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醫通》~ 卷八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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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6)

1. 金針開內障論(造金針法)

飛疇治畫師吳文玉母,年五十四,失明數年,諸治罔效。余偶見之曰:「此內障眼,可以復明,何棄之也?」曰:「向來力能給藥,治而不靈;今縱有仙術可回,力莫支也。」予曰:「無汝費。但右眼之翳尚嫩,遲半載可撥。」遂先與針左眼。針入撥時,其翳下而珠尚不清。掛後因與磁朱丸七日。

開封視物模糊,又與皂莢丸服而漸明。其後自執鄙見,謂一眼復明,已出望外;若命犯帶疾而全療之,於壽有阻。遂不欲更治右眼。雖是知足,誠亦愚矣。

又治孫搗,年七十,茹素五十餘年,內障失明四載。余用金針,先針左眼。進針時外膜有血,針入微有膏出,觀者駭然。余於膏血中進針,撥去翳障。次針右眼,出針兩眼俱明。遂與封固,用黑豆包系鎮眼。因向來肝虛多淚,是夕淚濕豆脹,不敢寬放,致右眼痛而作嘔。明晨告予。

令稍寬其系。先以烏梅止其嘔,用六味丸調服,以補其肝。遂痛止安穀。至七日開封,其右眼因嘔而翳復上,侵掩瞳神之半,視物已灼然矣。許其來春復撥,以收十全之功。但針時有神膏漏出,稠而不黏,知壽源無幾為惜耳。

又治徐天錫,內障十五年。三載前曾有醫針之,其翳撥下復上,如是數次,翳不能下,委之不治。乃甥周公來,見余針吳之寰內障,兩眼俱一撥而明,因詳述其故。予曰:「此圓翳也。」遂同往與針。其翳撥下,果復滾上。即縮針穿破其翳,有白漿灌滿風輪。因謂之曰:「過七日其漿自澄。」

「設不澄,當俟結定再針,則翳不復圓也。」過七日開封,已能見物,但瞳神之色不清,其視未能了了。令多服補腎藥,將三月而視清。

又沈倩若,年二十五,患內障年餘,翳狀白潤而正,能辨三光。許其可療。臨時見其黑珠不定,針下覺軟。遂止針不進,曰:「風輪動,是肝虛有風;目珠軟,是神水不固。」辭以不治。病者惻然曰:「予得遇龍樹,許可復明;今辭不治,則終為長夜之人也。」免慰之曰:「汝姑服藥,俟元氣充足,方可用針。」後聞一醫不辨而與針治。翳韌不能撥下,終屬無功。胡似不針之為上也。

又治楚商馬化龍,患內障三月,色含淡綠,白珠紅赤而頭痛。究其根,是舟中露臥,腦受風邪而成。因其翳色低,不欲與針。復思本風而致,青綠有之,且證未久,猶為可治。遂先與疏風,次與清肝。頭痛止目赤退,然後針之。其翳難落,稍用力始開,內泛黃綠沙於風輪,似屬難愈。服補腎養正藥兩月,翳色變正,再撥而明。

又陳彥錫夫人內障、何宇昭內障、李能九內障、陳順源內障,俱年遠一撥即明。但服磁朱消翳藥,後之調治各異。彥錫夫人多郁不舒,散結養神為主;宇昭肥白多痰,理脾滲濕養神為主;能九勞心沉默,宣達補血養神為主;順源善飲性暴,開封時風輪紅紫,瞳神散闊,視物反不若針時明瞭。

白話文:

吳文玉的母親,年五十四歲,失明好幾年,各種治療都沒效。我偶然看到她,說:「這是內障眼,可以恢復光明,為什麼放棄治療呢?」她說:「之前有能力買藥時,治療都沒效果,現在就算有神仙之術可以救回,也沒能力負擔了。」我說:「不用妳花錢,只是妳右眼的翳還很嫩,晚半年再撥開。我先幫妳針左眼,針進去撥動時,翳下降了,但瞳孔還不清澈。針完後,給她吃七天磁朱丸。

