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璐

《張氏醫通》~ 卷六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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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8)

1. 跌撲

經云。人有墮墜。惡血留內。腹中脹滿。不得前後。先飲利藥。金匱治馬墜及一切筋骨損方。大黃一兩。另用酒一大盞浸。及桃仁、蒲黃、甘草、發灰。以童子小便煎成。納大黃。去滓。分溫三服。先以敗蒲席煎湯浴之。浴後服藥。以衣被蓋覆。斯須通利數行。痛楚立瘥。傷損氣血凝滯則腫。

或紫或青。痛不可忍。宜活血行氣。最忌惡血攻心與破傷二證。凡血上逆者。即以逐瘀為急。口噤牙關緊。即是胃風。依破傷治之。傷損著寒。痛不可忍。用蔥杵爛炒熱罨上。其痛立止。冷則溫之。惡血上攻。韭汁和童便飲半杯。即下。從高墮下。腹中瘀血滿痛不得出。短氣。

二便不通。千金桃仁湯。挫閃氣血不順。腰脅疼痛。或發寒熱。香殼散加桃仁、蘇木。脅痛。加柴胡、川芎。跌撲閃挫。瘀結腹脅。大便不通。調營活絡飲。跌撲損傷。瘀蓄大便不通。紅腫青紫。疼痛昏悶。內壅欲死者。當歸導氣散。跌撲閃挫。腰脅氣滯。牽引掣痛。復元通氣散。

從高墜下。惡血流於脅中。痛不可忍。復元活血湯。被打傷破。內有瘀血腹脹。蒲黃生者篩取一升。當歸、肉桂各二兩。酒服方寸匙。日三服。丹方。治折臂斷筋損骨。生地、大黃搗汁。和酒服一月即接連。仍以滓炒熱貼之。䗪蟲擂酒服亦可。焙乾為末。每服一錢。入麝少許。

溫酒調服。接骨神效。跌折或金刃傷骨。用老鴉眼睛藤。和根葉細搗。封貼傷處。令患者痛飲至醉。此續骨法也。若筋斷取筋相對。用旋花根(即纏枝牡丹。)杵汁滴傷處。將渣封瘡上。半月筋自續。此續筋法也。又方。治筋絕取生蟹肉及黃。搗塗傷處。筋即續。亦治骨斷。

以蟹生搗和酒痛飲。並以滓罯。干即再塗。骨連筋續乃止。諸傷損瘀血凝聚。痛不可忍。以大黃一兩切。杏仁三十粒。研細。酒煎服。瘀血即下。若恐氣絕。取藥不及。先以熱小便灌之。外用大黃末。薑汁調塗。一夜青紫即變。瘀積日久。青黑痛極。以附子一枚㕮咀。豬脂煎數沸。

去滓取脂。和醋塗之。墮墜重傷。危在旦夕。用烏雞連毛搗爛。和醋烘熱。隔布熨之。甚則破牛馬腹納入。浸熱血中救之。金傷腸出。以豬脂抹手推入。急用桑皮線縫合。即以熱雞血塗之。次入燒人屎拌塗尤妙。從高墜下。或行車走馬。跌折筋骨。骨傷。自然銅散。筋傷。乳香定痛散。

金刃出血不止者。紫金丹敷之。跌撲致衄。或吐血不止。濃煎蘇木湯去滓。煎小烏神湯。下黑神散。促筋脫骱。用槿樹皮搗爛。拌臘糟焙熱塗扎。損傷一證。專從血論。但須分有瘀血停積與亡血過多之證。蓋打撲墮墜。皮不破而內損者。必有瘀血。若金刃傷皮出血。或致亡血過多。

二者不可同法而治。有瘀血者。宜攻利之。若亡血者。兼補調之。須察其所傷上下輕重淺深之異。經絡氣血多少之殊。惟宜先逐瘀血。通經絡。和血止痛。然後調氣養血。補益胃氣。無不效也。

〔診〕金瘡出血太多。其脈虛細小者生。數實而浮大者死。砍瘡血不止。脈來或大或止者死。細滑者生。從高顛仆。內有血。腹脹滿。脈堅強者生。小弱者死。

2. 痙(與纘結二論痙例參看)

