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綱目》~ 卷八·陽明經症 (3)
卷八·陽明經症 (3)
1. 熱入血室
【綱】仲景曰。陽明病。下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但頭汗出者。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濈然汗出則愈。
【目】成無己曰。此熱入血室。蓋言男子。不止謂婦人也。室者。可停止之處。血室者。榮血停止之所。經脈留會之處。即衝脈也。起於腎下。出於氣衝。並足陽明經。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為十二經脈之海。王冰曰。沖為血海。言諸經之血。朝會於此。男子則運行生精。
女子則上為乳汁。下為月水。內經曰。任脈通。衝脈盛。月事以時下者是也。王冰又曰。陰靜海滿而去血。謂衝脈盛為血海滿也。即是觀之。沖為血室可知矣。傷寒之邪。婦人則隨經而入。男子由陽明而傳。以沖之脈。與少陰之絡起於腎。女子邪感。太陽隨經。便得入沖之經。
白話文：
張仲景說，陽明病患者出現下血並神志不清，這是因為熱邪進入血室所致。如果患者只出頭汗，可以刺期門穴，根據病情瀉出熱氣，大量出汗就能痊癒。
成無己說，這裡所說的熱邪進入血室，不單指女性，也包括男性。室指的是可以停留的地方，血室指的是血液停留的地方，也就是經脈匯聚的地方，也就是衝脈。衝脈起於腎臟下方，從氣衝穴出來，沿著足陽明經上行，到達胸部散開，是十二經脈的匯聚之地。王冰說，衝脈是血海，意思是所有經脈的血液都匯聚於此。對於男性來說，衝脈運行生精，對於女性來說，則向上運行形成乳汁，向下運行形成月經。內經說，任脈通暢，衝脈旺盛，月經就會按時來。王冰又說，陰氣靜止，血海充盈，然後排出血液，是指衝脈旺盛，血海充盈。由此可知，衝脈就是血室。傷寒邪氣，女性會隨經脈進入血室，男性則由陽明經傳入。因為衝脈和少陰經的絡脈都起於腎臟，女性感受邪氣，太陽經隨經脈傳入，便可以進入衝脈。
並足陽明。男子陽明內熱。方得而入也。沖之得熱。血必妄行。在男子則下血譫語。在女子則月事適來適斷。皆以經氣所虛。宮室不闢。邪得乘虛而入。針經曰。邪氣不得其虛。不能獨傷人者是矣。
柯琴曰。血室者。肝也。肝為藏血之臟。故稱血室。女以血用事。故下血之病最多。若男子非損傷。則無下血之病。惟陽明主血所生病。其經多血多氣。行身之前。鄰於衝任。陽明熱甚。侵及血室。血室不藏。溢出前陰。故男女俱有是症。必刺肝之募。（即期門穴）引血上歸經絡。
推陳致新。使熱有所泄。則肝得所藏。血不妄行矣。按蓄血便膿血。總是熱入血室。入於腸胃。從肛門而下者。為便膿血。蓋女子經血。出自子戶。與溺道不同門。男子精血溺三物。內異道而外同門。精道由腎。血道由肝。溺道由膀胱。其源各別。而皆出自前陰也。
白話文：
並足陽明指的是足太陽膀胱經和足陽明胃經相交的部位，這個穴位對於調節身體熱量有著重要的作用。在男性，如果陽明經有內熱，那麼針灸治療通常會從這個部位開始進行。當沖脈（女性的主要經絡之一）受到熱力影響時，血液可能會失去控制而亂流。在男性，這可能表現為大出血和神智混亂；在女性，則可能是經期來去不定。這些情況通常是因為經絡的氣血不足，宮腎通道受阻，使得邪氣得以乘虛而入。根據針灸理論，如果邪氣沒有找到空隙，就無法獨自傷害人。
柯琴指出，「血室」實際上就是指肝臟，因為肝臟是儲存血液的器官，所以被稱為血室。女性因為主要依靠血液運作，因此下血（即出血）的病症比較多見。對於男性來說，除非是因傷害導致，否則一般不會出現下血的病症。然而，陽明經主掌血液和氣血的運行，其經絡位置接近沖脈和任脈，如果陽明經的熱度過高，就可能侵入血室，造成血室失衡，血液溢出到生殖器前部。這種情況無論男女都會出現，必須通過針灸刺激肝經的募穴（即期門穴），引導血液回到正常的循環路徑。
這種方法能夠幫助身體的新陳代謝，使熱量得到適當的排放，讓肝臟得到充分的休息，避免血液無謂地流失。如果出現大便帶血或尿液中帶有血液的情況，這通常是熱力進入血室，進入腸胃，然後從肛門排出的表現。對於女性來說，經血來自子宮，與排尿道不同，而對於男性，精液、血液和尿液是由不同的管道排出的，分別來自腎臟、肝臟和膀胱，但最終都源自生殖器前部。
鰲按。肝藏血。腎生血。心主血。脾統血。而其源則匯於沖。衝起腎下。與腎貼近。血之由沖而出者。即如由腎而生。故曰腎生血。言腎所生。以沖即在腎下也。由是上行至脾。脾之為地寬廣。故得而統之。再上行至肝。為營氣凝聚之處。一身之血皆歸焉。故曰藏也。心為君主。
