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卷十六·方藥備考 (40)
卷十六·方藥備考 (40)
1. 藥略
仲景桂枝湯,用桂枝者,蓋取桂之枝梢細薄者耳。非若肉桂之肉厚也。蓋肉桂厚實,治五臟用之者,取其鎮重也;桂枝輕揚,治傷寒用之者,取其發散也。今人例用之,是以見功者寡矣。(《發微論》)
按:柴胡為少陽藥,因傷寒少陽證之用柴胡湯也。夫邪入少陽,將有表邪漸解,里邪漸著之勢。方以柴、芩對峙,解表清裡,的為少陽和解之法。而柴胡實未印定少陽藥也。蓋以柴胡之性,苦平微寒,味薄氣升,與少陽半表之邪,適合其用耳。乃有病在太陽,服之太早,則引賊入門;若病入陰經,復服柴胡,則重虛其表之說。
此恐後人認病未清,模糊混用,故設此二端以曉之也。不觀景岳新方中,諸柴胡飲、柴芩煎、柴胡白虎煎諸方,信手拈來,頭頭是道,是誠知柴胡之用,而先得我心之所同然矣。再古方有逍遙散之疏解鬱熱;歸柴飲之和營散邪;補中益氣湯之升發清陽,提邪下陷;疏肝益腎湯之疏肝清熱,養陰透邪。其妙難於僕數。
何至重虛其表乎?余於風邪初感之輕證,及邪氣淹留表熱不解之久病,用之並臻神效。奈何將此有用之良品,拘泥成說而畏之?即用亦准之以分數,竟至相沿成習,不得不為置辨。(《吳醫匯講》)
有言治瘧疾不可用柴胡,試問之:瘧疾不在少陽在何經?少陽不用柴胡用何藥?不識彼將何以應我。○余治瘧疾用柴胡,每以青蒿佐之。青蒿得少陽之令最早,有芳香之氣。(《散記續編》)
黃芩之退熱,乃寒能勝熱,折火之本也;柴胡之退熱,乃苦以發之,散火之標也。(《直指方》)
地骨皮能退內潮,人所知也;能退外潮,人實不知。病或風寒,散而未盡,潮熱往來,非柴、葛所能治,用地骨皮走表又走里之藥,消其浮游之邪,服之未有不愈。(朱二允)
地骨皮瀉腎火,牡丹皮瀉包絡火,總治熱在外,無汗之骨蒸;知母瀉腎火,治熱在內,有汗之骨蒸。(李東垣)
古云:黃柏無知母,故紙無胡桃,猶水母之無蝦也。(汪訒庵)
後重之用木香、檳榔,行燥金之郁也;癃秘之用知母、黃柏,散相火之熾也。(滑伯仁)
肝火逆行,上乘脾位,用吳萸炒黃連以制之。黃連瀉火,吳萸引肝氣達下歸於其位,所謂木沉則火降也。(周慎齋)
熱藥多秘,惟硫黃性緩而通;冷藥多泄,惟黃連厚腸止泄。(張潔古)
人有真陽虛衰,桂、附所不能補者,非硫黃不能補之。今人以為燥毒,棄而不用,不知硫黃性雖燥而疏利,與燥澀者不同。本草稱為救危妙藥,道家以之服食,尊之為金液丹,固人所可常服。且硝與黃,一陰一陽,皆同類之物。今人惟知用硝,而不敢用黃,可見今人之不逮古人矣。(吳鶴皋)
硝者,消也。朴硝乃至陰之精,而乘陽以出,其本水也,其標火也。遇濕則化為水,遇火則升為火,體最清而用最變。故丹家重之。(徐靈胎)
白話文:
藥略
張仲景的桂枝湯,之所以使用桂枝,是因為它取的是桂樹枝梢細薄的部分,而不是肉桂那種肉質厚實的部分。肉桂厚實,主要用於治療五臟疾病,取其鎮靜厚重的藥性;桂枝輕揚,主要用於治療傷寒,取其發散的藥性。現在的人都用肉桂來代替桂枝,所以療效不佳。
