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實在易》~ 卷二 (6)
卷二 (6)
1. 頭痛詩
頭痛逍遙(散)芎芷良,血虛(當歸)補血(湯)入茸嘗(血虛頭痛,諸藥不效者,用當歸補血湯加鹿茸治之,以鹿茸生於頭為同氣也。)腎經虧損左歸飲,真痛吳萸(湯)挽絕陽(可救十中之一、二。)
白話文:
頭痛可以服用逍遙散或芎芷湯來緩解,如果頭疼是因血虛所致,可用當歸補血湯加入鹿茸來治療,因為鹿茸生長於頭部,與頭部同氣相求。腎經虧損則可用左歸飲,真痛難忍可服用吳萸湯,這可以挽救十個人中的一到兩個。
2. 續論
(此證百藥不效者,時醫只守方書相沿之說,及時下常用之方,必不能救此大病。今錄高士宗石破天驚之說,壯同志之膽,而為破釜沉舟之計。)
頭痛之證有三:一,太陽頭痛;一,少陽頭痛;一,厥陰頭痛。太陽之脈,上額交巔絡腦,而太陽之上,寒氣主之,太陽頭痛,寒痛也。少陽之脈,上抵頭角,而少陽之上,相火主之,少陽頭痛,火痛也。厥陰之脈,上出額與督脈會於巔,而厥陰之上,風氣主之,厥陰頭痛,風痛也。
頭痛雖有寒、火、風三者之異,尤當觀其微劇,察其陰陽。身有他病而兼頭痛,痛之微者也。獨患頭痛,其痛欲死,痛之劇者也。凡陰血虛而陽熱盛,則痛微;若陽氣虛而陰寒盛,則痛劇。風火頭痛,有餘則清散之,不足則滋補之。陰寒頭痛乃陰盛陽虛,所謂陽虛頭痛者是也,非桂附參耆不能治之。
白話文:
治療頭痛,很多時候醫生只依照古書和常見的藥方,但遇到棘手的病症,這些方法往往無效。我這裡記錄高士宗的精闢見解,希望能鼓勵大家勇敢嘗試,像破釜沉舟一樣,用新方法來解決難題。頭痛分為三種:太陽頭痛、少陽頭痛和厥陰頭痛。太陽經脈在額頭和頭頂連接腦部,而太陽經脈受寒氣影響,因此太陽頭痛是寒痛。少陽經脈上行至頭角,少陽經脈受相火影響,因此少陽頭痛是火痛。厥陰經脈上行至額頭,與督脈在頭頂交會,厥陰經脈受風氣影響,因此厥陰頭痛是風痛。頭痛雖然分為寒、火、風三種,但還要觀察疼痛的輕重程度,以及陰陽虛實。身體有其他疾病導致的頭痛,疼痛較輕微。單純的頭痛,痛到快要死掉,疼痛就比較劇烈。陰血虛弱、陽熱過盛,則疼痛較輕;陽氣虛弱、陰寒過盛,則疼痛較劇烈。風火頭痛,過盛就需要清散,不足就需要滋補。陰寒頭痛是陰氣過盛、陽氣不足,也就是陽虛頭痛,只有肉桂、附子、人參、黃耆才能治療。
世遇頭痛之證,便謂外受風寒,即與發散。發散不愈,漸加寒涼,非芎、防、荊、羌即芩、連、梔、膏,風火頭痛而遇此不致傷身,若陽虛頭痛而遇,必致此殞命矣。可不慎哉!
世有三陰無頭痛之說,豈知陽虛頭痛,純屬陰寒,陽幾絕滅,病此者十無一生。所以然者,一如日不麗天,下沉於海,萬方崩陷也。蓋人與天地相合,天有日,人亦有日,君火之陽日也,地有四海,人亦有四海,頭為髓海,胸為氣海,胃為谷海,胞中為血海。在天之日,晝行於天,夜行於海,在人之日,既行於天,亦行於海。
自頭項至尾閭,如日之行乎天也,自血海至髓海,如日之行於海也。今陽虛頭痛,乃陰寒蔽日,逆於髓海,不能上巔至項,以行於背,反從陽入陰,以行於腹,是以頭痛不已則心煩,心煩者,陽光逆於氣海也。心煩不已則嘔吐,嘔吐者,陽光逆於谷海也,嘔吐不已則神昏,神昏者,陽光逆於血海也。
白話文:
遇到頭痛,就說是被風寒入侵,馬上就用發散的藥物。發散沒效,就繼續用寒涼的藥物,不是芎、防、荊、羌,就是芩、連、梔、膏。風火頭痛碰到這些藥物還不至於傷身,但如果是陽虛頭痛,遇到了這些藥物,就一定會死。真的要小心謹慎啊!
