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軒

《醫述》~ 卷十六·方藥備考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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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方藥備考 (41)

1. 藥略

陽起石得火不燃,得日而飛;硫黃得日無焰,得火而發。皆為火之精,而各不同。蓋陽起石稟日之陽氣以成,天上陽火之精也;硫黃稟石之陽氣以成,地上陰火之精也。所以硫黃能益人身陰火之陽,陽起石能益人身陽火之陽也。五行各有陰陽,亦可類推。(徐靈胎)

古人用大黃治虛勞吐衄,意甚深微。蓋濁陰不降,則清陽不升;淤血不去,則新血不生也。(李時珍)

大黃去積,水蕩之也;巴豆去積,火燎之也。(高鼓峰)

淤血入里,吐衄血者,犀角地黃湯,乃陽明聖藥。如無犀角,代以升麻。二藥性味相遠,何以為代?蓋以升麻引諸藥同入陽明也。朱二允曰:升麻性升,犀角性降,用犀角止血,乃借其下降之氣,清心肝之火,使血下行歸經耳。倘誤用升麻,血隨氣升,不愈湧出不止乎?古方未可蓋泥也。(汪訒庵)

黃席有先生云:犀角、羚角,皆能入陽明,清胃熱,方書用之,未詳其義。人之上齒屬足陽明,凡角獸皆無上齒,蓋陽明之血脈,貫於角而不及齒也。斑狂失血之證,皆屬陽明,故為對證之藥。此真發前人之所未發。(許宣治)

龜、鹿皆靈而壽。龜首常藏向腹,能通任脈,故取其甲,以補心、補腎、補血,以養陰也。鹿首常返向尾,能通督脈,故取其角,以補命、補精、補氣,以養陽也。(李時珍)

月令,仲夏月,鹿角解;仲冬月,麋角解。鹿以夏至隕角而應陰;麋以冬至隕角而應陽。鹿肉暖,以陽為體;麋肉寒,以陰為體。以陰為體,以陽為末;以陽為體,以陰為末。末者,角也。故麋茸補陽,利於男子;鹿茸補陰,利於婦人。王楙所著甚明,今人不惟一概作男子補精益血之劑,而於麋、鹿亦不能辨矣。(《知新錄》)

鹿茸氣體全而未發泄,故補陽益血之功多;鹿角則透發已盡,故拓毒消散之功勝。先後遲速之間,功效輒異。非明乎造化之機者,不能測也。(徐靈胎)

人身之神屬陽,然神非若氣血之有形質,可補瀉也。故治神為最難。龍者,乘天地之元陽,出入而變化不測,乃天地之神也。以神治神,則氣類相感,更佑以寒、熱、溫、涼、補、瀉之法,雖無形之病,不難治矣。(徐靈胎)

龍齒安魂,虎睛定魄。龍屬木主肝,肝藏魂也;虎屬金主肺,肺藏魄也。(《衛生寶鑑》)

半夏辛散,行水氣而潤腎燥,故《局方》半硫丸,用治老人虛秘,皆取其潤滑也。俗以半夏、南星為性燥,誤矣。濕去則土燥,痰涎不生,非二物之性燥也。古方用治咽痛喉痹,吐血下血。非禁劑也。二物亦能散血,故破傷撲打皆主之。唯陰虛勞損,則非濕熱之邪,而用此利竅行濕之藥,是重竭其津液,醫之罪也。豈藥之咎哉!(成無己)

小柴胡之用半夏,以邪在半表半裡,則陰陽交爭,用半夏和胃而通陰陽也。《靈樞經》用治不眠,亦同此意。而仲景治喉痹咽痛及大小便秘,皆用半夏,取其辛能潤燥,又能散也。丹溪謂半夏能使大便潤而小便長,今人專以半夏為除痰之藥,稍涉燥證,輒不敢用,而半夏之功不復見知於世矣。(李時珍)

白話文:

藥略

陽起石這種礦物,用火燒不會燃燒,但曬到太陽會像要飛起來一樣;硫磺曬太陽不會冒火,但點火就會燃燒。這兩種東西都是火的精華,但性質卻不同。陽起石是因為吸收了太陽的陽氣而形成,是天上陽火的精華;硫磺則是因為吸收了石頭的陽氣而形成,是地上陰火的精華。所以,硫磺可以增強人體陰火的陽氣,陽起石則可以增強人體陽火的陽氣。五行之中,每一行都有陰陽之分,可以以此類推。

