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徹》~ 卷之二 (6)
卷之二 (6)
1. 腫脹論
經曰。諸氣膹郁。皆屬於肺。諸濕腫滿。昏屬於脾。又曰。諸腹脹大。敲之如鼓。皆屬於熱。蓋氣鬱則生濕。濕鬱則生熱。濕熱相搏。肺失清肅之令。則水不行而為腫。脾失健運之司。則谷不磨而為脹。甚且清陽不走上竅。濁陰不走下竅。天地閉塞。金不平木。土不制水。由是肚大。
青筋。臍突。背平。足心平。五臟之陰。越出於外。六腑之陽。反擾於內。斯時而不亟瀉其陽。則陰欲入而陽拒之。陽欲出而陰閉之。則陰陽愈乖。而腫脹益甚。譬之洪水氾濫。不事疏鑿。乃欲以土實之。則愈堤防而愈泛溢。此必然之勢也。子和出。立浚川禹功等法。非不峻烈可畏。
然不有盪滌之。則水何由而行。所蓄者。何由而泄。陰陽失位者。何由而復奠厥居乎。余每見從事溫補者。一逢腫脹。輒進六君子。金匱腎氣等。豈不純正通達。卒至腫脹愈甚。迄無成功。及遇草澤醫。每以大攻大瀉藥投之。反恆奏績於俄頃。然後以參調之。以補濟之。善其後圖。
乃可萬全。雖然。此為實熱者言也。若老人久病後。及腎元虧損者。病從陰而發。不從陽而入。前法又不可施。氣喘脈弱。喜溫惡寒。則金匱腎氣之用桂附。以牛膝車前為引。一則三焦為決瀆之官。水道所出。一則腎為胃關。開竅二陰。誰謂補中不帶瀉哉。學者擴而充之可也。
一傳鼓脹方
第一服
黑醜（二錢半生半熟），沉香（五分）
共為細末。酒調送。
第二服
陳皮，青皮，五加皮，茯苓皮，大腹皮，萊菔子，蘇子，韭子，葶藶子，車前子（各一錢），琥珀，沉香（各五分），黑醜（六分半生半熟），朴硝（三分）
共為細末。酒調送。
第三服
檳榔，厚朴，益智仁，木通，澤瀉，白芍藥，芫花（各一錢），沉香，琥珀（各五分），朴硝（三分），黑醜（六分，半生半熟）
共為細末。酒調送。
舟車神祐丸，去一切水濕痰飲。
甘遂，大戟，芫花（各一兩，俱醋炒），大黃（二兩），黑牽牛（取頭末），青皮，陳皮，木香，檳榔（各五錢），輕粉（一錢）
為末。水丸椒目大。空心服五丸。日三服。痞悶者多服反煩滿。宜初服二丸。每服加一丸。快利為度。戴人每令病者先服百餘粒。繼以浚川等藥投之。五更當下。種種病出。輕者一二度。重者五六度。方愈。藥雖峻急。為效極神。弱者當依河間漸攻進。實者從戴人治之。
大聖浚川散
大黃（煨），牽牛（取頭末），郁李仁（各一兩），木香，芒硝（各三錢），甘遂（五分）
每服三錢。薑汁調下。戴人每言。導水丸必用禹功散繼之。舟車丸必用浚川散繼之。
神芎導水丸
黃芩（一兩），黃連，川芎，薄荷（各五錢），大黃（二兩），滑石，黑醜（取頭末各四兩）
為末。水丸。有血積者。加桂五錢。
禹餘糧丸
蛇含石（三兩鐵銚盛燒通紅鉗取出傾入醋中候冷取出研極細），禹餘糧石（三兩），針砂（五兩淘淨炒乾用醋二鍾同餘糧銚內煮乾更用銚並藥燒紅傾淨磚地上候冷研極細），羌活，川芎，木香，茯苓，牛膝（酒浸），桂心，白豆蔻，大茴香，蓬朮（炒），附子（炮），炮姜，京三稜（炒），青皮，白蒺藜（焙研去刺），當歸（酒浸各五錢）