血脈皆朝宗而聽命。故曰主也。然則血室之說。成氏主沖。柯氏主肝。二說雖異。其實則同。主沖者就其源頭處言。主肝者就其藏聚處言。血必由源而出。不有源。則無根。血必聚處而藏。不有聚。則散漫無所收。於此二處而為血之室。其旨同也。假如脾而曰統。統者。屬也。
白話文：
鰲說：肝臟儲藏血液，腎臟生血，心臟主導血液，脾臟統管血液，而血液的源頭都匯聚在衝脈。衝脈位於腎臟下方，與腎臟緊密相連。血液從衝脈流出，就像從腎臟生出來一樣，所以說腎臟生血。意思是說，腎臟所生的血，都是從衝脈流出來的，因為衝脈就在腎臟下方。
血液從衝脈向上流動，到達脾臟。脾臟就像廣闊的土地，所以能夠統管血液。血液繼續向上流動，到達肝臟。肝臟是營氣凝聚的地方，全身的血液都歸於肝臟，所以說肝臟儲藏血液。心臟是君主，
所有的血脈都朝向心臟，聽命於心臟，所以說心臟主導血液。關於血室的說法，成氏認為衝脈是血室，柯氏認為肝臟是血室，這兩種說法雖然不同，但實際上是一樣的。說衝脈是血室，指的是從血液源頭的角度來說；說肝臟是血室，指的是從血液儲藏的地方來說。血液必須從源頭流出，沒有源頭，就沒有根基；血液必須有儲藏的地方，沒有儲藏，就會散亂無所歸宿。所以，衝脈和肝臟都是血液的住所，它們的意義相同。假如說脾臟統管血液，統管的意思就是歸屬。
不過為其所屬。非根源處。非藏聚處。故不得曰室。即心為營血之主。亦非根源處。非聚藏處。故亦不得曰室也。茲故並錄二人之說。復為發明之。閱者亦可知其言之皆是而無背。而讀古人書。貴有融會貫通處者。此類是也。若執一家言。以為此是彼非。則毋論不能尋究古人之書。
即人一身之臟腑經絡。先不得明。又何以治人之病矣。
白話文：
這段文字所論述的，並非器官本身，也不屬於它們的根源或藏聚之處，所以不能稱為“室”。同樣地，心臟雖然是血液的統帥，但它也不是血液的根源或藏聚之處，因此也不能稱為“室”。這裡將兩位醫家的觀點彙集在一起，並進一步闡明。閱讀者便可知曉他們的論述都是正確的，並無矛盾。讀古人著作，最重要的是要融會貫通，這便是其中一個例子。若執著於一家之言，認為此是彼非，那麼不僅無法深入研究古人的著作，更遑論醫治人體的疾病了。因為人體的臟腑經絡，都必須先明瞭，才能對症下藥。
2. 譫語鄭聲
【綱】仲景曰。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裡。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大便為難。表虛里實。久則譫語。發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譫語。脈短者死。脈自和者不死。
譫語直視。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
【目】李杲曰。問邪入陽明。為譫語。妄言錯失。此果陽明乎。答曰。足陽明者。胃也。豈有其言哉。傷寒始自皮毛入。是從肺中來。肺主聲。入於心則為言。胃即戊也。戊為火化。下從肝腎。
王肯堂曰。譫語症。有補虛一法。如素問云。譫語者。氣虛獨言也。難經曰。脫陽者見鬼。仲景謂亡陽譫語。即此義也。故樓英云。余用參、耆、歸、術等劑。治譫語得愈者百十數。豈可不分虛實。一概用黃連解毒、大小承氣等湯以治之乎。王海藏亦云。黃耆湯。治傷寒或時悲哭。
白話文：
仲景說，傷寒四五天，脈沉而喘滿，沉是病在裡頭，卻反過來出汗，津液外泄，大便困難，這是表虛里實，時間久了就會胡言亂語。發汗過多，如果再重發汗，就會傷陽氣，胡言亂語，脈短者就會死，脈自和者不會死。
胡言亂語，直視，喘滿者都會死，下痢者也會死。
李杲說，問邪氣進入陽明經，會胡言亂語，言語錯亂，這真的是陽明經嗎？答曰，足陽明是胃，怎麼會有這種現象呢？傷寒一開始從皮毛入侵，是從肺中來的。肺主聲音，進入心則為言語。胃是戊土，戊土為火化，往下傳至肝腎。
王肯堂說，胡言亂語的症狀，有一種補虛的方法，就像素問所說，胡言亂語者，是氣虛獨言。難經說，陽氣脫落者會見鬼。仲景說亡陽而胡言亂語，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樓英說，我用人參、黃耆、當歸、黃芪等藥，治療胡言亂語，治癒的人有百十個。怎麼能不分虛實，一概用黃連解毒、大小承氣湯等來治療呢？王海藏也說，黃芪湯治傷寒有時會悲哭。
或時嘻笑。或時太息。或語言錯亂失次。世疑作譫語狂言者。非也。神不守舍耳。兩手脈浮沉不一。舉按全無力。浮之損小。沉之亦損小。皆陰脈也。甚者調中丸。或理中丸。有陰症手足冷。脈細微而譫語者。宜四逆湯。活人用白通湯。海藏用黃耆加乾薑湯。有人患此症。脈極沉細。
