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醫通》~ 卷三 (6)
卷三 (6)
1. 瘧
經云。瘧先寒而後熱者。夏傷於大暑。其汗大出。腠理開發。因遇夏氣淒滄之水寒。藏於腠理皮膚之中。秋傷於風。則病成矣。夫寒者陰氣也。風者陽氣也。先傷於寒而後傷於風。故先寒而後熱也。病以時作。名曰寒瘧。先熱而後寒者。此先傷於風而後傷於寒。故先熱而後寒也。
亦以時作。名曰溫瘧。其但熱而不寒者。陰氣先絕。陽氣獨發。則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嘔。名曰癉瘧。溫瘧者。得之冬中於風。寒氣藏於骨髓之中。至春則陽氣大發。邪氣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腦髓爍。肌肉消。腠理發泄。或有所用力。邪氣與汗皆出。此病藏於腎。其氣先從內出之於外也。
如是者。陰虛而陽盛。陽盛則熱矣。衰則氣復反入。入則陽虛。陽虛則寒矣。故先熱而後寒。名曰溫瘧。癉瘧者。肺素有熱。氣盛於身。厥逆上衝。中氣實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開。風寒舍於皮膚之內分肉之間而發。發則陽氣盛。陽氣盛而不衰。則病矣。其氣不及於陰。
故但熱而不寒。氣內藏於心而外舍於分肉之間。令人消爍肌肉。故命曰癉瘧。足太陽之瘧。令人腰痛頭重。寒從背起。先寒後熱熇熇暍暍然。熱止汗出。足少陽之瘧。令人身體解㑊。寒不甚。熱不甚。惡見人。見人心惕惕然。熱多。汗出甚。足陽明之瘧。令人先寒灑淅。灑淅寒甚久乃熱。
熱去汗出。喜見日月光火氣。乃快然。足太陰之瘧。令人不樂。好太息。不嗜食。多寒熱汗出。病至則善嘔。嘔已乃衰。足少陰之瘧。令人嘔吐甚。多寒熱。熱多寒少。欲閉戶牖而處。其病難已。足厥陰之瘧。令人腰痛。少腹滿。小便不利如癃狀。非癃也。數便。意恐懼。氣不足。
腹中悒悒。凡治瘧先發時食頃。乃可以治。過之則失時也。
金匱云。師曰。陰氣孤絕。陽氣獨發。則熱而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嘔。名曰癉瘧。若但熱不寒者。邪氣內藏於心。外舍分肉之間。令人消爍肌肉。
瘧之寒熱更作。因陰陽之氣互為爭並。若陰衰離絕其陽。而陽亦不並之陰。故陽獨發。但熱而已。其少氣煩冤者。肺主氣。肺受火抑故也。手足熱者。陽主四肢。陽盛則四肢熱也。欲嘔者。火邪上衝。胃氣逆也。內藏於心者。陽盛則火氣內藏。而外舍分肉之間也。消爍肌肉者。
火盛則肌肉爍也。此條合後條溫瘧觀之。亦可以白虎湯治癉瘧也。白虎專於退熱。其分肉四肢。內屬脾胃。非切於所舍者乎。又瀉肺火。非救其少氣煩冤者乎。設其別有兼證。豈不可推加桂之例而加別藥乎。
溫瘧者。其脈如平。身無寒。但熱。骨節煩疼。時嘔。白虎加桂枝湯主之。
內經言溫瘧先熱後寒。仲景言溫瘧則但熱不寒。有似癉瘧而實不同也。癉瘧兩陽合邪。上熏心肺。所以少氣煩冤。消爍肌肉。溫瘧脈如平人。則邪未合而津未傷。陽受病而陰不病。以其人素有痹氣。營衛不通。故瘧發於陽不入於陰。所以骨節煩疼。時嘔。邪氣插格之狀有如此者。
白話文：
瘧疾
書中說，瘧疾先感到寒冷後發熱，是因為夏天在大暑時節，身體大量出汗，皮膚毛孔張開，此時如果遇到寒冷的水氣侵襲，寒氣就會藏在皮膚毛孔裡。到了秋天又受到風邪侵襲，就會發病。寒是陰氣，風是陽氣，先受寒邪侵襲後受風邪侵襲，所以會先感到寒冷後發熱，且會定時發作，這稱為「寒瘧」。
如果先發熱後感到寒冷，則是先受到風邪侵襲後再受寒邪侵襲，所以會先發熱後感到寒冷，同樣會定時發作，這稱為「溫瘧」。
