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症玉函》~ 卷之二（亨） (1)

1. 咳嗽

咳嗽之宜辨虛實也。初嗽之時多是實，久嗽之後多是虛。肺主皮毛，一感風寒便成咳嗽，痰氣住於胃腕之間而不得散，鼻塞流涕而不已。其咳嗽之聲必響，其吐痰亦必或黃或綠，重且身熱而喉痛嗑干，胸中膨悶而不可解，此皆邪氣之實也。若以為補虛之劑，則邪未散而氣更壅滯矣。

故初起之咳嗽，風藥解散為第一。惟世人治嗽實多，其方補虛者無幾。吾今酌定一方，可以為永遠之補虛之劑，名寧嗽丹。此方祛風祛痰又不耗氣，治初起之咳嗽，殊有神功。大約二劑無不愈者。此治實症之咳嗽，人倖存而收之，又何必用柴胡防風過於消散哉？至於肺虛嗽症，非脾胃之虛，即腎肝之涸也。咳嗽至於日月之久，若有風邪，即不服藥亦宜自散。

白話文：

咳嗽的辨虛實

咳嗽要分清楚是虛症還是實症。剛開始咳嗽的時候，大多是實症，咳嗽久了就容易變成虛症。

肺主宰皮膚和毛髮，一旦感受風寒，就會引發咳嗽。痰氣停留在胃脘之間無法散開，鼻子堵塞流鼻涕不停。咳嗽的聲音一定很響亮，吐出來的痰也一定是黃色或綠色的，身體沉重發熱，喉嚨痛而且乾燥，胸部悶脹難以舒解，這些都是邪氣實證的表現。如果用補虛的藥物治療，就會導致邪氣無法散去，反而氣機更加阻塞。

所以，咳嗽初期，使用風藥來散寒解表是最重要的。但是，世人治療咳嗽，大多使用實證藥物，補虛的藥物很少。我現在根據經驗，特地制定一個方劑，可以作為永遠的補虛藥，命名為「寧嗽丹」。這個方劑可以祛風化痰，又不耗氣，治療初期咳嗽，效果非常顯著。大約兩劑就能痊癒。這是針對實證咳嗽的治療方法，患者自己就可以使用，又何必過於使用柴胡、防風來散寒呢？

至於肺虛咳嗽，不是脾胃虛弱，就是腎肝虧虛。咳嗽持續很久，如果還有風寒，即使不服用藥物，也應該會自行消散。

今久而不愈，因脾氣不健，土不能生肺金，則邪欺肺氣之無親。況土虛則肝木必然過旺，又來克脾，而金弱不能相制，則邪氣無所顧忌，盤踞於肺中而不去，或日久而成嗽也。然何以知其脾氣之虛，以致其久嗽之不已？論其飲食則能食而不能消，口欲餐而腹又飽，或溏瀉而無休，或小便之不謹，皆是脾虛作嗽也。法當用培土之味而益之，止嗽之品。

方名土金丸。每日白滾水送下，五錢半料，即全愈。此方全不治嗽而嗽自安，蓋健脾之氣，而肺氣有養，邪自難留，故不止嗽而嗽自已也。肝經之虛，以致久嗽者，何故？肺金本克肝木，肝木之虛，肺金免乎制伏，宜於肺氣之有養矣。何得反致咳嗽？不知肝木之氣，必得肺金之制，而木氣始能調達。

白話文：

現在你長時間咳嗽還沒好，是因為脾氣虛弱，脾土無法滋養肺金，導致邪氣趁虛而入，侵犯肺氣。更何況脾土虛弱，肝木必然過於旺盛，反過來克制脾土，而肺金虛弱又無法制衡肝木，導致邪氣肆無忌憚，停留在肺部，久而久之就成了咳嗽。

怎麼判斷是脾氣虛弱導致的久咳呢？看看飲食狀況，食慾不佳，吃不下卻又覺得肚子飽，或者拉肚子不止，或者尿失禁，這些都是脾虛咳嗽的症狀。治療方法應該用補脾土、止咳的藥物。