外熱內寒。肩背胸脅斑出十數點。語言狂亂。或曰。發斑譫語。非熱乎。余曰。非也。陽為陰逼。上入於肺。傳之皮毛。故斑出。神不守舍。故錯語如狂。非譫語也。肌表雖熱。以手按之。須臾。冷透如冰。與姜附等藥數日。約二十餘兩。得大汗而愈。後因再發。脈又沉遲。
白話文：
病人有時會哈哈大笑，有時又會嘆氣，有時還會說話顛三倒四，語無倫次。世人以為這是胡言亂語，其實不然，是心神不守其位所致。患者兩手脈象浮沉不一，用力按壓也無力，浮脈微弱，沉脈也微弱，都是陰氣不足的表现。病情嚴重的，可以服用調中丸或理中丸。如果患者出現陰虛症狀，手腳冰冷，脈象細微，並且出現神志不清的現象，宜服用四逆湯。如果患者需要急救，則可服用白通湯。如果患者是因脾胃虛寒導致的譫語，可以用黃芪加乾薑湯治療。有些患者患有這種病症，脈象非常沉細，表現為外熱內寒，肩膀、背部、胸部和脅肋部位出現十幾個斑點，言語狂亂，有人會說，出現斑點並且神志不清，不就是熱症嗎？我說，不是的。陽氣被陰氣逼迫，上行至肺部，進而傳導到皮膚毛髮，所以出現斑點。心神不守其位，所以說話顛三倒四，如同狂人一般，這並不是譫語。雖然肌膚表面感覺熱，但用手按壓片刻，就會冷得像冰一樣。可以用生薑、附子等藥物治療，服用數日，大約二十多兩，就會出大汗而痊癒。之後，如果再次發病，脈象又會變得沉遲。
三四日不大便。與理中丸三日。其病全愈。以是知此人之狂非陽狂之狂。乃失神之狂。即陰虛也。
柯琴曰。首條。譫語之由。二條。譫語之脈。脈短。是營衛不行。臟腑不通。故死也。二條。言死脈。三條。言死症。蓋譫語本胃實。則不是死症。若譫語而一見虛脈虛症。則是死症。而非胃家實矣。
【綱】仲景曰。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者。重語也。
【目】朱肱曰。病人有譫語鄭聲二症。鄭聲為虛。當用溫藥。白通湯主之。譫語為實。當調胃承氣湯。如服之而譫語止。或更衣者。止後服。不爾。再與之。仲景云。實則譫語。虛則鄭聲。世多不別。然亦相似難辨。須憑外症與脈別之。若大小便利。手足冷。脈微細者。必鄭聲也。
白話文：
在三四天內未解大便，可服用理中丸三天，病情就能痊癒。這表明此人之狂並非陽熱過盛所導致的狂躁，而是因為神志不清、失神，即體內陰液不足所導致的狂躁。
柯琴認為，在第一條中，狂躁的原因是神智不清；在第二條中，狂躁的脈象是短脈，表示身體的營養和衛生機能不正常，五臟六腑運作不通暢，預示著死亡。第二條提到了死亡脈象，第三條則提到了死亡症狀。由於狂躁通常是胃部實熱所致，並非死亡症狀。但若出現虛弱的脈象和症狀，則可能代表死亡症狀，而不是胃部實熱。
根據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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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認為，實熱會導致狂躁，虛弱則會產生鄭聲（重複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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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肱指出，病人若出現狂躁和鄭聲兩種症狀，鄭聲通常意味著虛弱，應使用溫和的藥物治療，白通湯就是一種適合這種情況的藥方。而狂躁則可能是胃部實熱所致，應調理胃腸，使用調胃承氣湯。如果服藥後狂躁停止，或者排便後，可以停止下次服藥；如果不見效，則需要再次服用。仲景指出，實熱會導致狂躁，虛弱則會產生鄭聲，但社會上對此常混淆難辨，必須結合外部症狀和脈象來判斷。若大小便正常，手腳冰涼，脈象微細，則很可能是鄭聲的表現。
大便秘。小便赤。手足溫。脈洪數者。必譫語也。以此相參。然後用藥。萬全矣。大抵傷寒不應發汗者。汗之必譫語。譫語屬胃。和中則愈。不和則煩而躁。宜調胃承氣湯。然亦有三陽合病譫語者。有胃實譫語者。或汗多亡陽譫語者。有下利譫語者。有婦人熱入血室譫語者。
成無己曰。鄭聲。不正之音也。汗後。或病久。人聲轉者是也。蓋為正氣虛而不全。故使轉而不正也。若以重語為重疊之語。與譫語混而莫辨。殊失仲景之旨。
李杲曰。狂言者。大開目與人語。語所未嘗見之事也。譫語者。合目自言。言所日用常見常行之事也。鄭聲者。聲戰無力。不相接續。造字出於喉中也。
白話文：
