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醫通》~ 卷四 (42)
卷四 (42)
1. 霍亂（乾霍亂、吐利）
經云。清氣在陰。濁氣在陽。營氣順行。衛氣逆行。清濁相干。亂於腸胃。則為霍亂。厥氣上逆則霍亂。
傷寒吐利。由邪氣所傷。霍亂吐利。由飲食所傷。其有兼傷寒之邪。內外不和。加之頭痛發熱而吐利者。是傷寒霍亂也。原仲景之意。豈非在飲食。如為是病。彼以寒邪傳入下焦。胃氣因之不和。陰陽痞膈者。安得不有以致之乎。不然。何以用理中、四逆治之耶。此病多發於夏秋之交。
在寒月亦間有之。昔人云。多由伏暑所致。然亦未必皆爾。大抵濕土為風木所克則為是證。故嘔吐瀉泄者。濕土之變也。轉筋者。風木之變也。合諸論而求之始為活法。然多有鬱結傷脾。飲食停滯。一時停塞。氣不升降而然。夏月霍亂吐瀉作渴。胃苓湯加半夏、藿香。面赤口乾。
加炒川連。春夏秋三時。飲食後觸冒暴寒成此證者。藿香正氣散。若吐利轉筋。為風木行脾。平胃散加木瓜。夏秋感冒。吐瀉霍亂。六和湯為要藥。身熱煩渴。氣粗喘悶。或吐瀉厥逆躁擾者。此傷暑霍亂。宜香薷飲沉冷服。甚則手足厥逆少氣。唇面爪甲皆青。六脈俱伏。而吐出酸穢。
瀉下臭惡。便溺黃赤者。此火伏於厥陰也。為熱極似陰之候。急作地漿。煎竹葉石膏湯。誤作寒治必死。夏秋霍亂。多食冷水瓜果所致。宜木香、藿香、陳皮、厚朴、蘇葉、生薑。四肢重著。骨節煩疼。此兼濕也。二朮、二苓、厚朴、陳皮、澤瀉。七情鬱結。宜烏藥、香附、木香、厚朴、枳殼、陳皮、紫蘇。
夏秋之交。傷暑霍亂。大忌朮、附、薑、桂種種燥熱之藥。誤服必死。凡夏秋霍亂。有一毫口渴。即是伏熱。不可用溫理脾胃藥。如燥渴小便不利。五苓散為主。本方中肉桂亦宜酌用。惟泄瀉不渴。二便清利。不甚臭穢者。方可用理中溫之。吐瀉不止。元氣耗散。病勢危篤。
或水粒不入。或口渴喜冷。或惡寒戰慄。手足逆冷。或發熱煩躁。揭去衣被。此內虛陰盛。不可以其喜冷去被為熱。宜理中湯。甚則四逆湯。加食鹽少許。若暴瀉如水。周身汗出盡冷。脈弱不能言語。急投漿水散。並須冷服。若冒暑伏熱。腹痛作瀉。或利或嘔者。木瓜、吳茱萸。
食鹽同炒。煎湯溫服。胎前產後霍亂。另詳本門。凡霍亂新定。周時內慎勿便與穀氣。多致殺人。以胃氣反逆。不能平復也。如吐瀉已多。元氣耗極。審無邪者。方與米飲補養。舉世治霍亂吐利。不問虛實寒熱。概用藿香正氣。不知此方專主胃氣不和。陰陽錯亂。或夏秋寒熱交加。
飲食冷熱並進。及水土不伏之吐利霍亂。固為合劑。如見厥逆冷汗。虛煩喘噦。面赤戴陽。脈來虛微。弦細無力。此脾腎俱虛。火衰不能生土。虛陽失守之候。在嚴冬見之。尤為最劇。猛進理中、四逆。尚恐不救。況堪從事藿香正氣等耗氣之劑乎。
白話文：
古籍說，清氣在身體下方，濁氣在身體上方。營氣順著身體運行，衛氣逆著身體運行。清氣和濁氣互相干擾，在腸胃裡造成紊亂，就會產生霍亂。氣逆向上衝，也會導致霍亂。
