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卷十五·痘疹精華 (43)
卷十五·痘疹精華 (43)
1. 證治要略
（張景岳）
譫妄
譫妄者，妄有聞見，而語言無倫也。此由熱盛正虛，以故神識不清。夫言為心聲，心熱則多言，睡中呢喃者，熱之微也；若寤而語言差謬，熱則甚矣。亦有胃熱而譫語者，但大便必硬，數日不更衣方是。○竊謂前證多因初起熱盛，失於解利所致。然有因痘毒未盡者，有因胃經有熱者，有因肺經有熱者，有因心脾有熱者，凡作渴發熱，手足指冷，或大便秘結而譫妄者，俱內有熱也。○痘初發熱便妄言，此為惡候。
蓋毒攻於裡，心志昏惑，神識不清而然。○若發熱時無此證，因便秘多日始有之，此內熱也。先以宣風散解利其熱，後以導赤散送下牛黃清心丸以鎮其神。○如胃中有燥屎，三、五日未更衣，因而譫妄者，宜滌腸解毒，四順清涼飲、三黃丸。○如初熱狂亂，大便自調者，五苓散加辰砂。
○如起發成漿欲黶之時，忽然神昏譫妄者，此由痘本稠密，精血外耗，不能養神，宜養血瀉火，安神丸主之。（《證治準繩》）
煩躁
煩者擾擾而煩，躁者憒憒而躁，合而言之，煩躁皆熱也。析而分之，煩，陽也，熱之輕；躁，陰也，熱之甚。《難知集》曰：火入於肺則煩，火入於腎則躁。瘡疹煩躁，須宜忌之。若吐利厥逆，腹脹喘促而煩躁者，昏不知人；譫妄狂擾而煩躁者，謂之悶亂。皆不治之證。○凡痘瘡盛作之時，必令心火有所導引。
苟或毒出而未盡，遂生煩躁，治以黑豆湯磨生犀汁飲之。若津液不足，虛煩不得臥者，宜酸棗仁湯。○如肺熱而煩者，坐臥不安，審於何時：若初熱便煩者，此毒火內郁也，用白虎湯加梔子；若瘡見猶煩者，此毒伏於內未盡出也，用消毒飲、奪命丹，合而服之；若瘡出盡猶煩者，此內熱也，用牛黃清心丸。（《證治準繩》）
二、三日間痘苗已長，日夜煩躁不止，防隱處發疔及斑疹等證。○標點雖見，熱躁愈加，細參兼證：或為六氣鬱遏，則從時氣治；或為內傷停滯，則從里證治。亦有表裡兩解者，亦有下奪者。但下法，寒涼之中必兼活血理氣，防其凝澀冰伏。（葉天士）
痘出煩悶不安，不問痘之輕重，先以清心安神為主，辰砂益元散最妙。神安則痘出，未有煩躁不安而毒得解者。（許宣治）
失血
氣為陽，血為陰。陽主動，陰主靜。人身之血，不可妄動也。今瘡疹之火，熏灼於裡，迫血妄行，血隨火動，陽絡傷則血從上出，或衄或嘔；陰絡傷則血從下出，或溺或便；陰陽俱傷，則血上下俱出也。諸失血惟從鼻出者可治，余皆死證。有痘瘡潰爛不能收黶，出血不止者，亦不可治。（萬密齋）
所云血之妄行，悉皆不治，蓋指出多而不止者言耳。若初出時，推其所因，善為清理，豈俱無生者耶？○若痘瘡赤痛，煩熱作渴，便衄血者，先用犀角地黃湯，次用加減大紫草散，去黃耆加木通。○治諸失血，始終以犀角地黃湯加山梔、芩、連、白芍為主；亦有初出時衄血不止，用下藥而得效者。（張兼善）
白話文：
譫妄
