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綱目》~ 卷八·陽明經症 (4)
卷八·陽明經症 (4)
1. 頭痛頭眩
【綱】仲景曰。陽明病。頭痛。不惡寒。反惡熱。大便實。宜調胃承氣湯。陽明病。反無汗而小便利。二三日嘔而咳。手足厥者。必苦頭痛。若不咳不嘔。手足不厥者。頭不痛。
【目】王肯堂曰。內經云。巨陽受邪。少陰為里。得熱則往從之。從之則厥也。太陽與少陰為合。此症當是太陽未全罷耳。經又云。陽明病則喘而啘。啘則惡人。小便利者。寒邪內攻。肢厥頭痛者。寒邪外攻也。
喻昌曰。陽明病。本不頭痛。若無汗。嘔咳。手足厥者。得里因而邪熱深也。然小便利。則邪熱不在內而在外。不在下而在上。故知必苦頭痛也。
白話文：
【綱】張仲景說。陽明病的症狀有頭痛，不畏寒，反而畏熱，大便乾結，應使用調胃承氣湯。陽明病的特徵是沒有出汗但小便正常，兩三天後出現嘔吐和咳嗽。如果手腳冰冷，一定會感到頭痛。如果沒有嘔吐、咳嗽和手腳冰涼，就不會有頭痛。
【目】王肯堂說。內經提到，如果巨陽經受邪氣，少陰經就成了裡部受邪，受熱時邪氣會進入少陰經，進而導致手腳冰冷。太陽和少陰經相合，這個症狀可能是太陽經尚未完全恢復。經典又提到，陽明病的特徵是喘息和嘔吐，嘔吐表示對人有厭惡感，小便正常表示寒邪在內部攻擊，手腳冰冷、頭痛表示寒邪在外部攻擊。
喻昌說。陽明病原本不會頭痛。如果沒有出汗、嘔吐和手腳冰冷，這是因為裡部受到邪熱的影響。然而，如果小便正常，表示邪熱不在內部而在外部，不在下部而在上部。因此可以知道，一定會感到頭痛。
魏荔彤曰。此手足之厥。與頭痛互見。非少陰之手足厥也。故嘔而汗出。與反無汗亦不同。正見少陰之手足厥冷。有汗而不頭痛。嘔而不咳。與陽明之嘔咳而無汗。頭痛而手足厥有別。
此陽明病有類少陰。而又微帶太陽。後學皆茫然不知下手處。故仲師苦心標出。
問。少陰亦有咳。何以辨。曰。少陰所云。咳而下利譫語者。被火氣劫故也。原文詳之矣。不然。何能上炎而咳。其言或咳而嘔。渴不得眠者。則必兼嘔渴不得眠。而見少陰之陰躁。不與陽明之嘔咳兼頭痛類也。其言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然必兼四者。
諸症雖有似陽明。而頭痛一症。必非少陰所有也。此少陰之咳。與陽明所以不同也。故太陽之頭痛。入於陽明之小便利嘔咳厥逆中。總屬陽症。又見陽能統陰。一陽存而群陰悉化為陽。在病氣亦如此。正氣之在人身者可識矣。
白話文：
魏荔彤說道，這指的是手腳的寒厥和頭痛交替出現的情況，並非少陰經的手腳寒厥。因此，嘔吐並且出汗的症狀，與反向無汗的情況不同。這正好顯示了少陰經的手腳寒厥特徵，即有汗但不伴有頭痛，嘔吐但無咳嗽，與陽明經的嘔吐咳嗽且無汗、頭痛並手腳寒厥有著區別。
這段文字提到，陽明病中有類似少陰的特徵，但同時又微微帶有太陽經的特徵，讓後學們感到困惑，不知如何入手。這正是仲師（應為張仲景，古代著名的中醫）用心標出的重點。