拆開紗布後,看東西還是模糊,又給她吃皂莢丸,視力才漸漸清晰。之後她固執己見,認為一隻眼復明已經是意料之外,如果命運是帶有疾病,把它完全治好,會影響壽命。因此不想再治右眼。雖然知足,但實在是太愚蠢了。

我又治療孫搗,年七十,吃素五十多年,內障失明四年。我用金針,先針左眼,進針時外膜有血,針進去時稍微有膏狀物流出,旁觀的人都驚駭不已。我從膏血中進針,撥開翳障。接著針右眼,拔出針後兩眼都恢復光明。於是包紮固定,用黑豆包繫在眼睛上。因為他向來肝虛多淚,當晚淚水浸濕豆子脹大,不敢放鬆,導致右眼疼痛作嘔,隔天早上告訴我。

我請他稍微放鬆束縛,先用烏梅止住嘔吐,再用六味丸調理,補養肝臟,疼痛才停止,身體才舒適。到第七天拆開紗布,他的右眼因為嘔吐,翳又跑回來,遮住瞳孔一半,看東西已經清晰。我答應他明年春天再撥開,就能完全康復。只是針的時候有神膏漏出來,濃稠而不黏膩,知道他的壽命不多了,很惋惜。

我又治療徐天錫,內障十五年,三年前曾有醫生幫他針過,但翳撥下去又跑上來,這樣好幾次,翳都無法下降,就放棄治療了。他的外甥周公來,看到我針吳之寰的內障,兩眼一撥就恢復光明,就詳細敘述徐天錫的情況。我說:「這是圓翳。」就一同去幫他針。翳撥下去,果然又滾上來。我立刻縮回針,刺破翳,有白色漿液充滿風輪。我對他說:「過七天漿液會澄清,如果不澄清,就要等它凝固再針,翳就不會再跑上來。」過七天拆開紗布,已經能看到東西,但瞳孔顏色不清,看東西還不夠清楚。我讓他多吃補腎的藥,三個月後視力就會清晰。

又有沈倩若,年二十五歲,患內障一年多,翳的樣子白潤而且位置正,能分辨光線,認為可以治療。但當要針時,發現他的黑眼珠不定,針下去感覺很軟。就停止進針,說:「風輪動,是肝虛有風;眼珠軟,是神水不固。」推辭不治療。患者很傷心地說:「我能遇到您,以為可以恢復光明,現在您不治,那我終將永遠處於黑暗之中。」我安慰他說:「你先服藥,等元氣充足,才能用針。」後來聽說有醫生不辨病症就幫他針,翳很堅韌無法撥下,最後沒有效果。看來還不如不針啊!

我又治療楚地的商人馬化龍,患內障三個月,翳的顏色帶淡綠色,眼白紅赤而且頭痛。追究原因,是因為在船上露天睡覺,腦部受風邪侵襲而成。因為翳的顏色偏低,不想幫他針。又想到病因是風,才會有青綠色,而且病症時間不長,應該還可以治療。就先幫他疏風,再幫他清肝,頭痛停止,眼紅消退,然後才幫他針。他的翳難以撥落,稍微用力才撥開,裡面有黃綠色的沙狀物在風輪,看來很難治好。給他服用補腎養正的藥兩個月,翳的顏色才恢復正常,再次撥開就恢復光明。

還有陳彥錫的夫人、何宇昭、李能九、陳順源,他們都是內障,時間都很久了,都一撥就恢復光明,只是服用磁朱丸消翳藥。之後的調理方式各有不同。陳彥錫的夫人多有憂鬱不舒,以疏散鬱結、養神為主;何宇昭肥胖多痰,以調理脾胃、滲濕、養神為主;李能九勞心沉默,以宣達氣血、補血、養神為主;陳順源嗜酒、性情暴躁,拆開紗布時風輪紅紫,瞳孔散大,看東西反而不如針的時候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