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卷十五·痘疹精華 (50)
卷十五·痘疹精華 (50)
1. 余義
予謂：破爛泄氣，又當嚴冬，再受寒邪，更變不測。自手至足，俱用皮紙糊密，內服參麥清補湯，加茯苓、山藥，逐節調理，回漿後紙漸縐開，痂結黶落。（程華仲）
方搏九先生，治徐氏子，三歲出痘，兒質本虛，皮薄嬌紅，四朝即用參、耆，頭面漸腫，五、六分漿，至七朝，看守不勤，左頰抓破，左眼忽開，聲音頓啞。方云，此抓破氣虛發癢也。腫消目開，元氣泄也；音啞者氣虛，毒欲歸肺也。急宜托住元氣，清之即死。遂以獨參湯頻呷，神安片時，續進大劑參、耆，面復漸腫。
方云：生則生矣，難免發癰。其家尚以音啞為慮，方云：勿憂，俟其發毒耳。十二朝黶至足，右肩井下毒發如杯，五日膿熟，視其毒光而軟，銀針刺之，膿射如線，而音頓清。○程錦堂孫，五歲，痘出五朝，予視其天庭兩頰模糊，周身稠密，乾紅紫滯，中有黑點，唇舌焦黑，身熱指冷，煩躁，不食不便，此血熱毒壅之證，用十神解毒合犀角地黃，服藥依然，以為不可治矣。老醫程漢昭視云：證是實火，在六日前猶可救治。
先用燕巢泥研細，蔥汁調敷兩太陽及兩乳間，以拔其毒；煎劑用麻黃、芩、連、黃柏各一錢，大黃二錢，紫草三錢，犀角、羚角另研沖服，大便連下數行，色如敗醬，唇舌稍退，能食。予曰：內證雖減，痘已枯萎，如何灌膿？程云：火毒既解，不能灌，別有治法。時正嚴寒，用銅盆盛水置被內，取白石燒紅投水中，熱氣蒸之。
又用芸香薰之。又用雄雞去毛腸，納芫荽一握、厚朴三錢於雞腹，煮濃汁頻服，間進清涼活血之劑。予曰：此何解也？程云：水氣蒸之令其表透；芸香薰之令其膚裂。（燕巢、白石、芸香等法出《證治準繩》。）；雄雞大發、厚朴散結、芫荽透竅，使毒從毛孔透出。膚裂毒出，身必流水，水流毒化，不能灌膿，亦可成功。
如法行之，果被褥皆濕，周身皮脫而愈。予服其治法之妙，始見其善治實證，或不善治虛證。後又治程錦堂次子，年大體虛，痘重漿灌不起，用羊胎、參、耆、枸杞、淫羊藿同煮濃汁服愈，此何等識力也。（《橡村痘訣》）
予兒生四十日，出痘數點，身不甚熱，看者謂此痘極輕。越二日，遍身痘出稠密，額面陰囊一片純紅，不分顆粒，看者又以兒小痘多，必不可為。予見痘色紅活，頗能飲乳，尚可調治，以參、耆、甘草煎濃，與乳間服。至六日，頭上痘雖有漿，而間發水疱，肢體疱多漿少。兒小血氣有限，猶不足憂，獨額面純紅無漿，以為必得有膿，毒方可化，仍與前藥。
至七日，額面紅處，忽見一二轉黑，驚為變逆，察其精神未憊，是夜，囊亦轉黑，悟非惡候，乃結痂也。緣兒小血氣易於周浹，不可拘以常期。九日，痂落，身復大熱，此餘毒欲發癰也，以大連翹飲服之，熱退，紅處痂落，膿水未乾，以黃柏、黃連、甘草、地骨皮、五倍子末糝愈。陰囊流水，用綿繭散糝愈。
白話文：
我說：身體虛弱，氣血不足，又碰上嚴冬，再次受寒，情況會更加難以預料。從手到腳，都用皮紙緊密包裹，內服人參麥冬組成的清補湯，再加入茯苓、山藥，逐個部位調理，等身體恢復後，包覆的紙漸漸鬆開，結痂脫落。（這是程華仲的治療經驗）
方搏九先生，治療徐家的孩子，三歲時出痘，這孩子本來就虛弱，皮膚薄又嬌嫩，出痘第四天就開始用人參、黃耆，結果頭臉開始腫脹，第五、六天痘泡稍微飽滿，到了第七天，看守的人不注意，左臉頰被抓破了，左眼突然睜開，聲音也變得沙啞。方先生說，這是因為抓破了導致氣虛發癢。腫脹消退、眼睛睜開，是元氣耗散的表現；聲音沙啞，是氣虛導致毒素想往肺部走。應該趕緊扶住元氣，用清熱解毒的方法會害死他。於是趕緊用獨參湯頻繁餵服，孩子精神稍微安定，接著服用大劑量的人參、黃耆，臉又漸漸腫起來。
