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卷二·醫學溯源 (45)
卷二·醫學溯源 (45)
1. 病箴
不必求其得效，而但曰相安，則不如飲水之為更相安也。其真穩妥者，在於輕重得宜，補瀉恰當，見之似可畏，服之必奏功，此則真穩妥也。若真相安者，重病服之頓減，輕病服之立除，安之云者，病卻而復於安康無事之謂也，此則真相安也。今則不然，但見藥味則至浮至淡，數則至少至微，舉方不令人驚，誤服亦無大害，此今之所以穩妥也。吾恐不癢不疼，養癭為患，雖不傷人於目前，必貽禍患於異日。
人方喜其穩妥，孰知其大不穩妥者，即由之而伏也。又若病人服藥，不增不減，無是無非，到口無臭味之可憎，入腹無功過之可指，此今之所謂相安也。吾恐因循日久，邪氣不退則日進，正氣不長則日消。人方幸其相安，孰知其大不相安者，即隨之而至也。○一俗說：用補藥要關住賊邪在內。
此一語最易動人，最易害人。如新傷食滯，傷寒陽證，傳經熱邪，時令邪瘧，結熱下痢，如此等證，自無用補之理，亦必無妄補之人。彼所議者，不在此種實邪之證，而在陰盛陽衰，正虛邪湊，斷當用補，斷當急補，而不可遊移延緩者。如傷寒陰證，陰寒下利，及寒瘧、三陰瘧，夾陰痢疾，脾虛成鼓，臟寒脹滿，吐瀉欲脫等證，俱宜以溫補為主，正氣旺則邪氣自除，陽氣回則陰邪自退，皆當急補，惟恐補之不早。稍一遲延，邪熾正衰，陰凝陽滅，命即危殆。
乃亦以關住賊邪為詞，眩惑病人。以致傾命。如此俗說，真是賊邪，願醫家同以慧劍斬之。（《醫驗錄》）
病家誤，早失計，初時抱恙不介意，人日虛兮病日增，縱有良工也費氣。病家誤，不直說，諱病試醫工與拙，所傷所作只君知，縱有名家猜不出。病家誤，性躁急，病有回機藥須吃，藥既相宜病自除，朝夕更醫也不必。病家誤，在服藥，服藥之中有竅妙，或冷或熱要分明，食前食後皆有道。
病家誤，最善怒，氣逆沖胸仍不悟，豈知肝木克脾元，願君養性須迴護。病家誤，苦憂思，憂思抑鬱欲何之，常將不如己者比，知得雄來且守雌。病家誤，好多言，多言傷氣最難痊，勸君默口疑神坐，好將真氣養真元。病家誤，染風寒，風寒散去又復還，譬如城郭未完固，那堪盜賊更摧殘。
病家誤，不戒口，口腹傷人處處有，食飲相宜中氣和，鼓腹含哺天地久。病家誤，不戒慎，閨房衽席不知命，命至顛危可若何？願將好色人為鏡。（程鍾齡）
白話文：
[病箴]
不要只求藥物能「相安無事」，說吃了沒效也沒害，那就跟喝水一樣沒意義。真正穩妥的做法，在於藥物的輕重拿捏得當，補瀉運用恰到好處，看起來好像很強勁，但服用後必定能見效，這才是真正的穩妥。如果真的能「相安無事」，應該是重病吃了藥後病情立刻減輕，輕病吃了藥後馬上痊癒，病好了，身體恢復健康，這才叫做真正的「相安無事」。現在的情況卻不是這樣，只是藥味開得很淡很清，劑量開得很少很微弱，開的藥方讓人不覺得驚訝，就算吃錯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這就是現在人所謂的穩妥。我擔心這種不痛不癢的治療，反而會養出更嚴重的疾病，雖然現在不會對人造成傷害，但未來一定會留下禍患。
人們都喜歡這種「穩妥」的治療方式，卻不知道潛藏著更大的不穩妥，禍患就是這樣產生的。又或者病人吃了藥，病情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感覺不到藥味有什麼好或不好，吃進肚子裡也感覺不到藥效，這就是現在人所謂的「相安無事」。我擔心這樣拖延下去，邪氣不會消退反而會日益加重，正氣不會增長反而會日益損耗。人們還慶幸著這種「相安無事」，卻不知道更大的不「相安無事」正要來臨。
有一種俗話說：使用補藥是要把邪氣關在身體裡面。
這句話最容易迷惑人心，也最容易害人。像是剛吃壞肚子、傷寒初期的陽證、傳經發熱的邪氣、時令傳染病瘧疾、積熱腹瀉等情況，本來就沒有使用補藥的道理，也一定不會有人胡亂進補。但他們所說的，並不是這些實證，而是指陰氣過盛、陽氣衰弱、正氣虛弱、邪氣入侵，這種情況就應該用補藥，而且要趕快補，不能猶豫拖延。像是傷寒的陰證、陰寒腹瀉、寒瘧、三陰瘧、夾陰痢疾、脾虛導致腹脹、臟腑虛寒、腹脹欲吐等情況，都應該以溫補為主，當正氣旺盛了，邪氣自然會消退；當陽氣恢復了，陰邪自然會退去。這種時候就要趕快補，只怕補得太晚。如果稍有遲疑，邪氣就會更加猖獗，正氣就會更加衰弱，陰氣凝滯，陽氣消亡，就會有生命危險。
但他們卻還是用「把邪氣關在身體裡面」這句話來迷惑病人，導致病人喪命。這種俗語簡直是害人的邪說，希望醫生們都能用智慧之劍斬斷它。
[病家誤]
病人常常犯錯，很早就錯失了治療時機。剛開始有點不舒服，卻不放在心上，一天天虛弱，病情一天天加重，就算有高明的醫生也白費力氣。病人常常犯錯，不肯直接說出病情，隱瞞病情去試探醫生的醫術高低，身體哪裡受傷、哪裡不對勁，只有自己知道，就算名醫也猜不出來。病人常常犯錯，性子急躁，明明病情有恢復的機會，藥也應該繼續吃，藥只要對症病情自然會好轉，不需要早晚都換醫生。病人常常犯錯，在服藥的時候不懂得訣竅，藥性是冷是熱要分清楚，飯前吃還是飯後吃都要了解。
病人常常犯錯，最容易發怒，氣逆上沖胸口卻不自知，不知道肝氣會剋制脾氣，勸你修養身性要懂得保護。病人常常犯錯，常常憂愁思慮，憂愁思慮只能使自己更加鬱悶，不如多和不如自己的人比較，了解陽剛的時候也要懂得守住陰柔。病人常常犯錯，喜歡說話，說話太多會損傷元氣，很難痊癒，勸你少說話，靜坐養神，才能好好地保養真氣。病人常常犯錯，不小心感冒著涼，風寒剛散去又復發，就像城牆沒有建好，盜賊就會不斷來破壞。
病人常常犯錯，不忌口，飲食不當會對身體造成傷害，飲食適當才能使中氣調和，才能長久地保持健康。病人常常犯錯，不懂得謹慎小心，不知道房事過度會傷害身體，一旦身體出了問題，又該怎麼辦呢？希望沉迷美色的人以此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