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醫通》~ 卷四 (18)
卷四 (18)
1. 咳嗽
不出十五日死。咳脫形。身熱脈疾,不過五日死。咳溲血,形肉脫,脈搏者死。咳嘔腹脹,且飧泄,其脈絕,不及一時而死。咳嗽形羸,脈形堅大者死。沉緊及伏匿者死。浮直者可治,浮軟者易治。咳而嘔,腹滿泄瀉,脈弦急欲絕者死。久嗽數歲,其脈弱者可治;實大數者死。
其脈虛者必苦冒。其人本有支飲在胸中故也。治屬飲家。
石頑療吳江邑侯華野郭公。仲秋喘嗽氣逆。診之兩尺左關弦數,兩寸右關澀數。弦者腎之虛,澀者肺之燥。夏暑內伏肺絡,遇秋燥收之令,而發為咳嗽也。診後公詳述病情,言每歲交秋則咳,連發四載。屢咳痰不得出則喘,至夜坐不得臥。咳劇則大便枯燥有血。先曾服令高徒施元倩越婢湯。嗽即稍可。數日間堂事勞心,復咳如前。時元倩歸苕,松陵諸醫,治之罔效。因求洞垣之鑑,起我沉疴。答曰:公本東魯,腎氣素強。因水虧火旺,陰火上爍肺金。金燥不能生水,所以至秋則咳。咳劇則便燥有血,肺移熱於大腸之明驗也。合用千金麥門冬湯,除去半夏、生薑之辛燥;易以葳蕤、白蜜之甘潤。藉麻黃以鼓舞麥冬、生地之力,與越婢湯中麻黃、石膏分解互結之燥熱同一義也。郭公曰:松陵諸醫,咸詆麻黃為發汗之重劑,不可輕試。僅用杏仁、蘇子、甘、桔、前胡等藥,服之其咳轉甚何也?答言:麻黃雖云主表,今在麥門冬湯中,不過藉以開發肺氣,原非發汗之謂。麻黃在大青龍湯、麻黃湯、麻杏甘石湯方,其力便峻,以其中皆有杏仁也。杏仁雖舉世視為治嗽之通藥,不問虛實渾用;然辛溫走肺,最不純良。耗氣動血莫此為甚。熬黑入大陷胸丸,佐甘遂等搜逐結垢,性味可知。公首肯以為然。連進二劑,是夜便得安寢。
次早復診。其脈之弦雖未退,而按之稍耎。氣口則虛濡乏力。因與六味、生脈,加葳蕤、白蜜作湯四服。其嗽頓減。郭公復云:向聞元倩有言,六味、八味丸中,不可雜用參、術。而先生居之不疑,用之輒應,其義云何?答曰:六味為填補真陰藥,與人參同用,原非正理。此兼麥冬、五味,緣合肺腎金水相生,當無留中戀膈之慮。善後之策,即以此方制丸;三時恆服不徹;至秋庶無復嗽之虞。先是公子柔痙,予用桂枝湯,及六味作湯;咸加蠍尾;服之而瘥。其後夫人素有敗痰失道,左右兩脅俱有結塊,大如覆杯。發則咳嗽喘逆,腹脅掣痛。六脈止促而按之少力。余用六君子加膽星、枳實、香附、沉香二劑。服之,大吐稠痰結垢一二升。因嘔勢太甚;甲夜渡湖速往;黎明至暑候之。嘔止嗽寧,脈息調勻;不必更進他藥矣。
江右督學何涵齋媳,內翰範秋濤女,素常咳嗽不已,痰中間有血點。恆服童真丸不徹。秋濤歿後,哀痛迫切;咳逆倍常,而痰中雜見鮮血。因與瑞金丹四服;仍以童真丸、烏骨雞丸調補而安。
白話文:
如果咳嗽超過十五天還沒好,就會死亡。咳嗽咳到身體都變形了,而且身體發熱、脈搏跳動很快,這樣的話,活不過五天。咳嗽的時候小便帶血,身體肌肉都消瘦了,脈搏跳動微弱的也會死。咳嗽還會嘔吐、肚子脹、拉肚子,脈搏都摸不到的,很快就會死。咳嗽咳到身體瘦弱,脈象卻又堅硬又大的也會死;脈象沉而緊或摸不到的也會死;脈象浮而直的,還可以醫治;脈象浮而軟的,比較容易醫治。咳嗽又嘔吐、肚子脹滿、拉肚子,脈象弦急而且好像快要斷掉的,就會死亡。長期咳嗽好幾年,脈象虛弱的,還可以醫治;脈象實在太大而且跳動很快的,就會死亡。
如果脈象虛弱,一定會感到頭暈,這是因為這個人原本胸中就有痰飲的緣故。這種情況要用治療痰飲的方法來治療。
