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遠

《古今醫徹》~ 卷之四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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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7)

1. 明理

夫醫理之無盡。猶之儒業。第文之不工。費其紙。醫之不工。費其人。大相越也。蓋古來生知者一二人。然炎帝之於百草。嘗而後知。軒轅之於經絡。問而始悉。所謂上竅天紀。下極地理。中知人事。使非有以窮之極之。而能知之哉。後此名流遞出。無不根究理道。參物類而儘性命。

而後以術鳴當時。名垂奕祀。況下此者。智不及古人。而不窮搜博覽。罕所見於中。輒以人命自司。其不僨潰者幾希。故昔賢云。讀十年書。無病不可療。更讀十年書。無病可療。知言哉。

白話文:

醫理之無盡,猶如儒學般深奧

醫學的道理無窮無盡,就像儒學一樣博大精深。如果文章寫得不好,只會浪費紙張;如果醫術不精,就會害人性命,兩者之間的差距非常大。

古時候有天賦異禀的人,可能只有一兩個,但即使是像炎帝這樣的人物,也需要親身試驗各種草藥才能了解其特性;軒轅黃帝也要透過詢問才能明白經絡的奧妙。所謂「上竅天紀,下極地理,中知人事」,想要了解這些道理,就必須深入研究、窮究極致,否則怎能真正理解呢?

後世的名醫不斷出現,他們都深入研究醫學道理,參照各種事物,探究生命的奧秘,才得以精通醫術,名垂青史。而我們這些後人,智慧遠不如古人,如果不勤奮鑽研,廣泛學習,往往只能看到皮毛,就敢拿人命開玩笑,能夠不失敗的寥寥無幾。

因此古人說:「讀十年書,無病不可療;再讀十年書,無病可療」,這句話真是說得精闢!

2. 應機

凡病可以意料也。而不可以意逆。料則任彼之情形。逆則執己之臆見。有如素實者。而有一時之虛。則暫理其虛。素虛者。而有一時之實。則微解其實。此機之從緩者也。實症而攻之過甚。宜峻補以挽之。虛症而補之太驟。宜平劑以調之。此機之從急者也。熱者清之。及半即止。

繼以益陰。寒者熱之。大半即安。繼以調和。此機之從權者也。實症久而似虛。其中有實。不任受補。虛症發而似實。其原本虛。不任受克。此機之從經者也。病在上。下取之。陽根於陰。病在下。上取之。陰從於陽。此機之從本者也。表症見。本質雖虛。猶解其表。里症見。

元氣縱弱。猶攻其里。此機之從標者也。況乎病之來也無方。而我之應之也亦無方。千變而出之以萬慮。有能遁其情者無之。

白話文:

凡病可以意料也。而不可以意逆。 凡是疾病,都可以預料,卻不能逆着病理而行。

料則任彼之情形。逆則執己之臆見。 預料疾病,就要依照病症的表現,遵循病理變化。逆着病理而行,就是執着個人的主觀臆斷。

有如素實者。而有一時之虛。則暫理其虛。素虛者。而有一時之實。則微解其實。此機之從緩者也。 就如平時身體強壯的人,突然出現虛弱的症狀,就先暫時治療虛弱的症狀。平時身體虛弱的人,突然出現強壯的症狀,就要輕微地治療強壯的症狀。這是在疾病變化緩慢時,應對疾病的方法。

實症而攻之過甚。宜峻補以挽之。虛症而補之太驟。宜平劑以調之。此機之從急者也。 對於實證,如果攻邪過度,就要快速補益以挽救。對於虛證,如果補益過快,就要用平緩的藥物來調和。這是在疾病變化迅速時,應對疾病的方法。

熱者清之。及半即止。繼以益陰。寒者熱之。大半即安。繼以調和。此機之從權者也。 對於熱症,用寒涼藥物治療,到症狀減輕一半時就停止,然後用益陰的藥物治療。對於寒症,用溫熱藥物治療,到症狀減輕大半時就停止,然後用調和的藥物治療。這是在疾病變化過程中,需要權衡應對的方法。

實症久而似虛。其中有實。不任受補。虛症發而似實。其原本虛。不任受克。此機之從經者也。 實證發展到後期,表面上看起來像虛證,但實際上還有實邪存在,不能隨便補益。虛證發作時,表面上看起來像實證,但實際上還是虛弱的本質,不能隨便攻克。這是在疾病發展過程中,遵循疾病本質的應對方法。

病在上。下取之。陽根於陰。病在下。上取之。陰從於陽。此機之從本者也。 疾病在頭部或上半身,就要從下部治療,因為陽氣起源於陰氣。疾病在腹部或下半身,就要從上部治療,因為陰氣從屬於陽氣。這是在治療疾病時,要遵循疾病本質的應對方法。

表症見。本質雖虛。猶解其表。里症見。元氣縱弱。猶攻其里。此機之從標者也。 即使病人本質虛弱,但只要出現表症,就應該先解表。即使病人元氣虛弱,但只要出現里症,就應該先攻里。這是在治療疾病時,先治標的應對方法。

況乎病之來也無方。而我之應之也亦無方。千變而出之以萬慮。有能遁其情者無之。 況且疾病的發生沒有固定的模式,我們應對疾病的方法也應該隨機應變。疾病千變萬化,需要用心思考,才能找到應對之策。沒有人可以完全掌握疾病的變化规律。

3. 決擇

夫醫有不忍之心者。而後可以言仁。有不忍而能忍之心者。而後可以言明。蓋仁所以處己。而明所以服物。凡病之必不可救者。而我從而救之。必有所見於中而驗於昔。究之終不如我欲者。亦勢之無如何也。與其無如何。寧決擇之矣。然其所以不決之故有二。一則溺於親愛。

不忍遽舍。則百計以營之。思一慮之或得。從而腹悱者有焉。一則規以厚利。不肯遽斷。則巧言以彌之。冀僥倖於偶獲。從而召謗者有焉。故危篤之候。見之既確。則決之宜早。利與愛可勿問也。至有不明脈理。不審源流。而妄斷吉凶者。此庸陋之習。不足與於決擇之數者。

又烏得托之以鳴高哉。

白話文:

醫生要有不忍之心,才能談仁慈;要有不忍卻能忍之心,才能談明智。仁慈用來對待自己,明智用來服眾。凡是病症注定無救,卻還想著去救治,必定是內心有所感悟,並且從過去經驗中得到驗證。即使竭盡全力,結果依然不如預期,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與其無可奈何,不如早做決斷。然而,不願決斷的原因有二:一是溺於親情,不忍心遽然放棄,於是想盡辦法治療,寄望於一絲希望,最終卻徒勞無功;一是為了利益,不肯斷然拒絕,便用巧言欺騙,企圖僥倖得到利益,最終招致謗言。因此,遇到危篤的病人,一旦病情確診,就應該早做決斷,利與愛都可不必考慮。至於那些不懂脈理,不察病源,就胡亂斷定吉凶的庸醫,不過是陋習使然,不值得放在決擇之列,又怎麼能指望他們做出明智的判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