經云。諸痙項強。皆屬於濕。肺移熱於腎。傳為柔痙。金匱云。太陽之病。發熱無汗。反惡寒者。名曰剛痙。太陽病。發熱汗出。而不惡寒者。名曰柔痙。太陽病。發熱脈沉而細者。名曰痙。為難治。太陽病。發汗太多。因致痙。風病下之則痙。復發汗。必拘急。瘡家雖身疼痛。

不可發汗。汗出則痙。病者身熱足寒。頸項強急。惡寒。時頭熱。面赤目赤。獨頭動搖。卒口噤。背反張者。痙病也。若發其汗者。寒濕相搏。其表益虛。即惡寒甚。發其汗已。其脈如蛇。暴腹脹大者。為欲解。脈如故。反復弦者痙。夫痙脈按之緊如弦。直上下行。脈經云。

痙家脈伏。直上下行。痙家有灸瘡者難治。太陽病。其證備。身體強𠘧𠘧(音殊。)然。脈反沉遲。此為痙。栝蔞桂枝主之。太陽病。無汗而小便反少。氣上衝胸。口噤不得語。欲作剛痙。葛根湯主之。痙為病。胸滿口噤。臥不著席。腳攣急。必齘齒。可與大承氣湯。合上十一條推之。

則痙病之屬表者。宜用桂枝、葛根。屬裡者。可用承氣。是為邪實者設也。若首二條之葛根、桂枝。所不待言。第三條無汗。麻黃附子細辛湯。有汗。桂枝附子湯。四條。真武湯。五條。附子湯。六條。芍藥甘。草附子湯。七條。未發汗前。桂枝加附子湯。發其汗已。其脈如蛇。

甘草附子湯。八條。乾薑附子湯。九條是統言痙病之脈。無證可驗。不得擬方。第十條言痙病之不宜用灸。灸則艾火助虐。一切辛烈。概不可施。所以難治。惟腹脹便秘者。庶可行下奪一法。虛者可用炙甘草湯。其脈經云一條與第九條不異。演文無疑。按痙病與金匱開卷第一證治。

論證最詳。而方治最略。以其證最危逆。難於造次也。觀其論中。惟出太陽陽明邪實三方。不及三陰虛證之治者。以痙病之脈。皆弦勁伏匿。證多反張厥逆。是難議攻發。易於溫散也。若不通篇體會。烏知先聖立言之旨。

陳無擇曰。夫人之筋。各隨經絡結束於身。血氣內虛。外為風寒濕熱之所中則痙。蓋風散氣。故有汗而不惡寒。曰柔痙。寒泣血。故無汗而惡寒。曰剛痙。原其所因。多由亡血。筋無所營。故邪得以襲之。所以傷寒汗下過多。與夫病瘡人。及產後致斯疾者。概可見矣。診其脈。

皆沉伏弦緊。但陽緩陰急。則久久拘攣。陰緩陽急。則反張強直。二證各異。不可不別。

張景岳曰。痙之為病。強直反張病也。其病在筋脈。筋脈拘急。所以反張。其病在血液。血液枯燥。所以筋攣。觀仲景曰。太陽病。發汗太多。因致痙。風病下之則成痙。瘡家不可發汗。汗之亦成痙。只此數言。可見病痙者。多由誤治之壞證。其虛其實可瞭然矣。自仲景之後。

惟陳無擇能知所因。曰多由亡血。筋無所營。因而成痙。則盡之矣。但惜其言之既善。而復未有善者。曰。氣血內虛。外為風寒濕熱所中則痙。斯言不無有誤。若其所云。則仍是風濕為邪。而虛反次之。不知風隨汗散。而既汗之後。何復言風。濕隨下行。而既下之後。何反致濕。

蓋誤汗者。必傷血液。誤下者。必傷真陰。陰血受傷。則血燥。血燥則筋失所滋。筋失所滋。則為拘為攣。而反張強直之病。勢所必至。又何待風寒濕熱之相襲而後為痙耶。且仲景所言。言不當汗而汗也。不當下而下也。汗下既誤。即因誤治而成痙矣。豈誤治之外。必再受邪而後成痙。