共為末。入前三味拌勻。蒸餅丸如桐子大。食前白湯下三十丸。至五十丸。前三味。非甘遂芫花之比。又有各藥扶持。虛人老人。亦可服也。是忌鹽。一毫入口。發疾愈甚。服藥後。即於小便內旋去。不動臟腑。每日三服。更以溫補藥助之。
金匱腎氣丸，治脾腎虛。腰重腳腫。小便不利。或肚腹腫脹。四肢浮腫。喘急痰盛。已成蠱症。其效如神。此症多因脾胃虛弱。治失其宜。元氣復傷而變症者。非此藥不能救。
白茯苓（三兩），附子（五錢制），牛膝，桂，澤瀉，車前子，山萸肉，山藥，牡丹皮（各一兩），熟地黃（四兩）
上為末。和地黃加煉蜜丸。如梧子。每服三錢。空心米飲下。
白話文：
腫脹論
經書說：「各種氣機阻滯鬱結，都屬於肺的功能失調；各種濕氣停滯腫脹，神智不清，都屬於脾的功能失調。」又說：「各種肚子脹大，敲起來像鼓一樣，都屬於熱邪所致。」這是因為氣機鬱結就會產生濕氣，濕氣鬱結就會產生熱邪。濕熱互相搏擊，導致肺失去清肅下降的功能，水液就無法正常運行而形成腫脹；脾失去健運的功能，食物就無法消化吸收而形成腹脹。更嚴重的話，清陽之氣無法上升到頭面五官，濁陰之氣無法下降排出，導致天地氣機閉塞，肺金無法制約肝木，脾土無法制約腎水。因此肚子變大、青筋暴露、肚臍突出、背部平坦、腳心平坦，五臟的陰氣外洩，六腑的陽氣反而擾亂內臟。
在這個時候如果不趕快瀉掉體內的陽熱，那麼陰氣想進入體內卻被陽氣拒絕，陽氣想排出體外卻被陰氣閉塞，導致陰陽更加失調，腫脹也會更加嚴重。這就像洪水氾濫，如果不疏通水道，反而想要用土去堵塞，只會導致堤防崩潰，洪水更加氾濫。這是必然的趨勢。金元四大家之一的張子和提出開通水道、像大禹治水一樣的方法，雖然峻猛強烈，令人畏懼。
但是如果不先將體內的濕熱瀉掉，水液又怎麼能夠順利運行？積蓄的邪氣又怎麼能夠排出？陰陽失調錯位的情況，又怎麼能夠恢復正常？我經常看到那些採用溫補方法的人，一遇到腫脹就使用六君子湯、金匱腎氣丸等藥方，雖然這些藥方平和正氣，但最後卻導致腫脹更加嚴重，沒有任何效果。反而是那些鄉野醫生，常常用大攻大瀉的藥物，在短時間內就見效，然後再用人參等補益藥物來調養，這樣才能達到萬全的效果。
雖然如此，但以上所說的是針對實熱證的腫脹而言。如果是老年人、久病之後，或者是腎氣虧損的人，他們的病是由陰氣引起，而不是由陽熱入侵，就不能使用前面的方法了。如果出現氣喘、脈搏虛弱、喜歡溫熱、害怕寒冷等情況，那麼就應該使用金匱腎氣丸，並加入桂枝、附子，用牛膝、車前子來引導藥力。因為三焦是疏通水液的管道，而腎是負責管理開合二陰的關鍵。誰說補益藥物就不能兼顧疏導瀉下的作用呢？學者應該加以擴充發揮。
以下是一則治療鼓脹的處方
第一服
黑醜（二錢半，一半生用一半炒熟），沉香（五分）
將藥材磨成細末，用酒調服。
第二服
陳皮、青皮、五加皮、茯苓皮、大腹皮、萊菔子、蘇子、韭子、葶藶子、車前子（各一錢），琥珀、沉香（各五分），黑醜（六分半，一半生用一半炒熟），朴硝（三分）