因為外感邪氣引起的吐瀉，是傷寒造成的；而因為飲食不當引起的吐瀉，就是霍亂。如果既有外感風寒，又有內部不和，加上頭痛發熱和吐瀉，這就是傷寒引起的霍亂。追溯張仲景的本意，難道不是認為霍亂跟飲食有關嗎？如果這種病是因為寒邪傳入下焦，導致胃氣不和，陰陽阻塞，怎麼可能不會造成霍亂呢？不然，為什麼要用理中湯、四逆湯來治療呢？這種病多半發生在夏秋交替的時節，寒冷的冬天偶爾也會有。古人說，多半是因為潛伏的暑氣導致，但也不一定都是這樣。總體來說，濕土受到風木的剋制就會產生這種病。所以嘔吐、腹瀉是濕土變化的表現，而抽筋則是風木變化的表現。綜合各種理論來理解，才能有活的辦法。但也有很多是因為鬱結傷脾，飲食停滯，一時阻塞，導致氣機升降失常而發病。夏天出現霍亂，伴隨吐瀉、口渴，可以用胃苓湯，再加上半夏、藿香。如果臉色發紅、口乾，可以加炒黃連。春夏秋三個季節，飲食後感受寒冷而導致霍亂的，可以用藿香正氣散。如果吐瀉、抽筋，是因為風木影響脾臟，可以用平胃散加上木瓜。夏秋感冒，伴隨吐瀉霍亂的，六和湯是主要的藥方。如果身體發熱、煩躁口渴、呼吸急促、胸悶，或者吐瀉、昏厥、躁動不安，這是傷暑引起的霍亂，適合用香薷飲冷服。嚴重的話，會手腳冰冷、呼吸微弱，嘴唇、臉色和指甲都發青，脈搏微弱不明顯，吐出酸臭的物質，腹瀉排泄物臭味很重，小便黃赤，這是熱邪潛伏在厥陰經，是熱到極點而呈現假性陰寒的症狀。要趕快用甘蔗汁和竹葉石膏湯來治療，如果誤用寒涼的藥物就會死亡。夏秋的霍亂，多半是因為吃了冷水、瓜果造成的，適合用木香、藿香、陳皮、厚朴、紫蘇葉、生薑。如果四肢沉重、骨節疼痛，這是兼有濕邪，要用蒼朮、白朮、茯苓、豬苓、厚朴、陳皮、澤瀉。如果因為情緒鬱悶，要用烏藥、香附、木香、厚朴、枳殼、陳皮、紫蘇。
夏秋交替時節，因中暑引起的霍亂，最忌諱使用白朮、附子、乾薑、肉桂等燥熱的藥物，誤用必定會死。凡是夏秋的霍亂，只要有一點口渴，就是體內有潛伏的熱邪，不能用溫補脾胃的藥。如果口渴、小便不利，要用五苓散為主，這個方子裡的肉桂也要酌情使用。只有腹瀉但不口渴，大小便清澈，沒有很重的臭味，才能用理中湯來溫補。如果吐瀉不止，元氣嚴重消耗，病情危急，或者水都喝不進去，或者口渴卻喜歡喝冷的，或者怕冷發抖、手腳冰冷，或者發熱煩躁、掀開被子，這是體內虛弱陰氣盛，不能因為他喜歡冷的、掀開被子就判斷為熱證。要用理中湯，更嚴重的話要用四逆湯，再加一點食鹽。如果是突然腹瀉如水，全身出汗冰冷，脈搏微弱，說不出話，要趕快用漿水散，而且要冷服。如果因為中暑，體內有潛伏的暑熱，腹痛腹瀉，或者腹瀉、嘔吐，可以用木瓜、吳茱萸和食鹽一起炒過後煎湯溫服。懷孕或產後引起的霍亂，要另外詳細說明。凡是剛得霍亂，短時間內不要給他吃穀物，大多會導致死亡，因為胃氣逆亂，還沒有恢復正常。如果吐瀉很多，元氣極度消耗，確定沒有邪氣，才能給他米湯來補養。現在很多人治療霍亂，不問虛實寒熱，一概使用藿香正氣散，卻不知道這個藥方主要治療胃氣不和、陰陽錯亂，或是夏秋寒熱交加，飲食冷熱混雜，以及水土不服引起的吐瀉霍亂，才適合用這個藥。如果出現昏厥、冷汗、虛煩、氣喘、打嗝、臉色發紅、虛陽上浮、脈象虛弱、細微無力，這是脾腎虛弱，火氣衰敗不能生養土氣，虛陽不能固守的表現，冬天出現這種情況尤其嚴重，即使趕快用理中湯、四逆湯，恐怕都救不活，更何況使用藿香正氣等耗損氣力的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