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卷十·雜證匯參 (32)
卷十·雜證匯參 (32)
1. 不寐（附欠）
經義
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是陽明之逆也。足三陽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陽明者，胃脈也。胃者，六腑之海，其氣亦下行，陽明逆不得從其道，故不得臥也。下經曰：胃不和則臥不安，此之謂也。（《素問》）
帝曰：病不得臥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衛氣不得入於陰，常留於陽。留於陽則陽氣滿，陽氣滿則陽蹺盛；不得入於陰則陰氣虛，故目不瞑矣。○帝曰：老人之不夜瞑者，何氣使然？少壯之人不晝瞑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壯者之氣血盛，肌肉滑，氣道通，營衛之行不失其常，故晝精而夜瞑。
老者之氣血衰，肌肉枯，氣道澀，五臟之氣相搏，營氣衰少，衛氣內伐，故晝不精，夜不瞑。（《靈樞》）
哲言
不寐，夜常長寤也。陰虛清清不寐，痰擾神昏不寐。不瞑，夜目不閉也。衛氣不入於陰，則目不瞑；陽邪入於陰，煩躁不得瞑。不得臥，身不得僕也。水氣臥則喘，喘故不得臥。臥不安，反側不得安臥也。（《醫階辨證》）
不寐之故，大約有五：一曰氣虛，一曰陰虛，一曰痰滯，一曰水停，一曰胃不和。大端雖五，然虛實寒熱，互有不齊，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耳。（《醫宗必讀》）
不寐雖病有不一，然惟知邪、正二字則盡之矣。蓋寐本乎陰，神其主也，神安則寐，不安則不寐。其所以不安者，一由邪氣之擾，一由營氣之不足耳。有邪者多實證，無邪者多虛證。凡如傷寒、傷風、瘧疾之不寐者，此言外邪深入之擾也。如痰、如火、如寒氣水氣、如飲食忿怒之不寐者，此皆內邪滯逆之擾也。
此外則凡思慮勞倦，驚恐憂疑，及別無所累而常多不寐者，總屬真陰精血之不足，陰陽不交，而神有不安其室耳。知此二者，則知所以治矣。○飲濃茶則不寐，心有事亦不寐，以心氣之被伐也。蓋心藏神，為陽氣之宅也，衛主氣，司陽氣之化也。凡衛氣入陰則靜，靜則寐，正以陽有所歸，故神安而寐也。
而濃茶以陰寒之性，大制元陽，陽為陰抑，則神索不安，是以不寐也。又心為事擾則神動，神動則不靜，是以不寐也。故欲求寐者，當養陰中之陽，及去靜中之動，則得之矣。（張景岳）
衛氣行陽則寤，行陰則寐，故寐屬陰而寤屬陽也。不寐由陰氣之虛，不寤由陽氣之困，故不寐當養陰，而不寤當養陽也。若年高之人，晝反多臥，而夜反不寐者，此其陰陽反背，營衛之行，失其常度，不可治也。（沈朗仲）
《內經》概言衛氣不得入於陰而不得臥，尚未能盡其心腎神交入陰之至理也。蓋心主血而藏神，若元陰不足，則不能生血，血少則神無所倚矣。夫人之神，寤則棲心，寐則歸腎，故寐者，心神歸於腎舍也。心虛則神不能歸舍於腎，故不能成寐；腎虛則不能藏納心神於舍，故寐而不能沉，並不能久。是以壯年腎陰強盛，則睡熟而長；老年陰氣衰弱，則睡微而短。
白話文：
失眠（附帶打哈欠）
經典論述
