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卷八·雜證匯參 (35)
卷八·雜證匯參 (35)
1. 疸
疸證，惟黑疸最劇，良由酒後不禁酒濕流入髓臟所致，土敗水湮之兆。始病形神未槁，尚有濕熱可攻，為治疸之嚮導。若病久肌膚消爍，此真元告匱，不能回榮於竭澤也。（張路玉）
女勞疸
黃家，日晡所發熱，而反惡寒，此為女勞得之。膀胱急，少腹滿，身盡黃，額上黑，足下熱，因作黑疸。其腹脹如水狀，大便必黑，時溏，此女勞之病，非水也。腹滿者難治，硝石礬石散主之。○諸黃，豬膏發煎主之。（《金匱》）
硝石礬石散，此治女勞疸之要方也，從來不解用硝石之義。夫男子血化為精，精動則一身之血俱動。以女勞而傾其精，血必繼之。故因女勞而尿血者，其血尚行，猶易治也。因女勞而成疸者，血瘀不行，為難治矣。非去其膀胱少腹之瘀血，萬無生路。在傷寒熱瘀膀胱之證，其人下血乃愈。
血不下者，用抵當湯下之，亦因其血之暫結，可峻攻也。此女勞疸蓄積之血，必匪朝夕，峻攻無益，但取石藥之悍，得以疾趨而下達病所。硝石鹹寒走血，可消逐其熱瘀之血；礬石能除錮熱在骨髓，用以清腎及膀胱臟腑之熱，並建消瘀除濁之功。○女勞疸，額上黑，謂身黃加以額黑也。
黑為北方陰晦之色，加於南方離明之位，此必先有胃熱脾寒之濁氣下流入腎，益以女勞無度而後成之。其由來自非一日，脾中之濁氣下趨於腎，水土互顯之色，但於黃中見黑滯耳。若相火從水中上炎，而合於心之君火，其勢燎原，煙焰之色先透於額，乃至微汗亦隨火而出於額，心之液且外亡矣。手足心熱，內傷皆然。
日暮陽明用事，陽明主闔，收斂一身之濕熱疾趨而下，膀胱因而告急。其小便自利，大便黑，時溏，又是膀胱蓄血之驗，腹如水狀，實非水也，正指蓄血而言，故不治。○豬膏發煎，藉血餘之力，引入血分而潤其燥，並藉其力開膀胱瘀血，利其小水，小水一利，將濕與熱且俱除矣。
《肘後方》云：女勞疸，身目盡黃，發熱惡寒，少腹滿，小便難，以大熱大勞交接，入水所致者用此方。蓋女勞疸，血瘀膀胱，非直入血分之藥，必不能開。仲景取用虻蟲、水蛭、礬石，無非此義。然虻蟲過峻，不可以治女勞；礬石過燥，又不可以治女勞之燥，故更立此方以濟之。
（喻嘉言）
表邪發黃
諸病黃家，但利其小便，假令脈浮，當以汗解之，宜桂枝加黃耆湯主之。○諸黃，腹痛而嘔者，宜柴胡湯。○瓜蒂湯治諸黃。○千金麻黃醇酒湯治黃疸。（《金匱》）
仲景治傷寒，首用麻黃湯為表法。今觀《金匱》治黃疸之表，主之以桂枝黃耆湯、小柴胡湯，附之以《千金》麻黃醇酒湯，明示不欲發表之意。故首云：諸病黃家，但利小便，假令脈浮，當以汗解之。可見大法當利小便，必脈浮始可言表。
白話文：
[疸]
黃疸這種病，其中以黑疸最為嚴重，通常是因為喝酒後無法節制，導致酒濕侵入骨髓所引起的，這是體內脾土衰敗、水邪氾濫的徵兆。剛發病時，患者的形體和精神還沒有衰竭，體內仍有濕熱可以攻逐，這時是治療黃疸的關鍵。如果病程拖久，導致肌肉消瘦，那就表示體內的元氣已經耗盡，無法再使枯竭的臟腑恢復生機了。
女勞疸
有個姓黃的患者，在下午發熱，卻反而畏寒，這是因為性勞過度所引起的。患者會出現膀胱急迫、小腹脹滿、全身發黃、額頭發黑、腳底發熱等症狀，這些都是形成黑疸的原因。腹部脹得像積水一樣，大便必然是黑色的，而且常常是稀溏的，這是因為性勞引起的疾病，並不是真的有積水。腹脹的病症很難治療，可以使用硝石礬石散來治療。各種黃疸，可以使用豬膏發煎來治療。
