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七十七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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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七 (8)

1. 方論(五十五)

特遣神明惕我心。自此心之憂危。不啻虎尾之蹈也。遂益置心於百家之書。始豁然得其所謂宗旨者。遂著宗旨論。俟孟夏果有報者曰。潮城痘至。未竟。又報者曰。痘及榕城矣。始知葛衣之衣。示夏至之義也。奮然應夢而出。以不肖之身。竊好生之仁。人有痘必報。報必至。

至而幸效者十九。二十年間。攄胸臆若神扶。此豈余之功也。神之力也。至是縱不敢謂痘醫司南。意不復為掇拾盧扁者愚弄已。屢負謝金至。余每謝之曰。僕不能以道為濟。胡寧以藥為市。若然。則大丈夫所謂博一所志者何。豈以嬰孩性命。為囊橐計也。嗚呼。慈幼一點。願垂夭年。

再拯群嬰。奈衰朽逼眸。氣不輔志。乃彙輯百家之書。焦思勞神。廢寢忘食。擇其精穩治驗者。輟簡成文。兼以特見參詳。以補未盡之旨。意者遺後人再步我躅。於以延我業於無窮。流我心於永世。胡敢自居章程。更為高明者厭棄哉。不虞諸君按舍懇請莫何。蓋咸欲擴賈父之恩。

為群嬰保命也。余駭然辭曰。予非不知衰朽之軀。無以濟若事。故以言代身者。我之願也。第始懼穢眼。終懼誤人。矧此生既不能振先君遺緒。更以刀圭末技。貽方家恥。諸君將欲何為。乃諸君強之曰。大丈夫何若奔塵事業。但志得遠酬罷耳。君以末技為辭。將以醫之無用乎。

無用之用。其用乃弘。而濟人利物。即造化且讓功也。果欲為青囊秘。則二十年之履歷勞悴幾何。而几上之紙筆。更不能為盛世之珍。何益哉。君毋慮焉。余曰。俞。逐出所撰。付剞氏之梓。得授名曰痘經會成保嬰慈幼錄。得我之心哉。得我之心哉。倘此書而可用。則非予一人之德意。

實縉紳諸君作成之力也。雖然。人心難符。趨向不一。知我者其惟此書乎。罪我者其惟此書乎。余不自揣。而遂為敘。萬曆歲己亥陽月之吉。東粵榕邑英翰鄭大忠志。

〔張氏(宇傑)清源活水保嬰痘證百問歌〕九卷,存

〔陰氏(有瀾)痘疹一覽〕醫藏目錄五卷,存

劉曰梧序曰。余按痘疹流布。世號為嬰童人鬼關。無幾免者。修天固原於天命。在人事之乖舛者亦多矣。不佞蓋譚虎而色變焉。承乏江左。偶從宛陵。得博愛心鑑一帙。乃治痘方論也。余喜其簡而有體要。而字版蠹蝕不可讀。間以示蕪醫陰氏。欲令校而重梓之。陰起而對曰。

唯唯否否。是書大旨在扶元氣。執樞者保元湯一方。此探本之論。王道之宗也。然人生稟賦厚薄不齊。氣血虧勝互異。受毒淺深亦殊。標本機宜。觀變消息。譚何容易。若執一方。以徇眾病。不幾於膠柱而鼓瑟乎。余曰。然則子固精詣其技乎。則又起而對曰。唯唯否否。瀾早歲受醫。

即兼治痘。所經閱不知幾千百。豈謂能盡死而生之。然以數十年之所嘗試。人天善敗。稍稍窺一斑焉。間有所得。則筆而存之。通且成帙矣。余亟令取而卒覽焉。則見其源委有致。攻治有窾。緩急先後有序。而又經分證別。窮指極歸。而衛本抉元之意。實不背心鑑崇重之義。

白話文:

我好像受到神明的警惕,從此以後,內心對於疾病的擔憂,就像踩在老虎尾巴上一般危險。於是我更加用心研究各種醫學書籍,才終於明白其中的道理,因此寫了《宗旨論》。等到夏天快到的時候,果然有人來報告說:「潮州一帶出現了天花。」話還沒說完,又有人來報告說:「天花已經傳到榕城了!」這才明白穿葛布衣服的意義,是為了顯示夏至的到來。於是,我毅然決然地應天啟示而行動,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希望能盡到救人活命的責任,只要有人得了天花,一定會有人來找我,而我也一定會趕到。

