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卷五·雜證匯參 (17)
卷五·雜證匯參 (17)
1. 燥
（《臨證指南》）
夫燥有臟腑之燥，有血脈之燥。燥在上，必乘肺經，故上逆而咳，宜《千金》五味子湯；若外內合邪，宜《千金》麥門冬湯。燥在下，必乘大腸，故大便燥結，然須分邪實、津耗、血枯三者為治：邪實者，則煩渴躁悶腹脹，用通幽湯、麻仁丸；津耗者，屢欲便而不可得圊，欲了而不了，外用蜜煎導；血枯者，嘔逆食不下，大便燥結如慄，用生料六味丸去山萸加生首烏、當歸、蓯蓉、桃仁。燥在血分，多見風證，木無所畏也。
燥本火之餘，故以滋燥養營湯治外，大補地黃湯治內，潤燥養陰為第一義。火熱亢盛，津液耗竭，不能榮養百骸，手足痿弱，不能收持，反似濕痹之證，養陰藥中必加黃柏以苦堅之，如虎潛丸之類。若誤作風治則殆矣。（張路玉）
風燥一證，辨治尤難。蓋燥為秋氣，令不獨行，必假風寒之威，而令乃振，病乃發也。然考之於《經》，則不曰秋傷於燥，而言秋傷於濕，何也？夫秋令本燥，以長夏濕土鬱蒸之餘氣漸漬身中，隨秋令收斂而伏於肺胃之間，直待秋深燥令大行，與濕不能相容，至冬而為咳嗽也。此證有肺燥、胃濕兩難分解之勢。
古方中惟《千金》麥門冬湯、《千金》五味子湯獨得其秘。不知者，以為斂散不分、燥潤雜出，則又置而不用，總未達分解風燥之義耳。喻氏不明濕氣內伏燥令外傷之意，直云《內經》獨遺長夏傷於濕句，致令秋傷於燥誤為傷濕，殊失《內經》精微之奧矣。（《傷寒析義》）
治風燥莫如養血，治燥熱莫如壯水。更有冷燥一證，雖見便秘燥結，實由陰寒過極，如陽和之水，遇隆冬而成層冰燥裂也。古方有半硫丸之設，意深遠矣。（馮楚瞻）
壯水以制火，清金以潤燥，人所共知；補脾以生肺，資母以益子，人所不曉。每見余師治燥用二冬、二地為君，加山藥等，無不應手而效。（方星岩）
潤燥，以玉竹、麥冬、沙參為最，地、歸不能及也。（《三秋病機》）
治燥病者，補腎水陰寒之虛，瀉心火陽熱之實，除腸中燥熱之甚，濟胃中津液之衰，使道路散而不結，津液生而不枯，氣血利而不澀，則病日已矣。○凡秋月燥病，誤以為濕治者，操刃之事也。從前未明，咎猶可諉，今明知故犯，傷人必多。孽鏡當前，悔之無及。○凡治燥病，燥在氣而治血，燥在血而治氣，燥在表而治里，燥在裡而治表。
藥不適病，醫之過也。○凡治雜病，有兼帶燥證者，誤用燥藥，轉成其燥，因致危困者，醫之罪也。○凡治燥病，須分肝肺二臟見證，肝臟見證，治其肺猶可也；若肺臟見證，反治其肝，則坐誤矣，醫之罪也。○凡治燥病，不深達治燥之旨，但用潤劑潤燥，雖不重傷，亦誤時日，只名粗工，所當戒也。（《醫門法律》）
白話文：
燥
身體的乾燥有臟腑乾燥和血脈乾燥之分。乾燥發生在上半身，一定會影響到肺經，所以會出現氣逆而咳嗽的狀況，適合使用《千金方》的五味子湯來治療；如果外邪和內邪同時侵犯身體，則適合使用《千金方》的麥門冬湯。乾燥發生在下半身，一定會影響到大腸，所以會導致大便乾燥結塊，但必須區分是邪氣實證、津液耗損、還是血分枯竭來進行治療：如果是邪氣實證，會出現煩躁口渴、胸悶腹脹等症狀，可以使用通幽湯或麻仁丸；如果是津液耗損，會出現頻繁想上廁所卻無法順利排便，有便意卻又解不出來的狀況，可以外用蜂蜜煎成的藥液導入肛門來幫助排便；如果是血分枯竭，會出現噁心想吐、吃不下東西，大便乾燥結塊像栗子一樣的情況，可以使用生料六味丸去除山茱萸，加入生首烏、當歸、肉蓯蓉和桃仁。乾燥發生在血分，常常會出現像風邪引起的症狀，這是因為木氣沒有得到滋養的緣故。