如果病人便秘、小便顏色深紅、手腳溫熱、脈搏跳得快而數，那麼一定會出現譫語。要根據這些症狀綜合判斷，然後再用藥，這樣才能確保治療效果。總的來說，傷寒病不適合發汗的，如果發汗了就會出現譫語。譫語屬於胃病，調和胃氣就能痊癒，如果胃氣不和就會煩躁不安。應該用調胃的承氣湯來治療。但是也有三陽合病引起的譫語，也有胃實引起的譫語，還可能有汗多亡陽引起的譫語、下痢引起的譫語，以及婦女熱入血室引起的譫語。
成無己說：「鄭聲是一種不正的聲音，在發汗之後，或者病程久長，人聲變得轉音，就是這種情況。這是因為正氣虛弱不全，所以聲音轉變不正常。如果把重疊的語句當成譫語，混淆不清，就完全違背了仲景的意思。」
李杲說：「狂言是指患者睜大眼睛跟人說話，說的是從未見過的事情。譫語是指患者閉著眼睛自言自語，說的是日常生活中經常做的事情。鄭聲是指聲音虛弱無力，語句不連貫，說話時聲音好像從喉嚨裡發出來。」
吳綬曰。大都鄭聲。乃因內虛。正氣將脫。而言皆不足之貌。如手足並冷。脈息沉細。口鼻氣息短少。所說言語。輕微無力。氣少難以應息者。皆元氣將脫也。或吃忒不止。神昏氣促。不知人事者死。或氣息不促。手足頗溫。其脈沉細而微者。急以附子湯倍人參主之。或以接氣丹、黑錫丹兼進一二服。
以助其真氣也。或濃煎人參。徐徐與之。或未可用附子者。以三白湯倍人參主之。
白話文：
吳綬說：大都鄭聲，乃因內虛，正氣將脫，而言皆不足之貌。例如手足冰冷，脈息沉細，口鼻氣息短少，所說言語輕微無力，氣少難以應息者，皆元氣將脫也。或吃吐不止，神昏氣促，不知人事者死。或氣息不促，手足略微溫暖，其脈沉細而微者，急以附子湯倍人參主之。或以接氣丹、黑錫丹兼進一二服，以助其真氣也。或濃煎人參，徐徐與之。或未可用附子者，以三白湯倍人參主之。
戴原禮曰。譫語屬陽。鄭聲屬陰。經云。實則譫語。虛則鄭聲。譫語者。顛倒錯亂。言出無倫。常對空獨語。如見鬼狀。鄭聲者。鄭重頻煩。語雖謬而諄諄不已。年老人遇事則誶語不休。以陽氣虛故也。此譫語鄭聲。虛實之所以不同也。二者本不難辨。但陽盛裡實。與陰盛格陽。
皆能錯語。須以他症別之。大便秘。小便赤。身熱煩。渴而妄言者。乃里實之譫語也。小便如常。大便洞下。或發躁。或反發熱而妄言者。乃陰格陽之譫語也。裡實宜下。調胃承氣湯。熱躁甚而妄言不休。大渴喜飲。理中湯。陰格陽。宜溫膽湯、四逆湯、附子理中湯。
白話文：
戴原禮說：譫語屬陽，鄭聲屬陰。經書上說：「實則譫語，虛則鄭聲。」譫語是指言語顛倒錯亂，胡言亂語，常常對著空地方自言自語，好像看見鬼一樣。鄭聲是指言語反覆繁瑣，雖然說得沒道理，但卻不斷地重複。年老的人遇到事情就喋喋不休，是因為陽氣虛弱的緣故。這就是譫語和鄭聲，虛實不同的表現。
這兩種情況本來不難辨別，但陽盛裡實和陰盛格陽都可能導致胡言亂語，需要根據其他症狀來區分。如果大便秘結、小便赤黃、身體發熱煩躁、口渴且胡言亂語，就是裡實的譫語。如果小便正常、大便稀溏、或性情急躁、或發熱且胡言亂語，就是陰盛格陽的譫語。
裡實宜瀉，可以用調胃承氣湯治療。如果熱躁嚴重且胡言亂語不止，口渴喜飲，可以用理中湯治療。陰盛格陽，宜用溫膽湯、四逆湯、附子理中湯治療。
又有不繫正陽明。似困非困。間時有一二聲鄭語者。當隨症施治。
外有已得汗。身和而妄言者。此是汗出後津液不和。慎不可下。乃非陽非陰者。宜小柴胡和建中湯各半帖。和榮衛。通津液。若陽傳入陰。自利。手足厥逆。語或錯亂。此雖已自利。其中必有燥屎。猶當下之。陰中之陽。宜調胃承氣湯。瘀血在裡。大便黑。小便利。小腹痛。
其人如狂譫語者。桃仁承氣湯。婦人熱入血室。亦能譫語。小柴胡湯。病後血氣未復。精神未全。多於夢寐中不覺失聲如魘。此不繫譫語鄭聲。宜溫膽湯去竹茹。入人參五分。或用六君子湯。
白話文：
如果病人沒有正陽明經絡的病症，感覺像是困倦卻又不像困倦，偶爾會發出幾聲無意識的聲音，就應該根據症狀進行治療。
如果病人已經出汗，身體感覺舒服但卻胡言亂語，這是出汗後津液失調，要謹慎，不能使用瀉藥，因為這既不是陽證也不是陰證，可以服用半帖小柴胡湯和半帖建中湯，調和榮衛，通暢津液。
如果陽氣侵入陰分，出現腹瀉、手足厥逆、言語錯亂的症狀，雖然已經腹瀉，但腸道中一定有燥屎，還是要使用瀉藥。這種陰分中的陽氣，可以用調胃承氣湯來調節。
如果病人出現瘀血在裡、大便黑、小便量少、小腹疼痛的症狀，可以服用桃仁承氣湯。如果婦女出現熱氣侵入血室，也會胡言亂語，可以服用小柴胡湯。
如果病人病後血氣尚未恢復，精神尚未完全恢復，常常在夢中無意識地發出聲音，像是魘夢一樣，這並不是胡言亂語，可以服用溫膽湯去掉竹茹，加入人參五分，或服用六君子湯。