問題接著問到，少陰經也有咳嗽，如何分辨？回答是，少陰經所描述的咳嗽伴隨下利、神志混亂的狀況，是因為受到火邪的影響而導致氣機被劫奪所致。詳細的原文已經有說明。否則，怎麼會有上炎而咳嗽的情況呢？如果有人咳嗽加嘔吐、口渴無法入睡，那麼這必定是伴有嘔吐、口渴、失眠等情況，顯示了少陰經的陰虛燥熱，與陽明經的咳嗽加嘔吐、頭痛的特徵不同。如果有人咳嗽、心悸、小便不利、腹痛或腹瀉下重等症狀，然而這些症狀都必須同時存在。
即使這些症狀看似類似陽明經，但一定會有一個頭痛的症狀，這是少陰經所不具備的。這就是少陰經的咳嗽與陽明經的不同之處。所以，太陽經的頭痛，會表現為陽明經的小便頻多、嘔吐、咳嗽、寒厥等症狀，總體來說，屬於陽性的症狀。這也說明瞭陽氣能夠統領陰氣，只要有一點陽氣存在，所有的陰邪都會轉化為陽性。在疾病的氣氛中，也能夠看出正氣在人體內的運作狀態。
【綱】仲景曰。陽明病。表裡大熱。煩渴引飲。頭痛如破者。竹葉石膏湯。陽明病。身熱頭痛。漱水不欲咽。必發衄。
【目】楊士瀛曰。將發衄而脈數者。宜犀角地黃湯。茅花湯亦可。
吳綬曰。陽明頭痛額前。目疼鼻乾。脈長也。無汗者。葛根加蔥白、白芷汗之。有汗。曾經發汗。頭痛不解者。葛根蔥白湯。若不惡風而反惡熱。自汗煩渴。脈洪數。飲水頭疼者。白虎加白芷湯。內有燥屎。蒸蒸發熱頭痛者。調胃承氣湯。凡陽明頭痛無汗者。葛根、麻黃、蔥白、白芷、石膏之類也。有汗。則白芷、石膏、葛根、川芎湯也。
白話文：
張仲景說，陽明病症，表裡都非常熱，病人感到煩躁、口渴，想喝水，頭疼得像要裂開一樣，可以用竹葉石膏湯治療。陽明病，身體發熱、頭疼，漱口時卻不願意吞口水，必然會流鼻血。
楊士瀛說，快要流鼻血，脈搏又很快的，適合用犀角地黃湯治療，茅花湯也可以。
吳綬說，陽明頭痛，疼痛集中在額頭，眼睛也痛，鼻子乾燥，脈搏很長，沒有出汗的，可以用葛根、蔥白、白芷來發汗。如果已經出汗，之前也發過汗，頭痛卻沒有緩解的，可以用葛根蔥白湯治療。如果病人不畏風，反而畏熱，自汗、口渴、脈搏洪大而數，喝水後頭疼，可以用白虎加白芷湯治療。如果內有燥屎，身體發熱、蒸蒸發汗、頭痛，可以用調胃承氣湯治療。總之，陽明頭痛沒有出汗的，可以用葛根、麻黃、蔥白、白芷、石膏等藥物治療，有出汗的，則可以用白芷、石膏、葛根、川芎湯治療。
【綱】仲景曰。陽明病。脈遲。食難用飽。飽則微煩。頭眩。必小便難。欲作谷疸。須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脈遲故也。
【目】魏荔彤曰。本條之上條云。食谷欲嘔者。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與本條俱言胃虛。然虛寒與虛熱又迥不同。虛固不可作實而攻下。熱可遽作寒而溫補乎。故仲師就上條食谷欲嘔中。又示人以推類詳義之法。如陽明病脈遲。似屬虛寒。但寒則不能食。
