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醫通》~ 卷三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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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10)

1.

概用疏風發散,兼消克痰食寬膈破氣之劑。消克不已,繼進硝黃,胃氣愈傷,濁邪愈逆,正氣何由得行而振祛邪之力乎?余治久瘧壞證,每令續進稠飲;繼與稀糜;使胃氣輸運;可行藥力;然後施治。如此挽回者,未遑枚舉。更有愈而復發,發而復愈,愈而又發者,又須推原所發之由而為清理。

若常山、草果、檳榔、厚朴、枳殼、青皮、石膏、知母等傷犯中州之藥,咸非所宜。逮至仲秋以後,不特白虎當禁;縱不犯石膏、知母,邪氣駸駸內陷而變腸澼者甚多。有先瘧後痢者;有瘧痢齊發者。嚐遍考昔人治例,惟補中益氣一方,雖未能盡合肯綮;然一隅之舉,余可類推。

庸師不審;但守通因通用之法;致成夭扎者多矣。

〔診〕瘧脈自弦。弦數者多熱。弦遲者多寒。弦小緊者下之瘥。弦遲者可溫之。弦緊者可發汗針灸也。浮大者可吐之。弦數者,風發也。以飲食消息止之。

丹溪治一少年,冬月患瘧;自卯足寒;至酉方熱;寅初乃休。因思必為接內感寒所致。用人參大補加附子行經散寒以取汗。數日不得汗;以足跗道遠,藥力難及。再以蒼朮、川芎、桃枝煎湯;盛以高桶;扶坐浸足至膝。食頃,以前藥服之;汗出通身而愈。

汪石山治一少年,六月因勞病瘧;取涼夢遺;遂覺惡寒;連日慘慘不爽。三日後頭痛躁悶;家人診之;驚曰:「脈絕矣!」議作陰證;欲進附子湯未決。汪曰:「陰證無頭痛;今病如是,恐風暑乘虛入於陰分;故脈伏耳,非絕也。若進附子湯,是以火濟火;安能復生?姑待以觀其變。」

次晚果寒熱頭痛;躁渴痞悶;嘔食自汗。脈皆濡小而數;脾部兼弦。遂用清暑益氣湯減蒼朮、升麻;二十餘劑而愈。

李士材治陳眉公三日瘧;浹歲未瘥。素畏藥餌;尤不喜人參。其脈浮之則濡;沉之則弱;營衛俱衰;故延不已。因固請曰:「素不服參者,天畀之豐也;今不可缺者,病魔之久也。」先服人參錢許;口有津生;腹無煩滿。遂以人參一兩、何首烏一兩煎成;入薑汁鍾許。一劑勢減七八;再劑而瘧遂截。

石頑治廣文張安期夫人。先是其女及婿與婢,數日連斃三人;其僕尚傳染垂危。安期夫人因送女殮,歸亦病瘧;雜治罔效;遂成壞病。勉與生薑瀉心湯救之。

故友李懷茲乃郎幼韓,觸鄧氏疫瘧之氣;染患月餘不止。且左右乏人;失於調理;以致愈而復發。加以五液注下;瘧痢兼併;水穀不入者半月有餘。當此雖有合劑,亦難克應。乃攜歸齋中;日與補中益氣;兼理中、六君、萸、桂之屬。將養半月而康。

貳守金令友之室;春榜蔣曠生之妹也。曠生喬梓,見其亢熱昏亂;意謂傷寒;同舟邀往。及診視之,是瘧非寒;與柴胡桂枝湯四劑而安。

貳尹吳丹生,濕盛體肥;嘔逆痞脹;寒熱昏眩。與涼膈散加黃連下之;五日而止。越半月復發;亦五日而止。

白話文:

大致上來說,治療瘧疾應該用疏散風邪的方法。同時搭配消除痰積、消化食物、寬鬆胸膈、破除氣滯的藥物。如果消積效果不佳,就接著使用硝石、大黃等藥物,但這樣會更傷胃氣,導致濁邪逆行,正氣無法正常運行,又怎麼能發揮祛除邪氣的力量呢?我治療久病不癒的瘧疾,通常會先讓病人喝濃稠的湯飲,接著再給稀粥,讓胃氣可以順利運轉,這樣才能幫助藥力發揮。然後再進行治療,用這種方法挽救的病例,數都數不清。另外,還有瘧疾痊癒後又復發,反覆發作的情況,這時更要仔細探究發病的原因,才能徹底根治。