魏荔彤曰。陽明胃病。固多譫語矣。然譫語亦有虛實不同。不可概施攻下。夫譫語固譫語。惟胃中實熱。津液不足。方神明昏昧。而胡亂作語。此譫語也。若胃熱不實。則神明不至甚亂而口語亦不甚糊塗。但說了又說。繁言絮語。失其常度耳。蓋其中虛氣弱。詞不達意。故語至再三。
此真為虛歉之象。不止傷寒症中有此。雜病氣虛者多有之。以此為譫語而攻下。賊夫人之子矣。仲師必詳為立辨。令人認明譫語是胡言亂語。鄭聲是重言復語。故自解之曰。鄭聲重語也。重字當作平聲。
張介賓曰。實則譫語。虛則鄭聲。此虛實之有不同也。夫二者總由神魂昏亂。而語言不正。又何以分其虛實。但譫語者。狂妄之語也。鄭聲者。不正之聲也。譫語為實。實者邪實也。如傷寒陽明實熱。上乘於心。心為熱冒。則神魂昏亂而譫妄不休者。此實邪也。實邪為病。其聲必高。
白話文：
魏荔彤說：陽明胃病，固然常有譫語，但譫語也有虛實之分，不可一概而論地使用攻下藥物。
譫語之所以是譫語，是因為胃中實熱，津液不足，神志昏昧，而胡言亂語。這是實熱的譫語。
如果胃熱不實，神志就不會非常混亂，口語也不會非常糊塗，只是反覆說話，言語繁雜，失去正常程度而已。這是因為氣虛，言語無法表達意念，所以反覆說話。
這是虛弱的症狀，不僅傷寒症中有此，各種氣虛的雜病也會出現。若誤以為是譫語而使用攻下藥物，就如同殺害了病人自己的孩子。仲師（仲景）一定會詳細辨別，讓人明白譫語是胡言亂語，鄭聲是反覆說話。因此自解道：鄭聲是重言復語。「重」字應讀平聲。
張介賓說：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這是虛實不同的表現。
這兩種情況都是由於神魂昏亂，導致言語不正常。如何區分虛實呢？
譫語是指狂妄的言語，鄭聲是指不正常的言語。譫語屬實，實者指邪氣實證，例如傷寒陽明實熱上攻於心，心因熱氣而神魂昏亂，譫妄不休，這就是邪氣實證。邪氣實證為病，其聲音必定高亢。
其氣必壯。其色必厲。其脈必強。凡登高罵詈。狂呼跳擾之類。皆是也。此之為病。有由燥屎在胃者。有由瘀血在臟者。有由火盛熱極者。有由腹脹便秘口瘡咽爛者。察其果實。即當以三承氣。或白虎湯、涼膈散之類治之。鄭聲為虛。虛者神虛也。如傷寒元神失守為邪所乘。
神志昏沉而錯亂不正者。此虛邪也。虛邪為病。其聲必低。其氣必短。其色必萎。其脈必無力。凡其自言自語。喃喃不全。或見鬼怪。或驚恐不休。或問之不應。答之不知之類。皆是也。此之為病。有因汗亡陽。因下亡陰者。有因焦思抑鬱。竭蹶心氣者。有因勞力內傷。致損脾腎者。
白話文：
一個人如果氣息強壯、面色紅潤、脈搏有力，而且經常登高罵人、狂呼亂叫、行為舉止失常，這都是病症。這種病可能是因為胃中有燥屎、臟腑中有瘀血、體內火氣過盛、腹部脹滿便秘、口瘡咽喉潰爛等原因造成的。可以觀察病人的情況，使用三承氣湯，或白虎湯、涼膈散等藥物治療。
如果一個人聲音虛弱，說明是虛症，也就是神志虛弱。比如傷寒病人元神失守，被邪氣侵襲，神志昏沉、精神錯亂，這就是虛邪。虛邪導致的疾病，病人聲音低沉、氣息短促、面色萎黃、脈搏無力，經常自言自語、語無倫次，或者看見鬼怪、驚恐不安、問話不答、答非所問等等，都是這種病症。這種病可能是因為出汗過多損傷陽氣、腹瀉過度損傷陰氣、焦慮憂愁、心氣耗竭、勞累过度损伤脾肾等原因造成的。
有因日用消耗。暗殘中氣者。凡其病雖起。倒而遏之即止。終不若實邪之難制者。即虛邪也。察其果虛。最忌妄行攻伐。少有差謬。無不即死。治此者。速宜察其精氣。辨其陰陽。舍其外症。救其根本。稍遲猶恐不及。而況於誤治乎。甚至有自利身寒。或尋衣撮空。面壁啐啐者。
尤為逆候。蓋虛損之人。最忌譫妄。故凡身有微熱。脈見洪滑者生。心多煩躁。脈見微弱細急。而逆冷者死。
【綱】仲景曰。陽明病。下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但頭汗出者。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濈然汗出則愈。
婦人中風。發熱惡寒。經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而脈遲身涼。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
白話文：
人體因日常生活消耗而導致氣血虧損，虛弱之氣潛藏於體內。雖然疾病初期可以通過遏制來阻止發展，但不像實邪那樣容易控制。虛邪的病症最忌諱妄行攻伐，稍有偏差就會致命。治療虛邪，必須仔細觀察患者精氣狀態，辨別陰陽虛實，捨棄表面症狀，直擊病根。稍有延誤便可能無法挽回，更何況誤治。甚至有些患者會感到自利身寒，或者不停地尋找衣服蓋住空虛之感，或者面壁自語，這些都是逆轉的徵兆。