如果只有發熱而沒有寒冷的感覺，那是因為體內的陰氣已經衰竭，陽氣獨自旺盛，就會出現呼吸短促、煩躁不安、手腳發熱且想嘔吐的症狀，這稱為「癉瘧」。
溫瘧的成因，是因為冬天受風邪侵襲，寒氣藏在骨髓深處。到了春天，體內陽氣旺盛，邪氣無法自行排出。又因為遇到大暑，腦髓受到損耗、肌肉消瘦、皮膚毛孔張開，或者因為用力勞動，導致邪氣隨著汗液排出。這種病根藏在腎臟，病氣從體內向外發散。
像這種情況，屬於陰虛陽盛。陽氣旺盛就會發熱，陽氣衰退就會使氣重新進入體內，導致陽虛，陽虛就會感到寒冷。所以溫瘧會先發熱後感到寒冷。
癉瘧的成因，是因為肺臟原本就有熱，體內陽氣旺盛，邪氣向上衝擊，中氣雖然充實卻無法向外發散。又因為用力勞動，導致皮膚毛孔張開，風寒邪氣就會侵入皮膚肌肉之間而發病。發病時，陽氣旺盛，如果陽氣持續旺盛而不衰退，就會形成癉瘧。這種情況下，病氣沒有影響到陰氣，所以只有發熱而沒有寒冷。病氣藏在心臟內部，卻又向外侵入肌肉之間，使得肌肉消瘦。
足太陽經的瘧疾，會讓人感到腰痛、頭部沉重，寒冷感從背部升起，先感到寒冷後發熱，身體會發燙，熱退後會出汗。足少陽經的瘧疾，會讓人感到全身疲勞，寒冷和發熱都不會很嚴重，不喜歡見人，見到人會感到心悸，發熱較多，出汗較多。足陽明經的瘧疾，會讓人先感到寒冷顫抖，寒冷持續很久後才開始發熱，熱退後會出汗，喜歡看到陽光和火光，感覺會舒服一點。足太陰經的瘧疾，會讓人感到不快樂、喜歡嘆氣、食慾不佳，經常感到寒冷和發熱，出汗很多，發病時會想嘔吐，嘔吐過後症狀會減輕。足少陰經的瘧疾，會讓人想吐，經常感到寒冷和發熱，發熱多於寒冷，喜歡關閉門窗，這種瘧疾很難痊癒。足厥陰經的瘧疾，會讓人感到腰痛、下腹脹滿、小便不暢好像癃閉一樣（但其實不是），小便次數增多，內心恐懼，氣力不足，腹中悶悶不樂。
治療瘧疾，最好在發病前不久用藥，如果錯過時機，治療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金匱要略》中說，如果陰氣完全衰竭，陽氣獨自旺盛，就會發熱，並感到呼吸短促、煩躁不安、手腳發熱且想嘔吐，這稱為「癉瘧」。如果只有發熱而沒有寒冷，那是因為邪氣藏在心臟內部，卻又向外侵入肌肉之間，導致肌肉消瘦。
瘧疾寒熱交替發作，是因為體內陰陽二氣互相爭鬥。如果陰氣衰退且與陽氣分離，陽氣也不再與陰氣協調，就會導致陽氣獨自旺盛，而只有發熱的現象。感到呼吸短促、煩躁不安，是因為肺臟主氣，但肺臟受到火邪抑制所致。手腳發熱，是因為陽氣主導四肢，陽氣旺盛則四肢發熱。想嘔吐，是因為火邪向上衝擊，導致胃氣上逆。病氣藏在心臟內部，是因為陽氣旺盛則火氣內藏，且會向外侵入肌肉之間。肌肉消瘦，是因為火邪旺盛導致肌肉消耗。這一條和後面溫瘧的描述可以對照來看，也可以用白虎湯來治療癉瘧。白虎湯專門用於退熱，而肌肉和四肢都屬於脾胃所管轄的範圍，這不就是白虎湯所針對的地方嗎？而且白虎湯也能瀉肺火，不也能緩解呼吸短促和煩躁的症狀嗎？如果同時還有其他兼症，難道就不能像加桂枝那樣加入其他藥材嗎？
溫瘧的脈象與正常人相似，身體沒有寒冷的感覺，只有發熱，骨節會感到煩疼，時常想嘔吐。可以用白虎加桂枝湯來治療。
《內經》說，溫瘧是先發熱後感到寒冷，而張仲景認為，溫瘧只有發熱而沒有寒冷，這和癉瘧好像類似，但實際上不同。癉瘧是兩陽邪氣合在一起，向上侵擾心肺，所以會呼吸短促、煩躁不安、肌肉消瘦。溫瘧的脈象與正常人相似，說明邪氣還沒有完全合在一起，津液沒有損傷，陽氣生病但陰氣沒有生病。這是因為患者本身就有痹氣，營衛之氣不暢通，所以瘧疾只在陽氣方面發作，而沒有影響到陰氣。所以才會出現骨節煩疼、時常想嘔吐，邪氣相互阻礙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