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軒

《醫述》~ 卷四·傷寒析疑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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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傷寒析疑 (26)

1. 方考

則仲景不立方治也明矣!此用麻黃、升麻、桂枝以散之,彙集知母、天冬、黃芩、芍藥、石膏等大寒之品以清之,以治陽實之法,治亡陽之證,是速其斃也。安可望其汗出而愈哉!用乾薑一味之溫,苓、朮、甘、歸之補,取玉竹以代人參,是猶攻金城高壘,而用老弱之師,且用藥至十四味,猶廣羅原野,冀獲一兔,不論脈病之合否,而殆為妄談歟?(柯韻伯)

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文,咽喉痛,唾膿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鱉甲湯主之。○陰毒之為病,面目青,身痛如被杖,咽喉痛,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鱉甲湯去雄黃、蜀椒主之。

按:陽毒之為病,主以升麻鱉甲湯。蓋升麻升透厲毒,鱉甲泄熱守神,當歸和血調營,甘草瀉火解毒。正《內經》熱淫於內,治以鹼寒,佐以苦甘之旨。而內有蜀椒、雄黃,似當加於陰毒方中,或因傳寫之訛耳。一轉移間,則於陽毒之義,尤為貼切,用者亦鮮疑畏矣。(《吳醫匯講》)

大病瘥後,勞復者,枳實梔子豉湯主之。若有宿食者,加大黃如博棋子大五六枚。○大病瘥後,從腰以下有水氣者,牡蠣澤瀉散主之。○傷寒解後,虛羸少氣,氣逆欲吐者,竹葉石膏湯主之。

叔和獨以傷寒立論,故稱傷寒為大病。既云大病,則瘥後當用調補法矣。如雲勞復,是因勞而復,當補中益氣,何得用梔豉以吐之?有宿食當消食利氣,何以加大黃?若腰以下有水氣,當溫腎利水,何得用商陸、葶藶等峻利之劑?豈仲景法乎!且此等證候,仲景方中自有治法,如勞復,可用桂枝人參新加湯;宿食,可用梔子厚朴湯;腰下水氣,可用豬苓、五苓,與桂枝去桂加苓朮等湯;虛羸少氣,可用桂枝人參湯治陽虛,炙甘草湯治陰虛。

由此觀之,仲景未嘗無法,未嘗無方,何須補續耶?後人不分此等方法是叔和插入,故曰但取仲景法,不取仲景方。夫仲景之方不足取,則仲景之法亦非法矣。(柯韻伯)

白話文:

方考

很明顯,張仲景沒有設立特定的處方來治療這種情況!這裡使用麻黃、升麻、桂枝來發散邪氣,卻又同時使用知母、天冬、黃芩、芍藥、石膏等大寒藥來清除熱邪,這種以治療陽實證的方法,卻用來治療陽氣虛脫的病症,簡直是加速病人死亡。怎麼可能期望病人能發汗痊癒呢?用乾薑這單一味藥的溫熱,加上茯苓、白朮、甘草、當歸的補益,又用玉竹來代替人參,這就像要攻打堅固的城牆,卻派出老弱殘兵。而且用了十四味藥,就像在廣闊的田野中想抓到一隻兔子,也不管脈象和病情是否相符,簡直是胡說八道!

陽毒這種病,臉色會呈現紅色,皮膚上有像錦緞一樣的花紋,咽喉疼痛,會咳出膿血,五天內可以治療,超過七天就難以治癒。可以用升麻鱉甲湯來治療。陰毒這種病,臉色會呈現青色,身體疼痛像被棍子打過一樣,咽喉疼痛,五天內可以治療,超過七天就難以治癒。可以用去除雄黃和蜀椒的升麻鱉甲湯來治療。

按照道理來說,陽毒這種病,主要用升麻鱉甲湯來治療。因為升麻可以向上透發體內的厲毒,鱉甲可以洩熱並守護神氣,當歸可以調和氣血,甘草可以瀉火解毒。這正符合《黃帝內經》所說的「熱邪過盛於內,應該用鹹寒的藥物來治療,並輔以苦甘的藥物」的原則。而原本的方子裡有蜀椒和雄黃,應該是加在治療陰毒的方子中,可能是因為傳抄時發生了錯誤。這樣一轉換,就更符合陽毒的病理,使用的人也不會感到疑惑或害怕了。

大病剛痊癒後,因為勞累而復發,應該用枳實梔子豉湯來治療。如果腸胃裡還有沒消化的食物,可以加大黃,用量約為五六枚圍棋子的大小。大病剛痊癒後,如果腰部以下有水腫,應該用牡蠣澤瀉散來治療。傷寒病痊癒後,如果身體虛弱、氣短、氣逆想吐,應該用竹葉石膏湯來治療。

叔和只從傷寒的角度來論述,所以稱傷寒為大病。既然說是「大病」,那麼病癒後就應該用調養補益的方法來治療。如果說是勞累復發,是因為勞累而復發,應該用補中益氣的方法,怎麼可以用梔子豉湯來催吐呢?如果腸胃裡有積食,應該用消食理氣的方法,怎麼可以用大黃來瀉下呢?如果腰部以下有水腫,應該用溫腎利水的方法,怎麼可以用商陸、葶藶等強烈的瀉藥呢?這難道是張仲景的治療方法嗎!而且這些症狀,張仲景的處方中都有治療方法,例如勞累復發,可以用桂枝人參新加湯;積食,可以用梔子厚朴湯;腰部以下水腫,可以用豬苓湯、五苓散或桂枝去桂加苓朮湯等;身體虛弱、氣短,可以用桂枝人參湯來治療陽虛,用炙甘草湯來治療陰虛。

由此看來,張仲景並非沒有治療方法,並非沒有處方,何必需要後人去補充或續寫呢?後人不區分這些方法是叔和加入的,所以說「只取張仲景的方法,不取張仲景的處方」。如果認為張仲景的處方不足以採用,那麼張仲景的治療方法也就毫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