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軒

《醫述》~ 卷九·雜證匯參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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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雜證匯參 (3)

1.

後人疑非仲景之方,詎知腸胃有病,其所關全在於肺。又可見肺氣不通而痛,則急通其壅,大腸之氣墜而逼迫,而緩調其適矣。○再按:治瘧之法,當從少陽而進退其間;乃痢疾之表,亦當從少陽半表之法,緩緩逆挽其下陷之清氣,俾身中行春夏之令,不致於收降耳。究竟亦是和法,全非發汗之意。

津液未傷者,汗出無妨;津液既傷,皮間微微得潤,其下陷之氣已舉矣。夫豈太陽外感風寒,可正發汗之比乎?又豈太陽陽明合病下利,可用葛根之比乎?噫!微矣。(喻嘉言)

痢證古名滯下,夏秋暑濕挾積者居多,其次則風淫、火迫、寒侵,燥氣獨不為患。至於暑有陰陽,必兼乎濕。夫陰暑由於人之陽氣先虧,加以貪涼喜冷,郁折生陽,故主於溫;陽暑由於天之熱伏,阻氣化濁,則重於清。但邪之來也,似水之流,臟腑間一有罅隙,則乘虛而著,故有在氣在血之分,傷臟傷腑之異。

若表之邪郁,而氣機下流不息者,喻氏論人參敗毒散;里之積壅而寒熱交黏者,潔古立芍藥湯。在氣分,有苦辛調氣與辛甘益氣等法;在血分,有酸苦行血及咸柔養血諸方。若表證急,從乎三陽,有桂枝湯、葛根芩連湯、小柴胡湯;里勢實,專究脾胃,有小承氣湯、溫脾湯。總之,治腑以三焦見證為憑,治臟以足三陰為要領,辨其虛實之情,酌以通澀之法。

是證最難愈者,莫如休息痢,攻補之法非一。最危險者,莫如噤口痢,卻有兩端:若因暑濕邪充,格拒三焦者,氣機皆逆傳而閉,上下之勢,渾如兩截,治不得其要,則邪無出路,正立消亡。丹溪立法最高,後世都宗其旨。先生又借用半夏瀉心湯,減去守中之品,取補以運之,辛以開之,苦以降之。

又因脾腎之陽素虛,陰邪從中而下者,先傷太陰,繼傷少陰,關閘大開,痛泄無度,戊癸少化火之機,命陽無蒸變之力,此不飢不食,為嘔為脹,理宜然矣。與邪多積熱之候不同。參之仲景理中湯、腎氣丸,及景岳理陰煎、胃關煎等法,又以大劑蓯蓉配入參、歸、薑、附、桂、制白芍之類,較地黃、阿膠尤勝,與之腸膏竭盡,絡脈結澀而痛者,堪稱神品。○古賢治痢,不外通澀二法,大都新痢宜通,久痢宜澀。

○滯下之滯字,非停滯飲食,言暑濕內侵,腑中流行阻遏而為滯耳。(《臨證指南》)

王損庵以種種痢疾,總由濕熱入胃。此一句便可悟病形矣。痢疾腹痛,必是繞臍以下,當小腸之分野;小腸無毒,則糟粕得循其正,雖曲而順下無礙;惟膿血則不得循其正而不肯下,故痛也。小便不利者,小腸為毒邪所迫,不能分利,故短縮也。噤口者,乃毒氣原盛,或破藥太過,挾傷上中二脘宗氣,毒邪乘虛而上逆也。(《己任編》)

白話文:

後人懷疑這些方子不是張仲景所創,但他們不知道,腸胃有病,關鍵其實在於肺。由此可知,肺氣不通暢就會引起疼痛,這時就要趕緊疏通阻塞的肺氣。大腸的氣往下墜而壓迫,就要緩慢地調整使其恢復正常。

再說,治療瘧疾的方法,應該從少陽經的狀態來調整。同樣的,痢疾初期的症狀,也應該從少陽經的半表證來處理,慢慢地把下陷的清氣往上拉回,讓身體的氣機能順應春夏的生長規律,而不是一味地向下收斂。其實這也是一種調和的方法,並不是要發汗。