方先生說：這樣能保住性命，但難免會長癰瘡。孩子家人還在擔心聲音沙啞，方先生說：不用擔心，等毒素發出來就好了。到了第十二天，痘痂長到腳底，右邊肩井穴下方毒素發作，腫得像杯子一樣大，五天後膿液成熟，看起來毒素的光澤明亮而且柔軟，用銀針刺破，膿液像線一樣射出來，聲音馬上就清亮了。另外一個例子，程錦堂的孫子，五歲，出痘五天，我看他天庭和兩頰模糊不清，全身痘子密集，乾枯紅紫還帶著黑點，嘴唇舌頭焦黑，身體發熱但手指冰冷，煩躁不安，不吃東西也不排便，這是血熱毒素壅塞的症狀，用十神解毒湯加上犀角地黃湯，服藥後沒有好轉，以為沒救了。老醫生程漢昭看後說：這確實是實火的症狀，六天前還能救治。
先用燕子窩裡的泥研磨細，用蔥汁調勻，敷在兩邊太陽穴和兩乳之間，用來拔出毒素；煎劑用麻黃、黃芩、黃連、黃柏各一錢，大黃二錢，紫草三錢，犀角、羚羊角另外研磨沖服，大便接連排了好幾次，顏色像腐敗的醬，嘴唇舌頭稍微好轉，也能吃東西了。我說：內部的症狀雖然減輕了，但痘子已經乾枯萎縮，要怎麼讓它出膿呢？程漢昭說：火毒既然解了，就無法出膿了，還有別的辦法。當時正值嚴寒，用銅盆盛水放在被子裡，把燒紅的白石丟進水中，用熱氣蒸。
又用芸香燻蒸。又把雄雞去毛清腸，在雞腹中放入一把芫荽、厚朴三錢，煮成濃汁頻繁服用，間或服用清涼活血的藥劑。我問：這是什麼道理？程漢昭說：用水氣蒸可以使毒素從表面透出；用芸香燻蒸可以使皮膚裂開。（燕子窩、白石、芸香等方法出自《證治準繩》）；雄雞可以大發陽氣、厚朴可以散開鬱結、芫荽可以通透孔竅，使毒素從毛孔透出來。皮膚裂開毒素出來，身體一定會流出水，水流出來毒素就化解了，即使不能出膿，也能成功治好。
照著這個方法做，果然被褥都濕了，全身脫皮而痊癒。我佩服他治療方法的巧妙，才知道他擅長治療實證，或許不擅長治療虛證。後來又治療程錦堂的次子，年紀大了體質虛弱，出痘時痘泡難以飽滿，用羊胎、人參、黃耆、枸杞、淫羊藿一起煮成濃汁服用而痊癒，這是多麼有見識的判斷啊！（以上出自《橡村痘訣》）
我的兒子出生四十天，長了幾顆痘子，身體不太熱，看的人都說這痘子很輕微。過了兩天，全身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痘子，額頭、臉頰、陰囊一片鮮紅，分不清顆粒，看的人又說孩子太小痘子又多，一定沒救了。我看痘子的顏色紅潤有生氣，而且還能喝奶，應該還可以調理，就用人參、黃耆、甘草煎成濃湯，在餵奶間隙給他服用。到了第六天，頭上的痘子雖然有些出漿，但中間出現水泡，四肢水泡多但漿液少。孩子還小，氣血有限，這還不足以擔心，只有額頭和臉頰一片鮮紅沒有漿液，我認為必須出膿，毒素才能化解，仍然給他服用之前的藥。
到了第七天，額頭和臉頰的紅斑，忽然出現一兩處轉黑，我擔心是病情惡化，觀察到他精神還不錯，當晚，陰囊也轉黑了，我才明白不是不好的徵兆，而是要結痂了。原因是孩子小，氣血容易周身運行，不能拘泥於平常的時間。第九天，痂脫落，身體又發高燒，這是殘餘毒素想發癰瘡，用大連翹飲服用，高燒退了，紅斑處的痂脫落，膿水還沒乾，用黃柏、黃連、甘草、地骨皮、五倍子磨成的粉末撒在傷口上就好了。陰囊流膿水，用棉繭散撒在傷口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