硝石礬石散，是治療女勞疸的重要方劑，但過去的人並不了解使用硝石的意義。男子體內的精液是由血液轉化而來的，當精液妄動時，全身的血液也會跟著動盪。如果因為性勞過度而耗損精液，血液必然會跟著耗損。因此，因為性勞而出現尿血的人，表示血液還在流動，比較容易治療。如果因為性勞而形成黃疸，表示血液瘀滯不通，就很難治療了。如果不去除膀胱和小腹的瘀血，就沒有存活的機會。在傷寒導致熱邪瘀滯在膀胱的病症中，患者如果能夠排出瘀血，病情就會好轉。
如果瘀血排不出來，可以使用抵當湯來攻下，因為這種情況下的瘀血只是暫時凝結，可以用猛烈的藥物來攻逐。但女勞疸是因為長期積蓄瘀血所導致的，猛烈地攻下並沒有效果，只能利用礦石類藥物的強大藥性，讓藥力快速到達病灶。硝石性鹹寒，可以活血化瘀，消除體內的熱瘀之血；礬石可以去除深藏在骨髓中的頑固熱邪，可以用來清除腎臟和膀胱的熱邪，並幫助消除瘀血、排除濁氣。女勞疸的患者，額頭會出現黑色，這表示在全身發黃的基礎上，額頭又出現黑色。
黑色是北方陰晦的顏色，出現在南方明亮的額頭部位，這必定是先有胃熱脾寒的濁氣下流到腎臟，再加上性勞過度才會形成的。這種病並非一天形成，而是脾臟的濁氣下沉到腎臟，水土之氣互相顯現的顏色，只不過在黃色中夾雜著黑色的瘀滯。如果腎中的相火向上燃燒，與心臟的君火結合，就會形成燎原之勢，火焰的顏色會先在額頭顯現，甚至連微汗也會隨著火氣從額頭而出，這表示心臟的津液已經外洩。手腳心發熱，也都是內傷所導致的。
傍晚時分，陽明經當值，陽明經主收斂，會將全身的濕熱快速向下引導，膀胱因此會變得急迫。小便順利，大便黑色且常常稀溏，這也是膀胱積蓄瘀血的證據，腹部脹得像積水一樣，但其實不是真的有積水，而是指瘀血積聚。因此，這種情況很難治療。豬膏發煎，藉助於頭髮燒焦後的藥力，將藥力引入血液，滋潤乾燥，並藉此打開膀胱瘀血，利尿，小便一順暢，濕氣和熱邪就能同時清除。
《肘後方》中說：女勞疸的症狀是全身和眼睛都發黃、發熱畏寒、小腹脹滿、小便困難，是因為性交過度、過勞，或在水中勞作所引起的，這種情況可以使用此方。女勞疸是因為瘀血阻塞膀胱，如果不是直接作用於血液的藥物，就無法開通瘀血。張仲景使用虻蟲、水蛭、礬石等藥物，都是這個道理。但是虻蟲藥性過於猛烈，不適合用來治療女勞；礬石藥性過於燥烈，不適合用來治療女勞的乾燥症狀，所以才另外制定這個方子來解決這些問題。
表邪發黃
各種黃疸，只要能使小便順利，病情就會好轉。如果脈象浮盛，就應該用發汗的方法來解除表邪，可以使用桂枝加黃耆湯來治療。各種黃疸，如果伴有腹痛和嘔吐，可以使用柴胡湯來治療。瓜蒂湯可以用來治療各種黃疸。千金麻黃醇酒湯也可以用來治療黃疸。
張仲景治療傷寒，最先使用麻黃湯來發散表邪。現在看《金匱要略》中治療黃疸的表證，主要使用桂枝黃耆湯、小柴胡湯，並輔以《千金要方》中的麻黃醇酒湯，這明顯表示作者不主張用發散的方法來治療。所以書中首先說：各種黃疸，只要能使小便順利即可，如果脈象浮盛，才可以使用發汗的方法來解除表邪。由此可見，治療黃疸的大原則是利小便，只有在脈象浮盛的時候，才考慮發散表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