如果體內津液沒有受損,稍微發汗是沒有關係的;如果津液已經受損,只要皮膚稍微濕潤,表示下陷的氣已經被提上來了。這跟太陽經受寒而導致外感,需要用發汗來治療的情況是不一樣的,也不是像太陽和陽明經合併生病,出現下利時可以使用葛根湯的情況。唉!這其中的道理太細微了。(喻嘉言的觀點)

痢疾,古時候叫做「滯下」,多半是因為夏天或秋天,暑濕夾雜積滯所引起的,其次是風邪、火邪、寒邪侵入,只有燥邪不會引起這種疾病。至於暑邪,又分陰暑和陽暑,一定都伴隨著濕。所謂陰暑,是因為人本身的陽氣先衰弱了,又貪圖涼快,喜歡冰冷,陽氣被抑制而生病,所以治療上以溫為主。所謂陽暑,是因為天氣的熱氣太盛,阻礙了氣機的運行,使身體變得混濁,所以治療上以清為主。但邪氣的侵入就像水流一樣,臟腑之間只要有一點點縫隙,就會趁虛而入,因此有在氣分和血分的區別,也有傷及臟腑的不同。

如果表邪鬱積,氣機不斷往下流,可以用喻嘉言的人參敗毒散來治療;如果體內積滯阻塞,出現寒熱交錯,可以用潔古的芍藥湯來治療。在氣分方面,有使用苦味、辛味藥來調理氣機,以及使用辛味、甘味藥來補益氣機的方法;在血分方面,有使用酸味、苦味藥來活血,以及使用鹹味、柔潤的藥來滋養血分的方法。如果表證很急,就要從三陽經入手,可以使用桂枝湯、葛根芩連湯、小柴胡湯;如果裡證比較嚴重,就要專門調理脾胃,可以使用小承氣湯、溫脾湯。總而言之,治療腑病要以三焦的症狀為依據,治療臟病要以足三陰經為重點,辨別虛實的情況,然後選擇通利或收澀的方法來治療。

這種病最難治癒的,莫過於休息痢,治療的方法有很多種,攻補的方法都不一樣。最危險的,莫過於噤口痢,但可以分成兩種情況:一種是因為暑濕邪氣過盛,阻礙了三焦的氣機,使氣機逆亂而閉塞,上下氣機不順暢,就像被隔成兩截一樣,如果沒有抓到重點治療,邪氣無法排出,正氣就會消亡。朱丹溪的治療方法最高明,後世都遵循他的原則。他還借用半夏瀉心湯,去掉一些守中補益的藥,而使用補藥來運化氣機,用辛味藥來開通,用苦味藥來降逆。

另一種情況是因為脾腎的陽氣原本就虛弱,陰邪從中間往下走,先傷害太陰經,接著傷害少陰經,導致關閘大開,痛瀉不止,無法生發火氣,命門的陽氣也沒有蒸化轉變的能力,所以才會出現不餓不想吃,反而噁心、腹脹的情況。這跟邪氣多積熱的情況不同。這時可以參考張仲景的理中湯、腎氣丸,以及張景岳的理陰煎、胃關煎等方子,還可以加大劑量的肉蓯蓉,搭配人參、當歸、生薑、附子、肉桂、製白芍等藥材,比使用地黃、阿膠等藥更好,對於腸道枯竭、絡脈阻塞而疼痛的情況,效果非常好。古代的賢者治療痢疾,不外乎通利和收澀兩種方法,一般來說,新發的痢疾要以通利為主,久病不癒的痢疾要以收澀為主。

所謂「滯下」的「滯」字,不是指飲食停滯,而是指暑濕侵入體內,阻礙了腑中的氣機運行。(《臨證指南》的觀點)

王損庵認為,各種痢疾都是因為濕熱進入胃腸所引起的。這句話就可以讓人明白疾病的狀況了。痢疾引起的腹痛,一定是在肚臍以下,屬於小腸的範圍;如果小腸沒有毒邪,糟粕就能正常地向下排出,即使彎曲也順暢無阻;但是膿血就不能正常地排出,所以才會疼痛。小便不利,是因為小腸受到毒邪的壓迫,不能正常地分利水液,所以小便會短少。所謂的噤口,是因為毒氣原本就很盛,或是用藥過於猛烈,傷害了上中二脘的宗氣,毒邪才會趁虛向上逆行。(《己任編》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