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六十三 (1)

回本書目錄

卷六十三 (1)

1. 卷六十三

2. 方論(四十一)

〔喻氏(昌)寓意草〕六卷(四庫全書提要作一卷)存

自序曰。聞之醫者意也。一病當前。先以意為運量。後乃經之以法。緯之以方。內經所謂微妙在意者。是也。醫孰無意。而淺深繇是。枘鑿繇是。徑庭繇是。而病機之安危倚伏。莫不繇是。意之凝釋。剖判荒茫。顧不危耶。大學誠意之功在格致。而其辨尤嚴於欺慊之兩途。蓋以殺機每隨於陰幽。

而生機恆苞於粹白。莊周曰。天地之道。近在胸臆。萬一肺腑能語。升墮可憐。先儒人鬼關之辨精矣。昌謂醫事中之欺慊。即眾人之人鬼關也。奈何世之業醫者。輒豔而稱儒。儒之誦讀無靈者。輒徒而言醫。究竟無主之衷。二三雜揉。醫與儒之門。兩無當也。求其拔類者。長沙一人而已。

代有哲人。然比之仙釋。則寥寥易於指數。豈非以小道自隘。莫溯三氏淵源乎。夫人生驅光逐景。偶影同遊。欣慨交心。況於生死安危。忍懷僥倖。芸芸者物也。何以不格。昭昭者知也。何以不致。惟虛惟無。萌於太素者意也。何以不誠格一物。即致一知。尚恐逐物求知。乃終日勘病。

不知病為何物。而欲望其意之隨舉隨當也。不亦難乎。昌於此道無他長。但自少至老。耳目所及之病。無不靜氣微心。呼吸與會。始化吾身為病身。負影隻立。而呻吟愁毒。恍忽而來。既化我心為病心。苟見其生。實欲其可。而頭骨腦髓。捐之不惜。儻多委折。治少精詳。早已內照。

他病未痊。我身先瘁。淵明所謂斯情無假。以故不能廣及。然求誠一念。多於生死輪上。寂寂披回。不知者謂昌從紙上得之。夫活法在人。豈紙上所能與耶。譬之兵法軍機。馬上且不能得。況於紙上。妄說孫吳。但令此心勤密。在先冥炅之下。神挺自穎。邇年先議病後用藥。

如射者引弓。預定中的之高下。其後不失。亦自可觀。何必剜腸滌肺。乃稱奇特哉。不揣欲遍歷名封。大彰其志。不謂一身將老。世態日紛。三年之久。不鳴一邑。幸值諫議。卣臣胡老先生建言歸里。一切條舉。悉從朝廷起見。即昌之一得微長。並蒙格外引契。參定俚案之近理者。

命名寓意草。捐資付梓。其欲使四方周覽之士。大破成局。同心愍痛。以登斯民於壽域。而為聖天子中興燮理之一助云。然則小試寓意。豈易易能哉。

〔醫門法律〕六卷,存

自序曰。醫之為道大矣。醫之為任重矣。中上之醫。千里百年。目未易覯。最上之醫。天下古今。指未易屈。世之言醫者何夥耶。恃聰明者。師心傲物。擇焉不精。雖曰屢中。其失亦屢多。守門庭者。畫焉不入。自窒當機。縱未敗事已咎在誤時。工邪僻者。心粗識劣。驚險絕根。

偶墮其術。已慘同嬰刃。病者苦醫之聚訟盈庭。具曰予聖。淺者售。偽者售。圓滑者售。而以其身命為嘗試。醫者苦病之毫釐千里。動罹顛躓。方難憑。脈難憑。師傳難憑。而以人之身命為嘗試。所以人之有生。水火刀兵。禽獸王法所傷殘。不若疾厄之廣。人之有死。天魔外道。

白話文:

[方論(四十一)]

這部《寓意草》共六卷(《四庫全書提要》記載為一卷),書中作者的自序說:「我認為醫學的精髓在於意念。當面對疾病時,首先要運用意念去衡量判斷,然後再以醫理為綱,方藥為緯。這就是《內經》所說的『微妙在意』的道理。哪個醫生沒有自己的想法?然而,醫術的高低、是否準確、判斷是否正確,都取決於意念的深淺。病情的安危轉變,也莫不由此而決定。意念的凝結與釋放,判斷的模糊與清晰,豈能不危險呢?《大學》中強調誠意的功夫在於格物致知,對欺瞞和懈怠兩種錯誤都嚴加辨別,因為殺機常常潛藏在陰暗處,而生機則蘊含在純粹光明之中。莊子說,天地的法則就在心中,如果五臟六腑能夠說話,就能知曉生命的升沉。前輩儒者對人與鬼的界限辨別得很清楚。我認為,醫術中的欺瞞懈怠,就像是人們對人鬼界限的模糊。然而,世上那些行醫的人,總是喜歡自稱儒者,而那些沒有學到儒學精髓的人,也隨便說自己懂醫術。最終,他們的心中沒有明確的主見,將各種知識雜亂地混在一起,醫學和儒學兩方面都沒有學好。要說能超越這些庸俗之人的人,只有張仲景一人而已。