此能食而但難用飽。飽則微煩頭眩者。胃惟不寒故能食。胃惟氣虛故不用飽。不用飽者。不受飽也。微煩頭眩。俱虛而兼熱之象。以此辨胃之虛。與食谷欲嘔條同。而熱則本條獨異。夫遲為寒脈。何云是熱。不知此乃兼澀之遲。非沉遲之遲。謂之虛而兼濕熱則可。謂之虛寒則大不可也。
白話文：
張仲景說，陽明病，脈象遲緩，吃飯吃不多就飽，飽了就微微發煩，頭昏眼花，一定小便困難，快要變成黃疸，必須瀉下。瀉下之後，肚子還是脹滿，這是因為脈象遲緩的緣故。
魏荔彤說，上一條提到吃飯就想吐的，屬於陽明病，可以用吳茱萸湯治療。如果吃了藥反而更嚴重，屬於上焦病。本條和上一條都提到胃虛，但虛寒和虛熱又截然不同。虛寒不可當作實證來攻下，虛熱則可以藉助寒涼來溫補。因此張仲景在上條「食谷欲嘔」中，又給我們示範了推類詳義的方法。比如陽明病脈象遲緩，似乎屬於虛寒。但是虛寒的人吃不下飯，
而這個病人能吃飯，只是吃不多就飽，飽了就微微發煩頭昏眼花，說明胃不寒所以能吃飯，胃氣虛所以吃不多就飽。吃不多就飽，就是說無法容納飽食。微微發煩頭昏眼花，都是虛證兼有熱證的表現。從這些癥狀辨別胃的虛證，與「食谷欲嘔」條相同，但是本條獨有熱證。脈象遲緩是寒脈，怎麼會說有熱證呢？這是因為脈象遲緩中還帶有澀滯，不是沉遲的遲緩。所以可以說是虛證兼有濕熱，說成虛寒就不太恰當了。
故又見小便難一症。虛則氣不充而濕不除。濕則氣不化而熱不消。胃中谷氣不能化正養身。卻蘊釀濕熱。蒸作疸黃之兆。如不清熱除濕。培土消疸。而妄下之。將濕愈增而虛愈甚。腹滿如故。胃累及脾。表裡受病。而發黃身腫矣。故又曰。脈遲故也。言遲則濡澀而不滑利。虛而濕之義為主。
而熱副之。主治者以除濕培土補中為君。以清熱消疸為臣佐之用。斯為得仲師心法者。
【綱】仲景曰。陽明病。但頭眩。不惡寒。故能食而咳。其人必咽痛。若不咳者。咽不痛。
【目】王肯堂曰。陽明病。身不重。但頭眩而不惡寒者。陽明中風而風內攻也。經曰。陽明病。若能食。名中風。風邪攻胃。胃氣上逆則咳。咽門者。胃之系。咳甚則咽傷。故咽痛。若胃氣不逆則不咳。其咽亦不痛也。
白話文：
因此，又會看到小便困難這個症狀。身體虛弱，氣血不足，濕氣無法排除，濕氣停滯，氣機不暢，熱氣無法消散。胃中食物無法正常消化吸收，反而滋生濕熱，蒸騰上行，形成黃疸的徵兆。如果沒有及時清熱除濕，健脾消疸，反而胡亂使用瀉下藥，濕氣會更加嚴重，虛弱更加明顯，腹部仍然脹滿，胃部受累，脾臟也受損，表裡俱病，導致身體發黃腫脹。所以說，脈象遲緩是因為濕氣重，脈象遲緩，就是脈象濡澀而不滑利，以虛弱和濕氣為主，熱氣為輔。治療時，以除濕健脾補中為主，以清熱消疸為輔助，這才符合仲師心法。
仲景說，陽明病，只是頭暈，不惡寒，還能吃飯，但會咳嗽，這種人一定咽喉疼痛。如果沒有咳嗽，就不會咽喉疼痛。
王肯堂說，陽明病，身體不沉重，只是頭暈，不惡寒，這是陽明中風，風邪內襲所致。經書說，陽明病，如果還能吃飯，叫做中風。風邪侵犯胃部，胃氣上逆就會咳嗽。咽喉是胃的連接部位，咳嗽嚴重就會傷害咽喉，所以咽喉疼痛。如果胃氣不上逆，就不會咳嗽，咽喉也不會有疼痛。