無法安睡且呼吸有聲音，這是因為陽明經氣逆行的緣故。足三陽經脈的氣是向下走的，現在卻逆行向上，所以呼吸有聲音。陽明經是指胃的經脈。胃是六腑之海，它的氣也是向下走的，現在陽明經氣逆行，沒有按照正常的途徑運行，所以就無法安睡。《內經》裡說：「胃氣不和則睡不安穩。」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黃帝問：不能睡覺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岐伯回答說：衛氣無法進入陰分，一直停留在陽分。衛氣停留在陽分，就會使陽氣過盛，陽蹺脈也跟著旺盛。衛氣無法進入陰分，就會使陰氣虛弱，所以眼睛無法閉合。黃帝又問：老年人晚上睡不著是什麼原因呢？年輕力壯的人白天睡不著又是什麼原因呢？岐伯回答說：年輕力壯的人，氣血旺盛，肌肉滑潤，氣道暢通，營衛之氣運行正常，所以白天精神充沛，晚上就能睡好。
老年人氣血衰退，肌肉乾枯，氣道阻塞，五臟之氣相互衝突，營氣衰少，衛氣反向攻伐，所以白天沒精神，晚上也睡不著。
哲理名言
失眠，就是夜晚常常醒來。陰虛的人會因為清虛而失眠，痰阻擾的人會因為神志昏亂而失眠。不瞑，是指夜晚眼睛無法閉合。衛氣無法進入陰分，就會導致眼睛不能閉合；陽邪侵入陰分，就會煩躁不安而無法入睡。無法入睡，是指身體無法安穩躺下。水氣停留在體內，躺下就會氣喘，氣喘就無法躺下。睡不安穩，是指翻來覆去無法安穩入睡。
失眠的原因，大約有五種：一是氣虛，二是陰虛，三是痰滯，四是水停，五是胃氣不和。雖然主要有這五種，但虛實寒熱的情況各不相同，要能夠明白這些道理，就要靠個人的領悟能力了。
失眠的病因雖然不盡相同，但只要了解邪氣和正氣這兩個字就能明白了。睡覺本來就是屬於陰，而神是主導，神安穩就能睡著，不安穩就無法入睡。之所以不安穩，一是因為邪氣的侵擾，一是因為營氣的不足。有邪氣的多為實證，沒有邪氣的多為虛證。像是傷寒、感冒、瘧疾引起的失眠，都是外來邪氣深入體內的侵擾。像是痰、火、寒氣、水氣、飲食不當、發怒引起的失眠，這些都是內在邪氣阻滯逆行的侵擾。
此外，凡是因為思慮勞累、驚恐憂慮，以及沒有其他原因而常常失眠的，都屬於體內真陰精血不足，陰陽失調，導致神不安穩。明白了這兩種情況，就知道該如何治療了。喝濃茶會導致失眠，心中有事也會導致失眠，這是因為心氣被損耗的緣故。心臟主藏神，是陽氣的住所，衛氣主管氣，負責陽氣的轉化。凡是衛氣進入陰分就會安靜，安靜就能入睡，是因為陽氣有所歸屬，所以神安穩就能入睡。
而濃茶屬於陰寒的性質，會大量抑制元陽，陽氣被陰氣抑制，就會導致神無法安穩，所以會失眠。另外，心中有事會導致神動，神動就會不安靜，所以也會失眠。因此，想要能夠入睡，就應該保養陰中的陽氣，以及去除動中的不安，才能夠達成。
衛氣運行在陽分就清醒，運行在陰分就入睡，所以睡眠屬於陰，清醒屬於陽。失眠是由於陰氣虛弱，無法清醒是由於陽氣困乏，所以失眠應該滋養陰氣，無法清醒應該滋養陽氣。如果年紀大的人，白天反而多睡，晚上反而睡不著，這是因為陰陽顛倒，營衛之氣的運行失去了常規，這種情況無法治療。
《內經》只是概括地說衛氣無法進入陰分就會導致失眠，還沒有完全說到心腎神交入陰的道理。心臟主管血液並且儲藏神，如果元陰不足，就無法產生血液，血液不足神就沒有依托。人的精神，清醒時寄託在心，睡眠時歸於腎，所以睡眠就是心神回歸到腎的居所。心虛則神無法回歸到腎，所以無法入睡；腎虛則無法儲藏心神，所以入睡後無法沉穩，也不能持久。因此壯年時腎陰強盛，睡眠就會熟而長；老年時陰氣衰弱，睡眠就會淺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