無邪則無痙哉。此陳氏之言。不惟失仲景之意。而反致後人疑惑。用持兩端。故凡今人之治此者。未有不以散風去濕為事。亦焉知血燥陰虛之證。尚能堪此散削否。此千古不明之疑竇。不可不為辨察。故列陳子之論於前。以資後學之印證。痙證甚多。而人多不識者。在不明其故。

而鮮有察之者耳。蓋凡以暴病而見反張戴眼。口噤拘急之類。皆痙病也。觀仲景以汗下為言。謂其誤治亡陰。所以然也。予因類推。則常見有不因誤治。而凡屬陰虛血少之輩。不能營養筋脈。以致搐攣僵仆者。皆是此證。如中風之有此者。必以年力衰殘。陰之敗也。產婦之有此者。

必以去血過多。衝任竭也。瘡家之有此者。必以血隨膿出。營氣涸也。小兒之有此者。或以風熱傷陰。遂為急驚。或以汗瀉亡陰。遂為慢驚。凡此之類。總屬陰虛之證。蓋精血不虧。則雖有邪干。亦斷無筋脈拘急之病。而病至堅強。其枯可知。故治此者。必當先以氣血為主。

而邪甚者。或兼治邪。若邪微者。通不必治邪。蓋此證之所急者在元氣。無氣復而血脈行。則微邪自不能留。何足慮哉。奈何今人但見此證。必各分門類。而悉從風治。不知外感之風。客邪證也。治宜解散。內生之風。血燥證也。止宜滋補。矧此數者。總由內證。本無外邪。

既以傷精敗血枯燥而成。而再治風痰。難乎免矣。故予詳筆於此。以明痙證之要。仲景云。痙止屬太陽。而不及他經者何也。蓋痙必反張。其病在背。背之經絡。惟太陽督脈耳。言太陽則督在其中矣。此其義也。然仲景止言其表。而未詳其里。考內經之經脈篇曰。足少陰之脈。

貫脊屬腎。其直者。從腎上貫肝膈。經筋篇曰。足少陰之筋。從脊內挾膂上至項。結於枕骨。與足太陽之筋合。又曰。足太陽之筋病。脊反折。項筋急。足少陰之筋病。主癇瘛及痙。陽病者腰反折不能俯。陰病者不能仰。由此觀之。則痙之為病。乃太陽少陰之病也。蓋腎與膀胱為表裡。

膀胱為津液之腑。而腎為藏精之臟。病在二經。水虧可知。故治此者。最常以真陰為主。

薛立齋曰。痙以有汗無汗辨剛柔。又以厥逆不厥逆辨陰陽。仲景雖曰痙皆身熱足寒。然陽證不厥逆。其厥逆者。皆陰也。剛痙無汗惡寒。項背強。腳攣急。手足搐搦。口噤咬牙。仰面開眼。甚則角弓反張。臥不著席。脈來弦長勁急。葛根湯。柔痙自汗惡風。四肢不收。閉眼合面。

或時搐搦。脈來遲濡弦細。桂枝湯加栝蔞。血虛之人發痙。或反張。或隻手足搐搦。或但左手足動搖。十全大補湯加鉤藤、蠍尾。風熱痰壅。發痙不省。或隻手足搐搦。或只右手足動搖。宜祛風導痰湯。痙病胸滿。口噤咬牙。腳攣急。臥不著席。大便硬者。可與大承氣湯。若一邊牽搐。

一眼喎斜者。屬少陽。及汗後不解。乍靜乍亂。直視口噤。往來寒熱。小柴胡加桂枝、白芍。足三陰痙。俱手足厥冷。筋脈拘急。汗出不止。項強脈沉。厥陰則頭搖口噤。耆附湯加當歸、肉桂。太陰則四肢不收。朮附湯加甘草、生薑。少陰則閉目合面。參附湯加甘草、乾薑。

古法。用附子散通治三陰諸痙。多汗。去川芎、獨活。加黃耆、當歸。賊風口噤。角弓反張成痙。倉公當歸湯。產後發痙。詳婦人本門。

〔診〕太陽病發熱。脈沉而細者。名曰痙。為難治。痙脈伏。按之緊如弦。直上下行。痙病發其汗已。其脈如蛇。暴腹脹大者為欲解。脈如故。反伏弦者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