鰲按。此與前頭痛款中反無汗一條。俱是陽明病而有類少陰者。然彼條之嘔咳而無汗。頭痛而手足厥。所以異於少陰之手足厥冷有汗而不頭痛。及嘔而不咳。此條之咳而咽痛。亦所以異於少陰之咽痛為不咳而痛也。
白話文：
鰲按。這與前面關於頭痛的條目中提到的「無汗」一項，都是屬於陽明病但有類似少陰症狀的情形。然而，那條文中的嘔吐咳嗽加無汗、頭痛且手腳癱瘓，與少陰病的「手腳癱瘓、有汗但不頭痛」以及「嘔吐但不咳嗽」有所不同。此條文中的咳嗽加上咽喉疼痛，也與少陰病的咽喉疼痛但不咳嗽、只感到疼痛有所不同。
2. 鬱冒
【綱】仲景曰。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喘冒不能臥。有燥屎也。宜大承氣湯。
【目】王好古曰。傷寒傳至五六日間。漸變神昏不語。或睡中獨語一二句。目赤唇焦舌乾。不飲水。稀粥與之則咽。不與則不思。六脈細數而不洪大。心下不痞。腹中不滿。大小便如常。或傳至十日以來。形貌如醉。若用大承氣則誤矣。不知此熱傳少陰心經也。然又未知自何經而來。
答曰。本太陽經傷風。風為陽邪傷衛。則陰血自燥。熱結膀胱。壬病逆傳於丙。丙丁兄妹。由是傳心。心火自上迫熏肺。所以神昏也。蓋肺為清肅之臟。內有邪。故令神昏。宜梔子黃連黃芩湯。若脈在丙者導赤散。脈在丁者。瀉心湯。若誤用涼膈散。此乃氣中之血藥也。如右手寸脈沉滑有力者。
白話文：
張仲景說：病人小便不順暢，大便時而難時而易，偶爾有點發熱，呼吸急促喘不過氣來，躺不下，還有乾燥的糞便，應該使用大承氣湯。
王好古說：傷寒病發展到五六天左右，逐漸出現神志昏迷不說話，或是在睡夢中獨自說一兩句話，眼睛紅赤，嘴唇乾燥，舌頭乾裂，不喝水，給稀粥則能咽下去，不給則不想吃，六脈細數但沒有洪大，心下不痞，肚子不脹，大小便如常。或者發展到十天左右，外表像喝醉酒一樣。如果用大承氣湯就會錯誤了。不知道這個熱是傳到少陰心經了，但是又不知道從哪條經脈傳過來的。
回答說：這是太陽經受風寒，風寒是陽邪傷害了衛氣，導致陰血自然乾燥，熱氣積聚在膀胱。壬病逆傳到丙，丙丁是兄弟姐妹，因此傳到心臟。心火從上面逼迫熏蒸肺臟，所以神志昏迷。因為肺臟是清肅的臟器，裡面有邪氣，所以導致神志昏迷。應該使用梔子黃連黃芩湯。如果脈象在丙位，則用導赤散；脈象在丁位，則用瀉心湯。如果錯誤使用涼膈散，這只是針對氣血的藥物，就像右手寸脈沉滑有力一樣。
則可用之。或用犀角地黃湯。如無犀角。以升麻代之。是陽明經藥也。解陽明經血中之熱。若脈沉俱有力者。是丙丁俱有熱。可以導赤瀉心各半服之。
白話文：
這時就可以使用它。或者也可以用犀角地黃湯。如果沒有犀角，可以用升麻代替，因為這是陽明經的藥，能解陽明經血中的熱。如果脈象沉而有力，表示丙丁二經都有熱，可以用導赤瀉心湯，各半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