虛損之人最忌胡亂妄為，所以凡是身體有微熱，脈象洪滑者可以活下來；心煩躁不安，脈象微弱細急，同時出現逆冷者就會死亡。
仲景說，陽明病患者出現下血、神志不清，這是熱邪侵入血室的表現。如果只是頭部出汗，就應該刺期門穴，根據患者的實際情況瀉出熱邪，汗出如雨則病癒。
婦女中風，發熱惡寒，月經來潮，病程七至八天後，熱退脈遲，身體發涼，胸脅下滿，如同結胸症狀，出現神志不清，這是熱邪侵入血室的表現。應該刺期門穴，根據患者的實際情況瀉出熱邪。
婦人傷寒。發熱。經水適來。晝則明瞭。暮則譫語。如見鬼狀。此為熱入血室。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
【目】朱肱曰。問。仲景云無犯胃氣。何也。答曰。熱因經水適來。乘虛入室。故血室有熱。遂令譫語。當以小柴胡解之。卻與胃實譫語不同。胃實有燥屎。故宜調胃承氣下之。若血熱有譫語。非胃家實。仲景恐人作胃實攻之。故曰。無犯胃氣也。大抵譫語是熱。屬陽。而反見陰症者逆。
劉完素曰。血病則肝傷。肝藏魂。肝傷則魂無所歸。心神無主。此所以發譫語也。要之。此非胃實。因熱入血室而肝實也。肝熱心亦熱。肝與心相近也。熱傷心氣。既不能主血。亦不能作汗。故但頭有汗而不能遍身。
白話文：
女人患了傷寒，發燒，正值經期，白天神智清醒，晚上卻胡言亂語，像是看到鬼一樣。這是因為熱氣侵入血室，並沒有影響到胃氣，也沒有上升到上焦，所以會自行痊癒。
此三條。皆因譫語而發。不重熱入血室。更不重在傷寒中風。須知譫語有不因於胃者。故不可以譫語定為胃實之症。而犯其胃氣。
【綱】仲景曰。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而面垢。遺尿。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出汗。手足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
【目】寇宗奭曰。譫語者。真氣昏亂。神識不清之所致也。心藏神而主火。病則熱氣歸焉。傷寒胃中熱盛。上乘於心。心為熱冒。則神昏亂而語言多不知。所以言出無次而成譫妄之語。輕者睡中呢喃。重者不睡亦語言錯亂。有譫語者。有獨語者。有狂語者。有語言不休者。有言亂者。
白話文：
這三種情況，都是因為神志不清而發生的，不屬於熱邪入侵血室，也不屬於傷寒或中風。要知道，神志不清不一定是胃氣實證，所以不能單憑神志不清就認定是胃實證，而傷了胃氣。
此數者皆因熱之輕重也。譫語與獨語。雖間有妄錯。若與人言。猶有倫次。是熱未至於極者也。經曰。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是獨語。病猶未劇也。狂語者。熱甚者也。由神昏而無所見。甚則至於喊叫也。語言不休。則更甚矣。至於亂語者。妄言詈罵。不避親疏。
為神明亂極。經曰。諸逆發汗。微者難瘥。劇者言亂。是難可複製也。譫語之由。又自不同。有由火劫者。有由汗出者。有由下利者。有由下血者。有由亡陽者。有由過經者。有由燥屎在胃者。如此條。則由三陽合病者。凡諸此類。脈短則死。脈和則愈。又身微熱。脈浮大生。
白話文：
這些症狀的輕重程度，都跟熱的程度有關。譫語和獨語雖然偶爾會出現胡言亂語，但如果跟人說話，還是有邏輯順序，表示熱氣還未達到極點。經書上說，獨語就像看到鬼一樣，如果病情嚴重，就會神志不清，不認識人，這表示獨語的病情還不算嚴重。狂語的人，熱氣很重，神志昏迷，什麼都看不見，嚴重的話還會喊叫，不停說話，病情就更嚴重了。至於亂語，是指胡言亂語，辱罵他人，不分親疏，這是神志混亂的極端表現。經書上說，凡是逆著病情發汗，病情輕微的難以痊癒，病情嚴重的就會出現言語混亂，這種情況很難複製。譫語的原因也各不相同，有因為火氣太盛導致的，有因為出汗過多導致的，有因為腹瀉導致的，有因為下血導致的，有因為陽氣不足導致的，有因為經期失調導致的，有因為糞便乾燥積在胃裡導致的，還有三陽經合病導致的。所有這些情況，脈象短促就會死亡，脈象平和就會痊癒。此外，身體微熱，脈象浮大而有力，也預示著病情好轉。
逆冷脈沉細。不過一日死。實則譫語。收斂在內。而實者本病也。或氣上逆而喘滿。或氣下奪而自利者。皆為逆。經曰。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謂其正氣脫絕也。
鰲按。尿蓄於膀胱。故遺尿為太陽本病。少陽經行身之側。故難以轉側為少陽病。其餘口不仁。面垢譫語。額上出汗。手足冷。自汗。皆屬陽明。故雖三陽合病。實是陽明病。而略兼太少二經。所以專從陽明主治。其用白虎湯者。以胃熱而非胃實也。