有人說三陰體質的人不會頭痛,這話太過輕率。其實陽虛頭痛,根本就是陰寒體質,陽氣快要消散殆盡了。這種病人十個裡面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為什麼呢?就像太陽不再照耀天空,沉入大海,萬物都將崩塌。人體和天地相呼應,天有太陽,人也有太陽,心火就是陽光;地有四海,人也有四海,頭是髓海,胸是氣海,胃是谷海,胞中是血海。天上的太陽白天在天空,晚上在海里;人體的陽氣也一樣,既行於天,亦行於海。
從頭頂到尾椎,就像太陽運行在天空一樣;從血海到髓海,就像太陽運行在海里一樣。現在陽虛頭痛,就是陰寒遮蔽了陽光,逆行到髓海,無法到達頭頂和頸項,行於背部,反而從陽氣進入陰氣,行於腹部。所以頭痛不止就會心煩,心煩是因為陽光逆行到氣海;心煩不止就會嘔吐,嘔吐是因為陽光逆行到谷海;嘔吐不止就會神昏,神昏是因為陽光逆行到血海。
頭痛至神昏,則入陰之盡,如日沉海底矣。此症治之得法,百中僅能救其二、三,而淺學之醫,妄投湯藥,至治之不效。有云肝風入腦者,有云客氣犯腦者,有云真頭痛者,其言如是,而散風散寒之藥,終以不免。豈知散之之法。非所以治之,適所以害之旨哉。《靈柩·四海論》云:「得順者生,得逆者敗,知調者利,不知調者害。
」其即日逆於海之頭痛,而醫者倒行逆施,不善治而致死之謂歟。
愚按:高士宗此論,發前人所未發,但恨有論無方,所云「非桂附參耆不能治之」。膚淺之語,不足尚也。余擬白通湯,倍加附子為的劑。蓋陽氣起於下焦,妙在重用附子之辛熱,在下以啟之,乾薑從中以接之,蔥白自上以通之,可以救十中之一。
白話文:
頭痛嚴重到昏迷,就如同太陽沉入海底,陷入陰暗的深淵。這種病症,即使醫術高明,也只有百人之中能救活兩三人,而學藝不精的醫生,胡亂用藥,結果往往無效。有人說這是肝風入腦,有人說是客氣犯腦,還有人說這是真頭痛,說法各異,但最後都使用散風散寒的藥物,最終還是無濟於事。他們不懂得散風寒的方法,不是治病,反而是害病之道。《靈柩·四海論》說:「順應自然法則才能生存,逆天而行就會失敗,懂得調節才能獲益,不懂得調節就會受損。」這正說明了這種頭痛逆反於自然規律,而醫生卻逆向操作,不懂得治療,反而導致病人死亡。
我認為高士宗的論述,揭示了前人未曾提及的醫理,但遺憾的是只論病不治,他說「非桂附參耆不能治之」,這句話過於淺薄,不足取。我擬用白通湯,加倍附子作為主藥。因為陽氣源於下焦,关键在于重用附子辛热的特性,从下部激发阳气,乾薑从中间接续,蔥白从上部疏通,可以救活十人中的一人。
眩暈者,眩冒而旋轉不定也。《至要大論》曰:「諸風掉眩,皆屬於肝。」此言實證也,宜以二陳湯加防風、玉竹、川芎、天麻、白朮、鉤藤主之。屬痰飲者,倍半夏,再倍加澤瀉。火盛者加黃芩、元參。《衛氣篇》曰:「上虛則眩。」此言虛證也,宜加參、耆,虛甚者加附子。
《海論》曰:「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此言病在上,而根起於下,宜加肉蓯蓉、附子、巴戟天。如大虛諸藥不效者,宜鹿茸一兩,酒煎,入麝香一釐服之,此即《經脈篇》所謂:「督脈實則脊強,虛則頭重高搖之之義也。」此外,又有火亢眩暈不可當者,大黃酒炒三遍,研末,茶清調下。
白話文:
眩暈的中醫解讀
眩暈,就是頭昏眼花,感覺自身或周遭環境旋轉不定。