譫妄是指病人胡言亂語，聽到或看到不存在的東西，說話沒有條理。這是因為體內熱邪過盛，正氣虛弱，導致神智不清。言語是內心的聲音，心火旺盛就會多話，睡覺時喃喃自語是輕微的熱象。如果醒著時說話錯亂，那就是熱邪很嚴重了。也有因為胃熱而說胡話的，但這種情況通常伴隨大便乾硬，數日不排便。我認為，這種情況多是因為初期發熱過盛，沒有及時疏通散熱導致的。也有因為痘瘡的毒素沒有完全清除，或是胃經、肺經、心脾有熱而引起的。凡是出現口渴發熱、手腳冰冷、大便秘結又說胡話的，都是體內有熱。痘瘡剛開始發熱就說胡話，這是很不好的徵兆。因為毒素侵入體內，心智昏亂，神識不清才會這樣。如果發熱時沒有這種情況，而是因為便秘多天才出現，那就是體內有熱。要先用宣風散疏散熱邪，然後用導赤散搭配牛黃清心丸來鎮靜心神。如果胃裡有乾硬的糞便，三五天沒有排便，因而出現說胡話，應該要清腸解毒，用四順清涼飲或三黃丸。如果發熱初期就出現狂亂，但大便正常，可以用五苓散加辰砂。如果在痘瘡快要結痂時，突然神智昏迷、說胡話，這是因為痘瘡過於密集，精血外耗，無法滋養神智，應該用養血瀉火的藥方，安神丸為主。
煩躁
煩是指內心煩亂不安，躁是指焦躁不安，總的來說，煩躁都是因為體內有熱。但仔細區分，煩是陽熱，是熱的輕微表現；躁是陰熱，是熱的嚴重表現。《難知集》說，火進入肺就會產生煩，火進入腎就會產生躁。瘡疹發作時出現煩躁，要特別注意禁忌。如果出現嘔吐、腹瀉、四肢冰冷、腹脹、呼吸急促，同時還煩躁，甚至昏迷不醒，或者出現說胡話、狂躁不安又煩躁，這都屬於嚴重的病症，難以治療。凡是痘瘡發作旺盛時，一定要引導心火發散。如果毒素沒有完全排出，就會產生煩躁，可以用黑豆湯磨生犀牛角汁來喝。如果體液不足，虛煩無法入睡，可以用酸棗仁湯。如果因為肺熱而煩躁，坐立不安，要仔細觀察發作的時間：如果發熱初期就煩躁，是毒火內鬱，可以用白虎湯加梔子；如果痘瘡出現後才煩躁，是毒素潛伏體內未完全排出，可以用消毒飲和奪命丹合用；如果痘瘡都出完了還煩躁，那是體內有熱，可以用牛黃清心丸。痘瘡長出兩三天後，日夜煩躁不止，要預防隱藏部位長疔或出現斑疹等症狀。雖然痘瘡已經出現，但發熱煩躁越來越嚴重，要仔細分析兼有的症狀：或許是六氣鬱結，要根據時氣來治療；或許是內傷導致停滯，要從內證來治療。也有需要表裡雙解的情況，也有需要用瀉法的情況。但用瀉法時，寒涼藥物中必須兼顧活血理氣，防止藥物過於寒涼而導致瘀滯。痘瘡發出時煩悶不安，不論痘瘡輕重，都要先以清心安神為主，辰砂益元散最好。心神安定，痘瘡自然會發出，沒有煩躁不安而毒素能順利排出的。
失血
氣屬於陽，血屬於陰。陽主動，陰主靜。人體的血液不應該隨意流動。現在瘡疹的火熱在體內薰蒸，迫使血液妄行，血隨火動。陽絡受損，血液就會從上方流出，導致流鼻血或嘔血；陰絡受損，血液就會從下方流出，導致小便帶血或大便帶血；陰陽都受損，血液就會從上下同時流出。各種失血症狀中，只有從鼻子出血的還可以治療，其他都屬於死亡的徵兆。痘瘡潰爛不能結痂，出血不止，也是無法治療的。所說的血液妄行，大多都是指出血多且無法停止的情況。如果痘瘡剛發出時，仔細分析病因，適當調理，並不是都無法治療。如果痘瘡紅腫疼痛、發熱口渴，同時還流鼻血，要先用犀角地黃湯，再用加減大紫草散，去除黃耆，加入木通。治療各種失血，都要以犀角地黃湯加山梔子、黃芩、黃連、白芍為主。也有剛發病時流鼻血不止，用瀉法而見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