如果使用常山、草果、檳榔、厚朴、枳殼、青皮、石膏、知母等傷害中焦脾胃的藥物,都是不合適的。到了仲秋以後,不僅白虎湯要禁用,就算不使用石膏、知母等藥物,邪氣也容易侵入體內,導致腹瀉的狀況非常多。有的病人是先得瘧疾後拉肚子,有的則是瘧疾和拉肚子同時發生。我仔細研究過前人的治療案例,發現只有補中益氣湯雖然不能完全對症,但可以作為參考。

庸醫不了解這些道理,只知道用通用的方法,導致許多病人因此喪命。

(診斷)瘧疾的脈象是弦脈。弦數脈多半是發熱,弦遲脈多半是發冷。弦小而緊的脈象,使用攻下的方法就可以痊癒。弦遲的脈象,可以用溫熱的方法治療。弦緊的脈象,可以發汗或是針灸治療。浮大的脈象,可以用催吐的方法治療。弦數的脈象,是風邪引起的,可以從飲食方面來調理。

丹溪治療一個年輕人,冬天得了瘧疾,早上腳開始發冷,到傍晚才發熱,凌晨就退燒。他認為這一定是體內感受寒邪所導致的,於是使用人參大補湯加上附子來行氣散寒,想要發汗,但幾天都沒效果。因為腳部離身體較遠,藥力難以到達,於是改用蒼朮、川芎、桃枝煎湯,裝在高的桶子裡,讓病人坐著浸泡雙腳到膝蓋,過了一會兒,再喝之前的藥,全身發汗而痊癒。

汪石山治療一個年輕人,六月因為過勞得了瘧疾,又貪涼導致遺精,接著就感到惡寒,連續幾天都覺得不舒服。三天後開始頭痛煩躁。家人把脈後驚呼:「脈象斷絕了!」認為是陰證,想用附子湯,但又猶豫不決。汪石山說:「陰證不會有頭痛的,現在這個病頭痛,恐怕是風暑之邪趁虛侵入陰分,導致脈象隱伏,並不是真的脈絕了。如果使用附子湯,用火去救火,怎麼可能好轉?還是先觀察看看情況。」

到了隔天晚上,病人果然出現寒熱、頭痛、煩躁口渴、胸悶、嘔吐、自汗的症狀,脈象微細而快,脾脈也呈現弦象。於是使用清暑益氣湯,減少蒼朮、升麻的用量,吃了二十多劑藥就好了。

李士材治療陳眉公,他得了三日瘧,拖了一年多都沒好。陳眉公平時怕吃藥,尤其不喜歡人參。他的脈象浮取是濡脈,沉取是弱脈,代表營衛之氣都衰弱,所以一直好不了。李士材於是勸他說:「您平時不喜歡人參,是因為您天生體質好,但現在病久了,卻不能沒有人參。」先給他服用少許人參,發現他口中生津,腹部沒有不舒服,於是給他服用一兩人參、一兩何首烏煎成的藥,加上少許薑汁。一劑藥後,病情就減輕了七八成,再服一劑,瘧疾就痊癒了。

石頑治療廣文張安期的夫人,之前他的女兒、女婿和婢女接連幾天死了三個人,僕人也感染了瘧疾,快要死了。張安期的夫人因為送女兒出殯,回家也得了瘧疾。用了很多方法都沒效果,病情變得非常危急,於是勉強給她服用生薑瀉心湯才救回一命。

我的老朋友李懷茲的兒子幼韓,感染了瘧疾,拖了一個月都沒好,而且身邊沒有人照顧,沒有好好調理,導致病情反覆發作。加上五液(鼻涕、眼淚、口水、汗、尿)不斷流失,又得了痢疾,半個多月都吃不下東西。這種情況,就算有適合的藥,也很難起作用。於是我把他帶回家中,每天給他服用補中益氣湯,同時搭配理中湯、六君子湯、吳茱萸湯、桂枝湯等藥物,調養了半個月才康復。

二守金令友的妻子,是春榜蔣曠生的妹妹。蔣曠生兄弟看到她高熱昏亂,以為是傷寒,就一同請她去看病。經過診斷,發現是瘧疾而不是傷寒,給她服用柴胡桂枝湯四劑就痊癒了。

二尹吳丹生,體型肥胖,體內濕氣重,常常嘔吐、胸悶、寒熱交替、頭暈。給他服用涼膈散加上黃連來清熱降火,五天後就止住了。過了半個月又復發,也吃了五天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