藥方名為土金丸，每天用白開水送服，五錢半劑量，就能痊癒。這個藥方其實並不直接治療咳嗽，而是通過補脾健脾，讓肺氣得到滋養，邪氣自然無法停留，所以咳嗽也就自然好了。

至於肝經虛弱導致的久咳，原因是什麼呢？肺金本就克制肝木，肝木虛弱，肺金無需再克制，理應有利於肺氣恢復。為什麼反而會咳嗽呢？是因為肝木的氣息需要肺金的制衡，才能正常運行。

今因肝木素虛，而風又襲之，筋不能疏益，加抑鬱而不伸，此咳嗽之未能痊也。法當舒肝中之郁，滋肝中之津，而金氣始能彼此之相通，而不致上下之相隔，庶幾嗽有止時也。然而肝虛之症，又從何而辨之？問其人，必兩脅作脹悶之狀，或左邊之疼痛而手不可按，或面目之青黑而氣無開，或胃脘作酸而欲吐，或痰結成小塊而咽在喉嚨，或逢小怒而咳嗽更甚，此皆肝虛咳嗽之病也。世人治肝經之咳嗽，原無方法，動以老痰呼之，誤之甚矣。

吾今立一方，專治肝虛作嗽之症，神效之極。方名木金兩治湯。此方之妙，全去舒肝而不去治肺。蓋久嗽則肺氣已虛，何可又虛其虛，故不用風藥以散肺金之氣也。然則何不補肺金之氣耶？不知肝虛所以久嗽，若又去助肺，則仍又致肝木之不得伸。何若竟補肝舒木之為得耶？況方中祛痰祛風於表裡膽膈之間，又未嘗不兼顧肺邪也。

白話文：

現在因為肝氣虛弱，又受到風邪的侵襲，筋脈無法舒展，加上鬱結不通，所以咳嗽難以痊癒。治療方法應該要舒肝理氣，滋養肝陰，這樣金氣才能相互流通，上下氣機就不會阻隔，咳嗽才能慢慢停止。然而，如何判斷肝氣虛弱呢？可以詢問病人，是否兩肋有脹悶的感覺，或者左側疼痛按壓不得，或是面色青黑、氣息短促，或者胃脘酸脹想要嘔吐，或者痰液結成小塊卡在喉嚨，或者稍微生氣就咳嗽加重，這些都是肝氣虛弱導致咳嗽的症狀。世人治療肝經咳嗽，往往沒有方法，一味地說是老痰，實在是錯誤之極。

我現在制定了一個方子，專門治療肝氣虛弱引起的咳嗽，效果非常顯著。方子叫做木金[兩治湯]。這個方子的妙處在於，完全著重於舒肝而不去治療肺。因為久咳會導致肺氣虛弱，怎麼可以再虛其虛呢？所以不用風寒類的藥物來散肺金之氣。那麼為什麼不補肺金之氣呢？是因為肝氣虛弱才會久咳，如果再補肺，就會導致肝氣無法伸展。不如直接補肝舒木，才是正確的方法。而且方子中祛痰祛風，作用於表裡膽膈之間，也兼顧了肺部的邪氣。

此方之所以神而妙耳。腎虛之嗽，更自難明。肺為腎之母，子母相戀，豈有相忌而作嗽之理？殊不知肺金之氣，夜臥必歸息於腎宮，所謂母臟子舍也。今肺金為心火風邪所凌逼，既無衛蔽勸解之人，又無祛逐戰爭之士，束手受縛，性又不甘，自然投避子家，號召主伯亞旅，以復其仇。子母關切，安忍坐視，自然統領家人，騰上祛

白話文：

這方子之所以神奇而妙不可言，是因為它針對腎虛引起的咳嗽，而腎虛咳嗽的機理，往往難以明瞭。肺是腎的母臟，母子之間相親相愛，怎麼會有彼此排斥而導致咳嗽的道理呢？殊不知，肺金之氣，在夜晚睡覺時必定會歸息於腎宮，這就叫做母臟子舍。如今肺金被心火風邪所侵襲逼迫，既沒有衛氣來護衛勸解，也沒有祛邪之氣來抵抗驅逐，只能束手無策，性情又不甘心屈服，自然會逃往子家，號召主將、副將、士兵，以報復仇敵。母子之間關切愛護，怎能坐視不管，自然會率領家人，奮力上前驅逐敵人。