有個叫石頑的醫生,他幫吳江縣的縣長華野郭先生看病。當時是仲秋時節,郭先生喘咳氣逆。醫生把脈,發現他兩腳的脈和左關的脈都是弦而且跳動快,兩手的寸脈和右關的脈是澀而且跳動快。弦脈表示腎虛,澀脈表示肺燥。因為夏天暑熱潛伏在肺絡,到了秋天乾燥收斂時就發作成了咳嗽。診脈後,郭先生詳細說明病情,說他每年秋天都會咳嗽,已經連續四年了。每次咳嗽痰都咳不出來,就會喘,晚上不能躺著睡,咳嗽劇烈的時候,大便乾燥還帶血。之前他的高徒施元倩給他開了越婢湯,吃了之後咳嗽稍微好一點。但過了幾天,因為處理公務勞心勞力,又咳成原來的樣子。當時施元倩回老家了,其他醫生都治不好,所以他才來請醫生幫忙。醫生說,您原本是山東人,腎氣很強,但因為陰液不足、火氣旺盛,虛火向上灼燒肺金,肺燥不能生水,所以每到秋天就咳嗽。咳嗽劇烈就會大便乾燥帶血,這是肺的熱移到大腸的明顯證據。應該用千金麥門冬湯,去掉半夏、生薑這些辛燥的藥,換成葳蕤、白蜜這些甘潤的藥。藉由麻黃來增強麥冬、生地黃的藥力,這和越婢湯用麻黃、石膏來分解互相結合的燥熱是同一個道理。郭先生說,這裡的醫生都說麻黃是發汗的猛藥,不能輕易嘗試,只用杏仁、蘇子、甘草、桔梗、前胡這些藥,吃了之後咳嗽反而更嚴重了。醫生回答,麻黃雖然說是解表,但在麥門冬湯裡,只是用來開發肺氣,不是為了發汗。麻黃在大青龍湯、麻黃湯、麻杏甘石湯這些方劑裡,藥力很強,因為這些方劑裡都有杏仁。杏仁雖然被大家認為是治療咳嗽的常用藥,但它不分虛實的都用,其實它是辛溫的藥,會走肺,最不純良,最會耗氣動血。把杏仁炒黑可以加到大陷胸丸裡,幫助甘遂等藥去除結塊,這樣就可以知道它的藥性了。郭先生聽了,表示認同。連吃了兩劑藥,當晚就能好好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再診脈,發現弦脈還沒退,但按下去稍微柔軟了一點,氣口的脈則虛弱無力。於是給他開了六味地黃丸、生脈散,加上葳蕤、白蜜煮成湯藥,吃了四服,咳嗽就大大減少了。郭先生又說,之前聽施元倩說,六味地黃丸、八味地黃丸裡,不能加入人參、白朮,但您卻沒有顧忌,而且效果很好,這是為什麼呢?醫生回答說,六味地黃丸是補益真陰的藥,和人參一起用,本來就不是正理。現在加上麥冬、五味子,主要是為了讓肺腎的金水互相滋生,應該不會有藥力停留在中間、阻礙氣機的情況。將來可以把這個藥方製成藥丸,早晚服用,這樣到了秋天就不會再咳嗽了。之前郭先生的兒子得了抽搐的病,醫生用桂枝湯和六味地黃丸煮成湯藥,都加了蠍子尾,吃了就好了。後來郭先生的夫人因為有痰積在身體裡,痰沒有辦法排出,左右兩邊的脅肋都有像杯子倒扣一樣大的結塊,發作的時候就會咳嗽、喘氣、腹部和脅肋抽痛,六脈跳動急促而且按下去沒什麼力氣。醫生用六君子湯加膽星、枳實、香附、沉香給她吃了兩劑,她就吐出了很多濃稠的痰和結塊,大約有一兩升。因為嘔吐太厲害,醫生連夜趕到她家。到了早上,嘔吐停止,咳嗽也好了,脈象也平穩了,不需要再吃藥了。
江右的督學何涵齋的媳婦,內翰范秋濤的女兒,常常咳嗽不止,痰中還會帶血絲,一直吃童真丸都沒治好。范秋濤去世後,她因為過度悲傷,咳嗽更加嚴重,而且痰中會出現鮮血。醫生就開了瑞金丹給她吃了四服,然後再用童真丸、烏骨雞丸來調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