雖然每個時代都有聰明的人,但是和仙道、佛道相比,醫道的人才實在太少,少得可以輕易數出來。這難道不是因為人們把醫道看得太狹隘,沒有追溯到儒釋道三家的根源嗎?人生就像追逐光影,偶然與影子相伴而行,心中充滿歡喜和悲傷。更何況是面對生死安危,怎能心存僥倖呢?普通人是受物欲驅使的,為何不格物?明白事理的人是有知識的,為何不致知?只有虛無的意念,才是在太初就萌發的本源。為何不用誠意來格物呢?每格一物就能獲得一份知識,只怕人們只知道逐物求知,整天研究疾病,卻不知道疾病的本質是什麼,還想要意念隨時隨地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不是太難了嗎?我在醫道上沒有其他長處,只是從小到老,凡是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疾病,我都靜下心來,用心體會,呼吸之間都與病人同步。先是把自己的身體當成病人的身體,孤身一人,感受病人的呻吟和痛苦。接著把自己的心當成病人的心,真切地感受到病人的痛苦,甚至願意為了尋找治病的方法而犧牲自己的頭骨和腦髓。如果治療過程中有很多曲折,但對細節沒有深入研究,很快就會因為內耗而感到疲憊。這就像陶淵明所說的『此情無假』,所以才無法廣泛地給人治病。但是,我追求誠一的心念,常常在生死輪迴中,靜靜地思考。那些不了解的人,會認為我是從書本上學來的。其實,活的醫術是因人而異的,難道是書本上能學來的嗎?這就像兵法,在戰場上都不能完全掌握,更何況是從書本上學來,還胡亂談論孫子和吳起呢?只要心中勤奮專注,在冥冥之中就會自然有所領悟。近年來,我主張先診斷病情,再開藥方,就像射箭一樣,先預估箭將射向的高度和方向,然後就不會偏離靶心了。這樣的方法也值得讚賞,何必挖心剖腹來標榜自己的奇特呢?我曾不自量力地想走遍各地,宣揚我的醫術,沒想到自己已經老了,世事也變得越來越紛亂。三年過去,連一個地方都沒有成名。幸運的是,我遇到了諫議大夫胡老先生,他建議我返回故里。所有的事情都從朝廷的利益出發考慮,而我微小的才能也得到了他的賞識,並參照我所寫的近乎真理的案例,命名為《寓意草》,並出資印刷。我希望讓四方有志之士,能夠打破舊有的觀念,同心同德,為天下百姓帶來健康,從而幫助聖明的皇帝中興大業。如此看來,想要通過這本《寓意草》來啟發人們的思考,又談何容易呢?

[醫門法律]

這部《醫門法律》共六卷,作者在自序中說:「醫道非常深奧,醫生的責任也非常重大。中等水平的醫生,百年難得一見;最高水平的醫生,古往今來也屈指可數。世上談論醫術的人很多,那些自恃聰明的人,自以為是,選擇不精,雖然偶爾能治好病,但是犯錯的時候也很多。那些墨守成規的人,卻不能靈活運用,自窒於當下的情況,即使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也已經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那些走邪門歪道的人,心術不正,見識淺薄,用危險的方法來治療疾病,一旦誤入歧途,就會像被刀刃所傷一樣慘重。病人抱怨醫生們的爭吵不休,都說自己是聖手,淺薄的、虛假的、圓滑的醫生都在賣弄,拿病人的性命做嘗試。醫生們也抱怨病情的毫釐之差,可能導致千里之錯,隨時可能遭遇挫折。藥方難以信任,脈象難以信任,師傳也難以信任,卻拿別人的性命做嘗試。所以,人一生中,受到水災、火災、刀兵、野獸和法律的傷害,還不如疾病來得多。人死的原因,除了天災人禍之外,更多的是疾病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