【綱】仲景曰。若胃氣不和。譫語者。少與調胃承氣湯。
【目】王好古曰。治老幼及虛人傷寒。五六日昏冒言妄。小便或淋或澀。起臥無度。或煩而不得眠。並宜白虎湯加山梔一錢。治熱病及時疫。心躁。狂亂奔走。狀似癲癇。言語不定。久不得汗。及時疫不知人者。以人中黃不拘多少。入罐內。泥封固。武火煅半日。放地。去蓋半日。研細。新汲水調下三錢。或未退。再服愈。
白話文：
脈象逆冷沉細，病人不出一日就會死去。實際上，病人已經出現神志不清的症狀，病情收斂在內。這種情況是真正的病症。也可能出現氣逆上衝而導致呼吸困難胸悶，或是氣虛下陷而出現腹瀉的症狀，這些都是逆證。經書上說，直視、神志不清、呼吸困難胸悶，或者腹瀉的人都會死亡，這是因為正氣已經耗竭的緣故。
古代醫書的作者認為，尿液蓄積在膀胱，所以小便失禁是太陽病的症狀。少陽經走行於身體兩側，所以難以翻身是少陽病的症狀。其他的症狀，例如口唇麻木、面部污垢、神志不清、額頭出汗、手腳冰冷、自汗，都屬於陽明病。雖然是三陽合病，但實際上還是陽明病，只是略微兼及太陽和少陰兩經。所以治療時專注於陽明病，用白虎湯治療是因為胃熱而不是胃實。
仲景說，如果胃氣不和而出現神志不清，可以少用調胃承氣湯。
王好古說，治療老年人、兒童和虛弱的人的傷寒，如果病程五六天出現昏迷、胡言亂語、小便淋瀝或澀滯、起居無度、煩躁不安而睡不著，都可以用白虎湯加入山梔一錢。治療熱病和時疫，如果出現心煩躁、狂亂奔走、狀似癲癇、言語無常、長時間不發汗，或者時疫病人不認識人，可以將人中黃不拘多少放入罐內，用泥土封口，用猛火煅燒半日，然後放在地上，打開蓋子放半日，研磨成細粉，用新汲取的清水調服三錢，如果症狀沒有減輕，可以再次服用，直到痊癒。
吳綬曰。治傷寒熱甚。心煩有痰。神昏譫語者。以竹瀝、生花粉汁各一盞服之。按此方內熱不禁下者可用。
【綱】仲景曰。傷寒十三日不解。過經譫語者。以有熱故也。當以湯下之。若小便利者。大便當硬而反下利。脈調和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若自下利者。脈當微厥。今反和者。此為內實也。調胃承氣湯主之。
【目】王肯堂曰。經文內實之實。當作熱。
此段有五反一對。熱與厥反。湯與丸反。硬與下利反。脈微與脈和反。藥下與自利反。小便利與大便硬為一對。讀者詳之。下利譫語。其曰脈調和。手足和。小便利者。陽也。故用承氣下之。其脈當微厥。及少陰但欲寐。被火氣劫汗。譫語小便難者。陰也。故當用補劑和之。
白話文：
吳綬說：治療傷寒發熱嚴重，心煩躁，有痰，神志昏迷，胡言亂語的人，可以用竹瀝和生花粉汁各一杯服用。這個方子適合內熱無法抑制的人使用。
仲景說：傷寒病十三天不能痊癒，超過經期胡言亂語，是因為身體有熱氣的緣故。應該用湯劑來治療。如果小便量少，大便應該堅硬，卻反而腹瀉，脈搏調和，有人用丸藥來治療，就不是正確的方法。如果自發腹瀉，脈搏應該微弱，現在反而調和，這是內部實熱的症狀。調胃承氣湯可以治療。
王肯堂說：經文中「內實」的「實」，應該改成「熱」。
這段文字中有五個反面關係和一組對應關係。熱與厥相反；湯與丸相反；硬與下利相反；脈微與脈和相反；藥下與自利相反。小便量少與大便堅硬是一組對應關係。讀者要仔细思考。腹瀉胡言亂語，脈搏調和，手腳溫暖，小便量少，這是陽氣盛的表現，所以用承氣湯來治療。脈搏應該微弱，或者少陰症想要睡覺，被火氣劫奪汗液，胡言亂語，小便困難，這是陰氣虛的表現，所以應該用補氣藥物來治療。
【綱】仲景曰。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因與小承氣湯一升。腹中轉失氣者。更服一升。若不轉失氣者。勿更與之。明日不大便。脈反微澀者。裡虛也。為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也。
【目】朱肱曰。潮熱脈滑疾者。必譫語也。小承氣湯。大便秘。小便赤。手足溫。脈洪數者。必譫語也。調胃承氣湯。譫語。不惡寒。反惡熱。白虎湯。已得汗。身和譫語者。柴胡桂枝湯。火迫而致譫語。亦白虎湯。
鰲按。此以裡虛句為主。蓋通節所言形症。皆是假有餘。脈微澀。乃是真不足。故譫語潮熱。下症雖具。仲景於此。慎之又慎。只以小承氣試之也。
白話文：
張仲景說：陽明病，病人神志不清，發燒潮熱，脈象滑數的，用小承氣湯治療。給病人服用小承氣湯一升，如果腹部轉而失氣，再服用一升。如果沒有轉而失氣，就不要再給病人服用。如果隔天沒有大便，脈象反而變得微澀，就是裡虛，屬於難治的病症，不能再服用承氣湯。