古人用大黃來治療虛勞吐血、流鼻血,用意非常深遠。因為身體裡面的濁陰之氣如果不能下降,清陽之氣就無法上升;體內的淤血如果沒有去除,新的血液就無法生成。

大黃的作用是通過瀉下使積聚的物質排出,像用水沖洗一樣;巴豆則是像用火燒烤一樣,強烈地排出積聚的物質。

如果淤血進入體內深處,導致吐血或流鼻血,可以用犀角地黃湯,這是治療陽明經病症的特效藥。如果沒有犀角,可以用升麻代替。這兩種藥物的性質和味道相差很大,為什麼可以互相代替呢?這是因為升麻可以引導其他藥物一起進入陽明經。朱二允說:升麻的性質是上升的,犀角的性質是下降的,用犀角止血,是藉助它下降的氣,來清除心肝的火氣,使血液下行回到正常的經絡。如果誤用升麻,血會隨著氣往上湧,豈不是會不斷吐血嗎?古人的方子不能不加思考就盲目套用。

黃席有先生說:犀角和羚羊角都可以進入陽明經,清除胃熱,但醫書上使用它們,沒有詳細說明原因。人的上牙屬於足陽明經,所有有角的動物都沒有上牙,是因為陽明經的血脈是通到角而不是牙齒。像發狂、失血等症狀,都屬於陽明經的問題,所以用犀角、羚羊角是針對這些症狀的藥。這真是一個前人沒有發現的觀點。

烏龜和鹿都是有靈性而且長壽的動物。烏龜的頭經常縮向腹部,可以通暢任脈,所以取用龜甲,可以補益心臟、補益腎臟、補益血液,來滋養陰氣。鹿的頭經常轉向尾部,可以通暢督脈,所以取用鹿角,可以補益命門、補益精氣、補益元氣,來滋養陽氣。

根據時令,仲夏時節鹿角會脫落,仲冬時節麋角會脫落。鹿在夏至時脫落角,是應合陰氣的變化;麋在冬至時脫落角,是應合陽氣的變化。鹿肉性溫,屬於陽性的;麋肉性寒,屬於陰性的。以陰為本體,陽為末梢;以陽為本體,陰為末梢。這裡的「末梢」指的是角。所以麋茸適合補陽,對男性有益;鹿茸適合補陰,對女性有益。王楙所寫的內容非常明確,現在的人卻只把它們都當作是男性補精益血的藥,甚至連麋和鹿都分不清楚了。

鹿茸的精氣完整而沒有發散出去,所以補陽益血的功效比較強;鹿角則已經完全發散出去,所以祛毒消腫的功效比較強。使用時機的先後快慢不同,藥效也會有差異。如果不明瞭自然界的變化規律,就無法理解這些道理。

人的精神屬於陽氣,但精神不像氣血有形體,可以用補瀉的方法來治療。所以治療精神方面的問題是最困難的。龍這種動物,能夠乘著天地間的陽氣,出入變化難以預測,是天地間的神物。用神來治療神,就會因為氣類相同而產生感應,再加上寒、熱、溫、涼、補、瀉等方法,即使是無形的疾病,也不難治癒了。

龍的牙齒可以安神定魂,虎的眼睛可以穩定魄力。龍屬於木,與肝臟相對應,肝臟儲藏魂魄;虎屬於金,與肺臟相對應,肺臟儲藏魄力。

半夏這種藥物,性味辛散,可以疏通行走水濕之氣,同時也能滋潤腎臟的乾燥,所以《局方》裡的半硫丸用來治療老年人的虛弱便秘,就是取它潤滑腸道的作用。世俗認為半夏和南星的性質是燥烈的,這是錯誤的。如果體內的濕氣去除,脾土就會乾燥,痰涎自然就不會產生,這並不是因為這兩種藥物本身是燥烈的緣故。古人也用它們來治療咽喉腫痛、吐血、下血,並不是禁用的藥物。這兩種藥物也能散血,所以跌打損傷都可以用它們來治療。只有陰虛勞損的情況,並不是濕熱的邪氣,而用這類通竅行濕的藥物,就會更加耗損津液,這是醫生的錯誤。並不是藥物的過錯啊!

小柴胡湯使用半夏,是因為邪氣在半表半裡,陰陽之氣在互相爭鬥,用半夏可以調和胃氣,使陰陽之氣流通。《靈樞經》用半夏來治療失眠,也是相同的道理。仲景用半夏來治療喉痹、咽痛以及大小便秘,也是因為看中它辛能潤燥,又能發散的功效。朱丹溪說半夏能使大便潤滑而小便順暢,現在的人只把半夏當作是祛痰的藥物,只要稍微有一點乾燥的症狀,就不敢使用它,所以半夏的功效也就不被人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