到達之後,幸好治癒的機率很高,有十分之九的病人都能好轉。這二十年間,我每次治療都能順利成功,好像有神明在幫助一樣,這哪裡是我的功勞呢?這是神的力量啊!到了這個時候,我即使不敢自稱是天花治療的指南針,但我的心也不會再被那些庸醫所矇騙了。常常有人拿著謝禮來感謝我,我總是拒絕說:「我不能把醫術當成牟利的工具,怎麼可以把藥當成商品販賣呢?如果這樣做,那麼大丈夫所追求的遠大志向在哪裡呢?難道是為了嬰孩的性命,而把錢財放在第一位嗎?唉,我只想盡一點慈愛的心意,希望能夠延續他們短暫的生命。

我想要再次拯救眾多的嬰孩,但是無奈自己年老體衰,精力跟不上意志。因此,我收集了許多醫學典籍,絞盡腦汁,費盡心思,廢寢忘食,選擇其中精華且治療有效的內容,整理成文字,同時加入我個人的獨到見解,來補充那些沒有講述完全的地方,希望後人能夠繼續我的腳步,讓我的醫業能夠傳承下去,讓我的心意能夠永遠流傳。我哪裡敢自居為典範,而讓那些比我高明的人厭惡呢?沒想到,各位卻一再懇求我,大概是因為想要擴大我幫助人的恩德,替眾多嬰孩保住性命吧!我驚訝地拒絕說:「我不是不知道我年老體衰,沒有辦法成就這樣的事,所以才用文字來代替我的身體。我原本是擔心自己的見識淺薄,最終會誤了別人。更何況,我這一生都不能繼承先父的遺志,如果又因為自己醫術不高明,而讓那些專家恥笑,那你們又想做什麼呢?」但是各位卻強力要求說:「大丈夫哪裡會被世俗的事業所束縛呢?只要有遠大的志向就夠了!您用醫術不精來推辭,難道是要說醫術沒有用嗎?

沒有用的用處,才是真正有用的地方,它能幫助人們,造福萬物,就連上天也會將功勞讓給你。如果真的想要把醫術當成傳家之寶,那麼你這二十年來的辛勞又算什麼呢?而你書桌上的這些紙筆,也不能算是當代的珍寶,又有什麼用處呢?您別再猶豫了!」我說:「好吧!」於是我把所寫的內容拿出來,交給出版商印刷,並將書命名為《痘經會成保嬰慈幼錄》。這本書真是表達了我的心意啊!如果這本書可以使用,那麼就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德,而是各位官員共同努力的成果。雖然如此,人心難測,想法各不相同,了解我的人大概只有這本書吧?而責怪我的,恐怕也只有這本書吧?我不自量力,竟然寫了這篇序。萬曆己亥年陽月吉日,東粵榕邑鄭大忠敬筆。

《張氏(宇傑)清源活水保嬰痘證百問歌》九卷,現存。

《陰氏(有瀾)痘疹一覽》醫藏目錄五卷,現存。

劉曰梧在序中說道:「我認為天花疾病的傳播,世人把它當成嬰幼兒的生死關頭,很少有人能倖免於難。雖然生死是上天註定,但是人為的錯誤也很多。我常常聽到天花就感到害怕。我剛到江蘇當官,偶然在宛陵得到一本叫做《博愛心鑑》的醫書,內容是關於治療天花的方論。我很高興它的內容簡潔而又抓住要點,但是因為書本被蟲蛀蝕得很厲害,已經無法閱讀。我於是拿去給一個庸醫陰氏,想要請他校對後重新出版。陰氏回答說:

是是,不是不是。這本書的重點在於扶助元氣,它治療的關鍵在於使用保元湯這個藥方,這是一種探求根本的理論,也是治病的王道。然而,每個人的體質強弱不同,氣血虛實也不一樣,感染毒素的深淺也各有差異,因此要如何處理疾病的表裡,觀察病情變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只執著一個藥方,就想要治療所有的疾病,那不是像用膠黏住琴柱卻要彈奏音樂一樣嗎?我問:「那麼,你對這個醫術應該很精通吧?」他再次回答說:「是是,不是不是。我年輕時開始學醫,就同時研究天花,所經歷過的病例不知有幾千幾百個了,難道我能說我能起死回生嗎?但是,根據我這幾十年來的經驗,對於治療過程中的成敗,我還是稍微了解一些,偶爾有所體會,就把它記錄下來,累積成冊。我趕緊拿來仔細閱讀,發現他的內容有條理,治療方法切實可行,緩急先後有序,而且能根據不同的病症來辨證施治,最終還是歸於扶正元氣,這和《心鑑》所推崇的重視元氣的觀點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