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旨緒余》~ 上卷 (6)
上卷 (6)
1. 九、《難經正義》三焦評
《論勇篇》之縱橫及諸篇言有形者多類此。彼陳無擇之脂膜，果有理疏理密直結縱橫也乎哉？無擇之好異，而故為之辭也。
泰來曰：觀五腑皆有合有應，惟三焦無合無應，因下焦為足太陽所管攝，故稱足三焦。足三焦者，足太陽之別絡也，非另有一個足三焦也。據云中瀆之府，水道出焉，屬膀胱，是孤之府等語，即知諸言有形者，皆是言膀胱，以膀胱乃下焦之地位，膀胱主水，三焦職司決水，故並言之。
或曰：三焦既無形如此，何《氣府篇》有少陽脈氣所發者三十二穴，《繆刺篇》有少陽之絡，《經脈篇》有三焦少陽之脈，《經別篇》有少陽心主之正，《經筋篇》有少陽心主之筋，《衛氣篇》有少陽心主之本，《陰陽二十五人篇》言手少陽之上，血氣盛則眉美而長等語，似涉有形，今曰無形，然則彼皆非耶？余曰：所謂有形者，指其經依附各屬經絡而流貫者言也，蓋手少陽乃十二經中之一經，其動脈原有起止，亦有脈絡經筋俞穴出入相應。以經絡乎上中下一身也，非謂無其經脈而虛作一氣看也。
因有此經，故有此病。云無形者，指其府也，以其無特形，故稱外府，非若五府稱赤腸白腸黃腸青腸黑腸，長若干，重若干，受盛若干云云。若獨指其經脈起止俞穴主病等語，便謂是有形之府，不思奇經中如沖、任、督等脈，皆有起止，亦皆主病，沖為血海，任主胞胎，亦可指衝任等脈如有形府例看否耶？！有形之說，不必辯而其謬自明矣。
馬氏曰，東垣《此事難知》問三焦有幾，似嘗究心於此者，惜乎謂三焦有二者，不及上中下之三焦，則誤矣，是欲闡《內經》而《內經》之義未融，欲正《難經》而《難經》之言仍在也。余曰：《此事難知》乃王好古所著，好古為東垣高弟，問三焦有幾者，非為手少陽三焦當分上中下為二也，是欲人知三焦有手足之分爾。手少陽三焦主持於上，足三焦主持於下。
足三焦者，足太陽膀胱之別也，若將手少陽三焦又分出一個上中下三焦，合足三焦觀之，得無有三個三焦耶？則鑿矣。好古此篇，分三焦甚有功，但謂命門包絡於右尺同診，又謂包絡亦有三焦之稱，為命門之火遊行於五臟六腑之間，主持於內也云云，似亦未究相火命門之義。《難經》雖有命門之說，未嘗言其為火，觀「男子以藏精」一句，則知右腎非火矣。
矧《經》曰：精者，水也。又曰：「其氣與腎通」，水與火可相混耶？都緣惑於高陽生《脈訣》，以三焦配命門，而張世賢圖難經脈訣，又以心包絡皆混配命門三焦於右尺，故有命門屬火之說。何一陽《醫學統宗》極劾其盜襲訛言，紊陳圖局，誣世釣譽。夫命門，乃兩腎中間動氣，人之生命所司，故曰「精神之所舍，原氣之所繫」。
白話文：
《論勇篇》等篇章所說的那些有形體的事物，大多類似這種情況。他們所說的陳無擇的脂膜，難道真的有像他所說的，有紋理疏密、直接連結、縱橫交錯的結構嗎？陳無擇只是喜歡標新立異，故意這樣說罷了。
泰來說：觀察五臟都有與之對應的相合關係，只有三焦沒有相合的關係。因為下焦是由足太陽膀胱經管轄的，所以才稱之為足三焦。足三焦，是足太陽膀胱經的別絡，並不是另外有一個足三焦。書中說它是中瀆之府，水道從這裡流出，歸屬於膀胱，是孤立的腑等，由此可知，所有說有形體的三焦，其實都是在說膀胱。因為膀胱是下焦的所在地，膀胱主管水液，三焦的職責是疏通水液，所以才把它們放在一起說。
有人問：既然三焦是無形的，那麼為什麼《氣府篇》說少陽脈氣所發的穴位有三十二個，《繆刺篇》有少陽的絡，《經脈篇》有三焦少陽的脈，《經別篇》有少陽心主之正，《經筋篇》有少陽心主之筋，《衛氣篇》有少陽心主之本，《陰陽二十五人篇》說手少陽的上方，血氣旺盛則眉毛美好而長等，這些都好像涉及有形體，現在說無形，難道是那些說法都不對嗎？我說：所謂的有形，指的是它的經脈依附在各個所屬的經絡上而流動貫穿。手少陽是十二經中的一條經脈，它的動脈有起點和終點，也有脈絡、經筋、俞穴出入相應。這是從經絡的角度來看，它遍布上中下全身，並不是說它沒有經脈，而是虛構一個氣來看待它。
正因為有這條經脈，所以才會產生這種疾病。說它無形，是指它的腑。因為它沒有具體的形狀，所以稱為外府，不像五腑那樣有赤腸、白腸、黃腸、青腸、黑腸，各自有多長、多重、能容納多少等具體的描述。如果單單指它的經脈起止、俞穴和主治疾病等，就認為它是有形的腑，那是不對的。想想奇經中的沖脈、任脈、督脈等，都有起止，也主治疾病，沖脈是血海，任脈主管胞胎，難道也可以把這些脈當作有形的腑來看待嗎？！關於三焦有形體的說法，不用辯論，它的錯誤自然就明白了。
馬氏說，東垣的《此事難知》中問三焦有幾個，似乎也曾經用心研究過這個問題，可惜他認為三焦有兩個，沒有包括上中下三焦，那就錯了。他是想闡述《內經》的道理，卻沒有真正理解《內經》的含義；他想糾正《難經》的錯誤，卻仍然沒有擺脫《難經》的說法。我說：《此事難知》是王好古所寫的，王好古是東垣的高徒。他問三焦有幾個，並不是把手少陽三焦分成上中下兩個部分，而是想讓人知道三焦有手足之分。手少陽三焦主持上部，足三焦主持下部。
足三焦，是足太陽膀胱經的別絡。如果把手少陽三焦又分成上中下三焦，再加上足三焦，難道會有三個三焦嗎？那就大錯特錯了。王好古這篇文章，在區分三焦上很有功勞，但他認為命門和包絡在右尺脈同時診斷，又認為包絡也有三焦的稱呼，是命門的火在五臟六腑之間遊走，主持體內的事務等等，似乎也沒有真正理解相火命門的含義。《難經》雖然有命門的說法，但從沒有說它是火。看看「男子以藏精」這句話，就知道右腎並不是火。
更何況《內經》說：「精，是水。」又說：「它的氣與腎相通。」水和火能混為一談嗎？這都是因為被高陽生的《脈訣》迷惑了，他把三焦和命門相配。而張世賢的《難經脈訣圖》又把心包絡和命門三焦都混在右尺脈上，所以才有了命門屬火的說法。何一陽的《醫學統宗》嚴厲地批判他們盜襲、散佈謠言，胡亂編造圖局，欺騙世人，以求名利。命門，是兩腎中間的動氣，是人生命的主宰，所以說「是精神寄託的地方，是原氣所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