2. 喘症

喘症之有虛實也。喘症遇風而發，此實邪，也可散邪而病輒愈。其症喉作水雞聲，喘必抬肩，氣悶欲死。視其勢若重，而其症實輕，蓋外感之病，而非內傷之患也。方用射干止喘湯，一劑即愈，不必再劑也。此方雖皆祛邪散風之品，而有補益之味以相制，邪去而正氣無虧。

倘無補味存乎其中，但有散而不補，風邪雖去喘亦頓除，後日必有再感之患，不若乘其初起之時，預作綢繆之計也。至於虛喘若何？口中微微作喘，而不至抬肩，蓋短氣之症，似喘而非喘也。問其症，必有氣從臍間上衝，便覺喘息不寧。此乃腎虛之極，元陽止有一線之微，牽連未絕而欲絕也。

白話文：

喘症之有虛實也

喘症的病因，有虛有實。

如果喘症是因為遇到風寒而發作，這是實邪，可以用散寒的藥物治療，病症通常很快就會痊癒。這種喘症的症狀是喉嚨發出像水雞般的聲音，喘氣時必須抬肩，呼吸困難，感覺快要窒息。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但其實病症並不嚴重，因為是外感風寒引起的，不是內傷。可以用射干止喘湯治療，一劑即可見效，不用再服用第二劑。這個方子雖然都是祛風散邪的藥材，但是其中也添加了一些補益的藥品，以達到平衡，既能祛除邪氣，又能保護正氣。

如果方子中沒有補益的藥材，只有散邪之藥，雖然可以暫時祛除風邪，喘症也會立刻消失，但是日後很容易再次患病。不如趁著病症剛開始的時候，就做好防治的措施。

至於虛喘，症狀是口中微微喘氣，不會抬肩，像是氣短，看似喘但又不像是喘。詢問病患，他們會說感覺有氣從肚臍間向上衝，然後就覺得呼吸急促，很不舒服。這是腎氣虛弱的極端表現，元陽之氣只剩下微弱的一線，雖然尚未完全斷絕，但卻岌岌可危。

法當大補腎宮之水，而兼補元陽之氣，則虛火下潛而元陽可續。方用生水歸源散，此方神而更神，此等之病，非此等之方，不能回元氣於將亡，補真水之乘絕。一劑而喘輕，再劑而喘定，三劑四劑而安寧矣。庶幾身可眠，而氣無上衝之患矣。倘不用吾方，自必斃，或少減乃亦能奏效，然而曠日遲久，徒增困頓。

與其後日多服藥餌，過於吾方之多，何若乘其初起之時，即照吾定之方，而多與之痛飲，能去病之為快哉。

射干止喘湯

射干（二錢）　柴胡（一錢）　麥冬（三錢）　茯苓（三錢）　半夏（三錢）　甘草（一錢）　天花粉（一錢）　黃芩（一錢）　蘇子（三錢）　百部（一錢）水煎服

白話文：

治療這種病症，必須要大力補益腎臟的水分，同時滋補元陽之氣，這樣虛火才能下降，元陽才能延續。藥方要用生水歸源散，這個方子非常神奇，這種病症，除了這個方子，別的藥方都無法挽回將要消亡的元氣，補益快要斷絕的真水。服用一劑藥，喘息就能減輕，服用兩劑藥，喘息就能平穩，服用三劑四劑，就能完全康復。這樣患者就能安心睡覺，也不會有氣逆上衝的毛病了。如果不用我的方子，患者一定會死亡，就算能稍微減輕病情，也是拖延時間，徒增痛苦。

与其日后服用大量的藥物，不如趁著病症初起的时候，就按照我的方子，多服用藥湯，这样就能快速治癒疾病。

射干止喘湯的藥方：射干二錢、柴胡一錢、麥冬三錢、茯苓三錢、半夏三錢、甘草一錢、天花粉一錢、黃芩一錢、蘇子三錢、百部一錢，水煎服用。

生水歸源散

熟地（三兩）　山茱萸（一兩）　人參（三兩）　牛膝（五錢）　麥冬（三錢）　車前子（五錢）　北五味（三錢）　胡桃仁（五個）　生薑（五片）水煎服

白話文：

生水歸源散由熟地、山茱萸、人參、牛膝、麥冬、車前子、北五味、胡桃仁、生薑等藥材組成，水煎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