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旨緒余》~ 上卷 (26)
上卷 (26)
1. 三十六、論咳血
生生子曰：咳血多是火鬱肺中，治宜清肺降火，開鬱消痰，咳止而血亦止也。不可純用血藥，使氣滯痰塞，而鬱不開，咳既不止，血安止哉！設下午身熱，而脈細數，此真陰不足，當清上補下。
白話文：
咳血大多是因為火氣鬱積在肺部，治療應該以清肺降火、疏通鬱結、消除痰液為主，咳嗽停止了，血自然也會止住。不能只用止血的藥物，那樣會使氣機阻滯、痰液阻塞，鬱結得不到疏通，咳嗽都不能停止，血又怎麼會止住呢？如果下午發熱，而且脈搏細小快速，這是腎陰不足，應該清瀉上部的火氣，同時補養下部的腎陰。
2. 三十七、論齒衄
生生子曰：有侄女十歲，因毀齒動搖，以苧麻摘之，血因出不止，以小瓦盆盛之，一日夜積十一盆，用末藥止其處，少頃復從口中吐出，身亦不倦，亦事之希覯也。可見人身之血，不可測量。診其脈，皆洪大有力。以三制將軍末子二錢，用枳殼湯少加童便調下。是夜之半，去黑糞數塊，其血頓止，再不復發。
後又見一男子，每齒根出血盈盆，一月一發，百藥不效，歷十餘月。每發則昏昧，知其人好飲，投前劑一服而安。又一老嫗患此，一發五七日，一日約有升余，投前劑亦安，所下皆有黑糞。是知此疾，多陽明熱盛所至者。緣沖、任二脈，皆附陽明，陽明者，多氣多血之經也。
故一發如潮湧。急則治其標，故投以釜底抽薪之法，應手而愈。要知腎虛血出者，其血必點滴而出，齒或攸攸而疼，必不如此之暴且甚。有餘不足，最要詳認。
白話文：
有一個叫生生的醫生說：他有個十歲的姪女，因為蛀牙導致牙齒鬆動，就用苧麻把它拔掉，結果血流不止，用小瓦盆接，一天一夜就接了十一盆。用藥粉敷在出血處，過一會兒又從嘴裡吐出來，但身體卻沒有疲倦，這也是很罕見的情況。可見人身體的血量真是難以估計。診斷她的脈象，都是洪大有力。就用三制將軍末（一種藥粉）二錢，用枳殼湯加一點童子尿調和服下。當天半夜，排出幾塊黑糞，血就立刻止住了，再也沒有復發。
後來又看到一個男子，每次牙根出血都滿滿一盆，一個月發作一次，用了很多藥都沒有效果，持續了十多個月。每次發作都會昏迷，知道這個人喜歡喝酒，就給他服用之前的藥方，一次就痊癒了。還有一個老婦人也患有這種病，一次發作五、七天，每天出血大約一升多，也用之前的藥方，也治好了，他們排出的都是黑糞。由此可知這種疾病，多半是陽明經熱盛所導致的。因為沖脈和任脈都依附在陽明經，而陽明經是氣血旺盛的經脈。
所以出血時會像潮水一樣湧出。緊急情況就要先治標，所以用釜底抽薪的辦法來治療，就能立刻見效。要知道腎虛導致出血，血一定是點點滴滴地出，牙齒會隱隱作痛，絕對不會像這樣又快又猛。是體內有餘或不足，一定要仔細辨別。
3. 三十八、顫振
有謂作諸禁鼓慄者，非也。諸禁鼓慄，乃鬥牙戰搖，似寒而實熱也。夫顫振，乃兼木氣而言，惟手足肘前戰動，外無凜慄之狀。
生生子曰：顫振者，人病手足搖動，如抖擻之狀，筋脈約束不住，而莫能任持，風之象也。《內經》云：諸風掉眩，皆屬肝木。木主風，風為陽氣，陽主動，此木氣太過，而克脾土，脾主四肢，四肢者，諸陽之末，木氣鼓之故動，經謂「風淫末疾」者此也，亦有頭動而手足不動者，蓋頭乃諸陽之首，木氣上衝，故頭獨動而手足不動：散於四末，則手足動而頭不動也。皆木氣太過，而兼火之化也。
木之畏在金，金者土之子，土為木克，何暇生金。《素問》曰：「肝，一陽也，心，二陽也，腎，孤臟也。一水不能勝二火。」由是木挾火勢而寡於畏，反侮所不勝，直犯無憚，《難經》謂木橫乘金者是也。此病壯年鮮有，中年以後乃有之，老年尤多。夫老年陰血不足，少水不能滅盛火，極為難治，前哲略不及之，惟張戴人治新寨馬叟，作木火兼痰而治，得效。遇此症者，當參酌厥旨，而運其精思云。
白話文：
有人說顫振這種情況，是像被禁止一樣的發抖，這是不對的。所謂的「被禁止一樣的發抖」，指的是牙齒互相撞擊、身體搖晃，看起來像寒冷，實際上是發熱。而顫振，則主要是跟肝木之氣有關，只有手肘和腳踝前方會顫抖，外表看起來沒有發冷的樣子。
張生生說：顫振這種病，是人手腳搖動，像在抖動東西一樣，筋脈無法約束，而無法控制，這是風的現象。《黃帝內經》說：「各種因為風導致的搖動、眩暈，都屬於肝木的問題。」肝木主風，風屬於陽氣，陽氣主動，這是因為肝木之氣太過旺盛，而剋制了脾土，脾主四肢，四肢是陽氣的末端，所以被肝木之氣鼓動而產生動作。這就像經典所說的「風邪過盛，會從肢體末端開始發病」。也有頭部會搖動但手腳不動的，因為頭是所有陽氣的開端，肝木之氣向上衝，所以只有頭部會動，而手腳不動。如果肝木之氣分散到肢體的末端，就會變成手腳動而頭不動。這些都是因為肝木之氣太過旺盛，而且還帶有火的性質。
肝木的剋星是金，金是土的兒子，土被木剋制，哪有餘力去生金？《素問》說：「肝屬一陽，心屬二陽，腎是單一的臟器，一個水無法剋制兩個火。」因此，肝木挾帶著火的氣勢，就不再害怕被剋制，反而會欺侮它無法剋制的對象，直接侵犯沒有顧忌。《難經》所說的木橫向剋制金，就是指這種情況。這種病在年輕人身上很少見，中年以後比較容易發生，老年人尤其多。老年人陰血不足，少量的水無法抑制旺盛的火，因此非常難治療，以前的醫家很少提及這種情況，只有張戴人治療新寨的馬老翁時，才用肝木火旺加上痰濕的方式治療，才見效。遇到這種病的人，應該參考張戴人的治療思路，並加以仔細思考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