朱肱說：潮熱脈象滑數，一定會神志不清。服用小承氣湯之後，大便秘結，小便赤色，手足溫熱，脈象洪數的，一定會神志不清。服用調胃承氣湯之後，神志不清，不惡寒反而惡熱的，用白虎湯。已經發汗，身體溫和卻神志不清的，用柴胡桂枝湯。火邪逼迫導致神志不清的，也用白虎湯。
鰲按：這段文字以裡虛的論點為主。因為通節中所說的身體症狀，都是假有餘，脈象微澀，才是真不足。所以病人雖然出現神志不清、潮熱等下焦症狀，仲景對此非常謹慎，只是用小承氣湯試探一下而已。
【綱】仲景曰。傷寒若吐若下後。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者生。澀者死。微者。但發熱譫語。大承氣湯主之。若一服利。止後服。
【目】柯琴曰。微者。但發熱譫語。是邪氣實。當以下解。一服利。止後服。只攻其實。無乘其虛也。
【綱】仲景曰。下利譫語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汗出譫語者。以有燥屎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之。過經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表虛里實故也。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
白話文：
仲景說，傷寒如果吐瀉之後，病情沒有好轉，也不大便，五六天後，甚至十多天，每天下午發作潮熱，不惡寒，獨自說話，好像見到鬼一樣。病情嚴重的，發病時不認識人，抓著衣服摸床，驚恐不安，微微喘氣，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脈象弦緊的，能活；脈象澀滯的，就會死。輕微的，只是發熱神志不清。可以用大承氣湯治療。如果服用一劑藥就通便，之後就不用再服藥了。
柯琴說，輕微的，只是發熱神志不清，這是邪氣實證，應該用藥瀉下解除。服用一劑藥就通便，之後就不用再服藥了。這樣只攻治實證，不會傷及虛體。
仲景說，腹瀉神志不清的，是因為大便乾燥。應該服用小承氣湯。出汗神志不清的，是因為胃中積存乾燥的糞便，這是風邪所致，必須要瀉下治療。如果過了一定時間才瀉下，就應該服用大承氣湯。如果過早瀉下，就會說話語無倫次，這是因為表虛里實的緣故。瀉下之後就會痊癒。
陽明病。譫語。有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宜大承氣湯下之。若能食者。但硬耳。陽明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外出。胃中燥。大便必硬。硬則譫語。小承氣湯主之。若一服譫語止。更莫後服。
【目】陶華曰。大熱乾嘔。呻吟錯語。不得眠。犀角解毒湯。得病無熱。但狂言。煩躁不安。精來不與人相當。新汲水調五苓散三錢探吐之。一法。用豬苓湯。瘀血狂言譫語。漱水。大便黑。小便多。身黃腹滿。此為當汗不汗。蓄熱在裡。輕者。犀角地黃湯。重者。桃仁承氣湯、抵當丸。
白話文：
陽明病的人，如果神志不清，伴隨潮熱，卻吃不下東西，那胃裡一定有五六顆乾硬的糞便。應該服用大承氣湯瀉下去。如果能吃，但食物硬，那也是陽明病。這種病症患者多汗，體液流失，胃中乾燥，大便必硬。大便硬就會神志不清，應該服用小承氣湯。如果服用一劑後神志恢復正常，就不要再服用。
柯琴曰。首條。下利是大腸虛。譫語是胃氣實。胃實腸虛。宜大黃以濡胃。無庸芒硝以潤腸。末條。陽明主津液所生病。故陽明病多汗。多汗是胃燥之因。便硬是譫語之根。一服譫語止。雖未利而胃濡可知矣。
【綱】仲景曰。二陽並病。太陽症罷。但發潮熱。手足濈濈汗出。大便難。而譫語者。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
【目】鰲按。本條全屬陽明可下之症。故本二陽並病。而開手即揭清太陽症罷句也。
白話文：
柯琴說：第一條，下痢是大腸虛弱的表現。譫語是胃氣實證。胃實腸虛，應該用大黃來滋潤胃部，不需要用芒硝來潤腸。最後一條，陽明經主司津液，所生的病症，故陽明病症多汗。多汗是胃燥的原因，大便乾燥是譫語的根源。服用一劑藥物後譫語停止，雖然尚未通便，但胃部已經滋潤，可以推知。
【綱目】仲景說：二陽病症並發，太陽症狀已退，但仍然發潮熱，手足微微出汗，大便秘結，並且出現譫語，這時需要瀉下才能痊癒，宜用大承氣湯。
【目】鰲按：本條全屬於陽明經可以瀉下的症狀。所以本條提到二陽並發，一開始就點明太陽症狀已退，就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