將藥材磨成細末，用酒調服。
第三服
檳榔、厚朴、益智仁、木通、澤瀉、白芍藥、芫花（各一錢），沉香、琥珀（各五分），朴硝（三分），黑醜（六分，一半生用一半炒熟）
將藥材磨成細末，用酒調服。
舟車神祐丸：可祛除一切水濕痰飲。
甘遂、大戟、芫花（各一兩，都用醋炒過），大黃（二兩），黑牽牛（取頭末），青皮、陳皮、木香、檳榔（各五錢），輕粉（一錢）
將藥材磨成細末，用水做成如椒目大小的藥丸，空腹服用五丸，每天三次。如果感到痞悶脹痛，可以多服，反而會感到煩躁，所以最好開始先服用兩丸，每次增加一丸，以大便通暢為度。戴人（指醫家戴思恭）常常讓病人先服用一百多粒，然後再用疏導水道的藥物，五更時分會開始排便，排出各種病症。病情輕的會排便一兩次，病情重的會排便五六次才會好轉。這個藥方雖然峻猛，但效果極為神奇。體質虛弱的人應該按照河間（指醫家劉完素）的方法漸漸攻下，體質強壯的人可以按照戴人的方法治療。
大聖浚川散
大黃（煨過），牽牛子（取頭末），郁李仁（各一兩），木香、芒硝（各三錢），甘遂（五分）
每次服用三錢，用薑汁調服。戴人常常說，導水丸必須接續使用禹功散，舟車丸必須接續使用浚川散。
神芎導水丸
黃芩（一兩），黃連、川芎、薄荷（各五錢），大黃（二兩），滑石、黑醜（取頭末，各四兩）
將藥材磨成細末，用水做成藥丸。如果有瘀血積聚，可以加入桂枝五錢。
禹餘糧丸
蛇含石（三兩，用鐵鍋燒紅後取出，倒入醋中，冷卻後取出磨成極細末），禹餘糧石（三兩），針砂（五兩，淘洗乾淨後炒乾，再用醋兩鍾與餘糧一同在鍋內煮乾，然後把鍋和藥燒紅，倒在乾淨的磚地上，冷卻後磨成極細末），羌活、川芎、木香、茯苓、牛膝（用酒浸泡）、桂心、白豆蔻、大茴香、蓬朮（炒過）、附子（炮過）、炮姜、京三稜（炒過）、青皮、白蒺藜（焙過研末去刺）、當歸（用酒浸泡，各五錢）
將藥材磨成細末，然後加入前面處理過的三味藥材混合均勻，再用蒸過的餅做成如桐子大小的藥丸。飯前用白開水送服三十丸到五十丸。前面三味藥材，不是甘遂、芫花這種峻烈的瀉藥可以比擬的，而且還有其他藥材的輔助，虛弱的人、老年人也可以服用。服用此藥最忌諱鹽，只要吃一點鹽，病情就會加重。服藥後，藥力會通過小便排出，不損傷內臟。每天服用三次，再配合溫補藥物來調理。
金匱腎氣丸：治療脾腎虛弱，導致腰部沉重、腳部腫脹、小便不利、或者肚子脹大、四肢浮腫、喘息急迫、痰液壅盛，甚至已經變成蠱症等情況，效果極為神奇。這種病症大多是因為脾胃虛弱，治療失誤，導致元氣受損而產生的變症，非此藥不能救治。
白茯苓（三兩），附子（五錢，製過），牛膝、桂枝、澤瀉、車前子、山茱萸、山藥、牡丹皮（各一兩），熟地黃（四兩）
將藥材磨成細末，和熟地黃一起用煉製過的蜂蜜做成如梧桐子大小的藥丸，每次服用三錢，空腹用米湯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