乾燥本來就是火熱的殘餘，所以可以用滋燥養營湯來治療外在的乾燥，用大補地黃湯來治療內在的乾燥，滋潤乾燥、養護陰液是最重要的治療原則。如果火熱過於旺盛，導致津液耗盡，不能夠滋養全身各處，就會出現手腳痿軟無力，無法正常活動，反而像是濕痹的症狀，所以在養陰的藥方中必須加入黃柏這種苦味的藥材來加強固澀作用，就像虎潛丸這類的藥方。如果誤以為是風邪來治療，那就大錯特錯了。（張路玉）
風燥這種病症，辨證治療特別困難。因為乾燥是秋天的氣候特徵，但它不會單獨出現，一定會借助風邪寒邪的威力，才會發作而導致疾病。然而，如果從《黃帝內經》來看，並沒有提到秋天是傷於乾燥，反而提到秋天是傷於濕氣，這是為什麼呢？原來秋天本來就乾燥，只是由於夏天潮濕的暑氣殘留在體內，隨著秋天的收斂之氣而潛伏在肺胃之間，等到秋天乾燥的氣候真正來臨時，與體內的濕氣無法相容，直到冬天就會引起咳嗽。這種情況是肺部乾燥和胃部濕氣兩種情況難以區分的。
古方中只有《千金方》的麥門冬湯和五味子湯真正掌握了治療的關鍵。不了解的人，會認為這兩個方子兼具收斂和發散的作用、又同時使用滋潤和乾燥的藥材，用法混亂，所以會捨棄不用，完全沒有理解到分解風燥的真正含義。喻氏不明白濕氣潛伏在體內，乾燥的氣候又從外部侵犯身體的道理，直接說《內經》遺漏了長夏傷於濕的說法，導致秋天傷於乾燥被誤認為是傷於濕氣，實在是沒有領悟《內經》精微奧妙之處。（《傷寒析義》）
治療風燥最好的方法是養血，治療燥熱最好的方法是滋養腎水。還有一種冷燥的病症，雖然也會出現便秘乾燥的情況，但實際上是由於陰寒過度造成的，就像陽和之水遇到寒冷的冬天就會結成冰並且乾裂一樣。古方中設有半硫丸，意義深遠。（馮楚瞻）
壯大腎水來抑制火熱，清肺金之氣來滋潤乾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補養脾氣來幫助肺氣的生長，滋養母親來增益孩子，這是大家所不了解的。我經常看到我的老師在治療乾燥時，會用麥冬、天冬、熟地、生地等藥材作為主要藥物，並加入山藥等藥材，幾乎都能夠藥到病除。（方星岩）
滋潤乾燥，以玉竹、麥冬、沙參這三種藥材的效果最好，熟地和當歸都比不上。（《三秋病機》）
治療乾燥病症的人，要補腎水的陰寒虧虛，瀉心火的陽熱過盛，去除腸道中的燥熱，幫助胃部恢復津液，讓腸道暢通而不阻塞，讓津液產生而不枯竭，讓氣血運行順暢而不滯澀，這樣病症自然會好轉。凡是秋天發生的乾燥病症，如果誤以為是濕病來治療，就像是用刀子殺人一樣，是極為錯誤的。以前不明白還情有可原，但現在明明知道卻還犯錯，一定會傷害很多人。這樣造成的惡果就在眼前，後悔也來不及了。凡是治療乾燥病症，如果乾燥發生在氣分就要治療血分，乾燥發生在血分就要治療氣分，乾燥發生在表就要治療裡，乾燥發生在裡就要治療表。
如果用藥不對症，那是醫生的過錯。凡是治療雜病，如果同時有乾燥的症狀，錯誤地使用燥熱的藥物，反而加重乾燥，導致病情危急，這是醫生的罪過。凡是治療乾燥病症，必須區分肝臟和肺臟出現的症狀，如果是肝臟出現的症狀，治療肺臟或許還有效；如果是肺臟出現的症狀，反而去治療肝臟，那就大錯特錯了，這是醫生的罪過。凡是治療乾燥病症，如果沒有深入了解治療乾燥的真正含義，只是單純地使用滋潤的藥物來滋潤乾燥，雖然不會造成嚴重的傷害，但也延誤了治療的時間，只能算是醫術粗淺的醫生，應該引以為戒。（《醫門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