則入小腹,行立則出小腹入囊中。狐,晝則出穴而溺,夜則入穴而不溺,此疝出入上下往來,正與狐相類也。亦與氣疝大同小異,今人帶鉤鈐是也。宜以逐氣流經之藥下之。

㿗疝:其狀陰囊腫縋,如升如斗,不癢不痛者是也。得之地氣卑濕所生,故江淮之間,湫塘之處,多感此疾。宜以去濕之藥下之。女子陰戶突出,雖以此類,乃熱則不禁固也,不可便謂虛寒而澀之,燥之、補之。本名曰瘕,宜以苦下之,以苦堅之。王太僕曰:陽氣下墜,陰氣上爭,上爭則寒多,下墜則筋緩,故睪垂縱緩,因作㿗疝也。

以上七疝,下去其病之後,可調則調,可補則補,各量病勢,勿拘俗法。經所謂陰盛而腹脹不通者,㿗癃疝也。不可不下。

劉宗厚曰:按子和所論,病本經絡之原,至為詳盡,但七疝名固不同,治法當異,然俱用攻下之法,愚切疑焉。雖錢仲陽亦曰:肝為相火,有瀉無補;丹溪有曰:肝只是有余,腎只是不足。夫厥陰一經受疝,宜通勿塞固宜,亦當視其淺深而行之可也。況有邪氣客於膀胱、小腸之經者;若干於少陰腎經,則宜通勿塞之法,可例用乎?

愚謂子和七疝之治,雖各有不同,然無非用下,則不能無偏。故劉宗厚、徐用誠皆疑而議之,亦謂其太過耳。非謂盡不可用也。再觀丹溪之法,則曰治疝大不宜下,是又相左之甚矣。余因考子和治按,如治蔡參軍,因坐濕地,疝痛不堪,用導水丸下之而愈。又治一人因瘧渴,過飲漿水病疝,醫進姜附,為燥熱所壅,以致陰囊重墜,大如升斗,乃先以導水丸,後用豬膚散,大下之而愈。

又治一夫病卒疝,赤腫大痛,數日不止,諸藥如石投水,遂以導水丸,次以通經散,大下之而愈。若此類者,豈皆不可下乎?故但宜酌其虛實緩急,如或為邪熱所閉,或以少年暴疾,或以腫硬赤痛之極者,則如導水丸、三花神祐丸、禹功散之類,皆所當用。蓋邪盛而急,勢不可當,有非行氣利水等劑所能及者,則不得不攻,此子和之法。

亦自有必不可廢者,是不可不察也。

《辨疑錄》云:治疝者,每用五苓散內加行氣之藥,獲效者多。按藥性,豬苓、澤瀉分理陰陽,以和心與小腸之氣,白朮調脾,並利臍腰間濕及死血,茯苓淡利膀胱水,桂能伐肝邪,茴香善治小腸之氣,金鈴子、橘核去膀胱之氣,檳榔下氣,少加木通以導引小腸之邪,屢用屢驗。

白話文:

述古(共八條)

**狐疝:**它的樣子像瓦片,躺下時會縮回小腹,站立或行走時又會從小腹跑到陰囊裡。狐狸白天會跑出洞穴排泄,夜晚則會回到洞穴不排泄,這種疝氣上下來回出入的狀況,正像狐狸一樣。它也和氣疝很相似,只是略有不同,現在人佩戴的鉤環就屬於這類。應該用能疏通氣機、引導氣血流動的藥物來治療。

**㿗疝:**它的樣子是陰囊腫大下垂,像升或斗一樣大,不癢也不痛。這種病是因地氣潮濕而引起的,所以江淮一帶,低窪潮濕的地方,很多人得這種病。應該用能去除濕氣的藥物來治療。女性陰戶突出,雖然看起來像這類情況,但其實是因為熱而導致無法固攝,不能隨便當作是虛寒而用收澀、燥熱或補益的藥物。這種病本來叫做瘕,應該用苦寒的藥物來攻下,以苦味來加強固攝。王太僕說:陽氣下墜,陰氣上衝,上衝就會感到寒冷,下墜則會導致筋脈鬆弛,所以睪丸下垂鬆弛,因而形成㿗疝。

以上七種疝氣,在治好疾病之後,可以調理的就調理,可以補益的就補益,要根據病情來判斷,不要拘泥於一般的方法。《黃帝內經》裡說的陰氣盛而腹脹不通,指的就是㿗癃疝,這是必須要用攻下法治療的。

劉宗厚說:我認為朱丹溪所論述的病因是從經絡的根本來探討,已經非常詳盡了,但是七疝的名稱雖然不同,治療方法也應該有所區別,然而都用攻下的方法,我實在很懷疑。即使像錢仲陽也說過:「肝為相火,有瀉無補」,朱丹溪也說過:「肝只是有餘,腎只是不足」。如果說厥陰肝經受了疝氣,應該疏通而不應該阻塞,這是當然的,但也應該根據病情的深淺來進行治療。況且,如果是有邪氣客在膀胱、小腸經絡,或是邪氣侵犯了少陰腎經,那麼用疏通而不阻塞的方法,難道可以一概而論嗎?

我認為朱丹溪治療七疝的方法,雖然各有不同,但都離不開攻下法,這樣就難免有偏頗。所以劉宗厚、徐用誠都對此感到懷疑並提出質疑,認為他的方法太過於峻猛,並不是說完全不能用。再看看朱丹溪的方法,卻又說治療疝氣最不適合用攻下法,這又產生了很大的矛盾。我因此研究了朱丹溪的醫案,例如他治療蔡參軍,因為坐在潮濕的地方,疝痛難以忍受,用導水丸攻下而痊癒。又治好一個人因為瘧疾口渴,過度飲用漿水而得疝氣,醫生給他服用乾薑附子,反而因為燥熱而導致陰囊下墜,腫大如升斗,於是先用導水丸,再用豬膚散,大力的攻下而痊癒。

又治療一位病人突然得了疝氣,紅腫劇痛,數日不止,各種藥物都如石沉大海,於是就用導水丸,接著用通經散,大力的攻下而痊癒。像這種情況,難道都不可以用攻下法嗎?所以應該根據病情的虛實緩急來判斷,如果是由於邪熱閉塞,或是年輕人突然發病,或是腫硬紅痛非常嚴重的情況,像導水丸、三花神祐丸、禹功散之類的藥物,都是應該使用的。因為邪氣過於強盛而且急迫,勢不可擋,不是單純的用疏理氣機、利水的藥物所能解決的,就不得不使用攻下法,這就是朱丹溪的方法。

其中也有必須不可廢除的,這是不能不仔細考察的。

《辨疑錄》裡說:治療疝氣,常常使用五苓散,再加入一些行氣的藥物,效果很好。根據藥性來說,豬苓、澤瀉能分理陰陽,調和心和小腸的氣機,白朮能調和脾胃,並能去除臍腰間的濕氣和死血,茯苓能淡滲利膀胱的水濕,桂枝能攻伐肝邪,茴香能有效治療小腸的氣滯,金鈴子、橘核能去除膀胱的氣滯,檳榔能降氣,再少用一些木通來引導小腸的邪氣,這樣用多次都很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