按:柴胡是治療少陽病的主要藥物,是因為傷寒少陽證才會使用柴胡湯。當邪氣侵入少陽時,會有表邪逐漸消退,里邪逐漸顯著的趨勢。方劑中用柴胡和黃芩相互制衡,既能解除表邪又能清理里熱,這的確是治療少陽病,使陰陽和解的方法。但柴胡其實並非只能用來治療少陽病。因為柴胡藥性苦平微寒,味道清淡,氣機上升,與少陽半表半里的邪氣很適合。如果病在太陽經,過早使用柴胡,就像是引狼入室;如果病已深入陰經,又服用柴胡,則會更加損耗體表之氣。
這可能是後人辨別病情不清,混亂使用,所以提出這兩種情況來提醒大家。看看張景岳的新方中,各種柴胡飲、柴芩煎、柴胡白虎煎等方劑,用得得心應手,都恰如其分,可見他是真正了解柴胡的用法,並且與我的觀點相同。此外,古方中還有逍遙散疏解肝氣鬱結導致的鬱熱;歸柴飲調和營血,散邪氣;補中益氣湯升發清陽,提升下陷的邪氣;疏肝益腎湯疏肝清熱,滋養陰液透發邪氣。這些方劑的妙處,實在太多難以一一列舉。
怎麼會導致損耗體表之氣呢?我對於風邪初感引起的輕微症狀,以及邪氣停留體表,熱勢不退的久病,使用柴胡都非常有效。為什麼要把這種有用的好藥,拘泥於傳統說法而畏懼不用呢?即使要用,也只是謹慎地使用一點點,以致於形成習慣,不得不為此辯解。
有人說治療瘧疾不能用柴胡,請問:瘧疾不是在少陽經,還會在什麼經呢?少陽病不用柴胡,又用什麼藥呢?我倒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我。我治療瘧疾用柴胡,常常配伍青蒿。青蒿能最早感受到少陽的氣機,有芳香的氣味。
黃芩退熱的原理,是因為寒冷的藥性能夠戰勝熱邪,這是直接撲滅火的根源;柴胡退熱的原理,是因為苦味的藥性能夠發散,使熱邪向外散開,這是治療火的枝末。
地骨皮能夠消除內部的潮熱,大家都知道;它也能消除外表的潮熱,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有的病是因為風寒,雖然已經發散,但沒有完全消除,會出現潮熱往來,這不是柴胡、葛根可以治療的,用地骨皮這種藥性既能走表又能走裡的藥,可以消除浮游的邪氣,服用後沒有不痊癒的。
地骨皮可以瀉腎火,牡丹皮可以瀉包絡火,總之它們治療的是熱在表,沒有汗的骨蒸;知母可以瀉腎火,治療的是熱在內,有汗的骨蒸。
古人說:「黃柏沒有知母,補骨脂沒有核桃,就像水母沒有蝦一樣。」
後世方劑中,使用木香、檳榔,是為了疏通燥金的鬱結;治療小便不通暢,使用知母、黃柏,是為了散相火的熾盛。
肝火向上逆行,侵犯脾胃,用吳茱萸炒黃連來制約它。黃連瀉火,吳茱萸引導肝氣向下回歸原位,這就是所謂的「木沉則火降」。
熱性藥容易導致便秘,只有硫磺藥性緩和卻能通便;寒性藥容易導致腹瀉,只有黃連能夠厚實腸道,止瀉。
有的人是真陽虛衰,桂枝、附子都無法補益的,只有硫磺才能補益。現在的人認為硫磺燥熱有毒,就棄之不用,卻不知道硫磺藥性雖然燥熱,卻能疏通氣機,與燥澀的藥物不同。《本草》將它稱為救危的妙藥,道家將它當作服食的藥物,尊為「金液丹」,本來就是可以經常服用的。而且硝石與硫磺,一個屬陰,一個屬陽,都是同類的東西。現在的人只知道用硝石,卻不敢用硫磺,可見現在的人不如古人。
硝石,有消散的意思。朴硝是至陰的精華,卻借助陽氣發散出來,它的本質屬水,表現出來的卻像火。遇到濕就化為水,遇到火就上升為火,體性最清而作用變化多端。所以煉丹的人很重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