《至要大論》中提到: 各種風邪引起的頭昏眼花,都屬於肝臟失調。這指的是實證眩暈,治療時應該使用二陳湯,再加入防風、玉竹、川芎、天麻、白朮、鉤藤等藥物。如果眩暈屬於痰飲導致,則要加倍半夏,再加倍澤瀉;如果是火氣旺盛引起的,則要加入黃芩、元參。
《衛氣篇》中提到: 上半身虛弱就會頭昏眼花。這指的是虛證眩暈,治療時應該加入人參、黃耆,如果虛弱非常嚴重,就應該加入附子。
《海論》中提到: 腦髓不足,就會頭昏耳鳴,腿酸,頭昏眼花,視力模糊,倦怠嗜睡。這指的是病在頭部,但根源在於下半身,應該加入肉蓯蓉、附子、巴戟天等藥物。如果使用這些藥物後效果不佳,應該用鹿茸一兩,用酒煎煮,加入麝香一釐服用,這就是《經脈篇》中所說:「督脈實則脊強,虛則頭重高搖」的道理。
另外, 如果是火氣上炎導致的眩暈,而且非常嚴重,可以用黃酒炒三次,研磨成粉,用茶水送服。
此證與頭痛,不專為表病,以頭為諸陽之會,陽主外,故列於表證。
(經解)《脈要精微論》曰:「浮而散者為眴僕。」蓋眴與瞬同。項藉傳云:「眴目視之。」謂目動使之也。仰面曰僵,覆面曰僕,即風虛眩暈卒倒是也。《口開篇》曰: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經脈篇》曰:「五陰氣俱絕,則目系轉,轉則目運,目運者,為志先死,志先死,則遠一日半死矣。」
白話文:
這症狀雖然跟頭痛有關,但並不完全屬於表病,因為頭部是所有陽氣匯聚的地方,陽氣主外,所以將它歸類在表證。
3. 眩暈詩
諸風眩掉屬於肝,麻術(加入)二陳(湯)治不難,一味鹿茸虛必仗,大黃瀉火卻相安。
咳嗽病,五臟六腑皆有之,然必傳之於肺而始作。《內經》云:「皮毛者,肺之合也。」經云:「形寒飲冷則傷肺。」凡內外合邪之咳嗽,不外小青龍湯加減。然「合」之一字,喻嘉言推開立論,最有意義:「肺如鍾焉,外受六淫之邪湯氣,自外叩之則鳴,內傷七情色欲積損之病氣,自內叩之亦鳴,鳴即咳嗽之確象也。」故凡諸病之氣,合於肺則為咳嗽,不合則不咳嗽。
白話文:
風眩掉頭屬於肝臟問題,可以用二陳湯加入麻黃來治療,效果不難。如果體虛可以用鹿茸補氣,而大黃瀉火卻能與鹿茸相輔相成。咳嗽是五臟六腑都會出現的病症,但最終都會影響到肺部而發作。經書說:「皮膚和毛髮是肺的表現。」又說:「寒涼飲食物會傷肺。」所以,無論是外感還是內傷引起的咳嗽,都可以用小青龍湯加減治療。這裡的「合」字很有道理,就像鐘一樣,外受風寒濕熱等邪氣,就像外面敲打它一樣會發出聲音,內傷七情色欲等,就像內部敲打它一樣也會發出聲音,聲音就是咳嗽的表現。所以,任何疾病的邪氣,如果影響到肺就會引起咳嗽,沒有影響就不會咳嗽。
本證無一定之方,然水飲二字,為咳嗽之根。《傷寒論》云:「咳嗽者,去人參。」以人參多液,助水飲也。故《金匱》以小青龍一方加減為五方,皆以行水為主也。麻黃桂芍可以去取,乾薑、細辛、五味子三味必不可離,寒者可加附子,熱者可加石膏、大黃,濕者可加白朮、茯苓,燥者可加天門冬、麥門冬、阿膠、玉竹、枇杷葉,下虛者可加巴戟天、鹿角膠,上虛者可加黃耆、白朮,痰多者可加桑白皮、茯苓。孫真人頗得其秘。
白話文:
咳嗽的本證並沒有固定的方劑,但「水飲」二字是咳嗽的根源。《傷寒論》中說:「咳嗽的人,要忌用人參。」因為人參有助於生津液,會助長水飲。所以《金匱》中以小青龍湯加減為五個方劑,都是以利水為主。麻黃、桂枝、芍藥可以根據情況選用,乾薑、細辛、五味子三味藥不可缺少。寒者可以加附子,熱者可以加石膏、大黃,濕者可以加白朮、茯苓,燥者可以加天門冬、麥門冬、阿膠、玉竹、枇杷葉,下虛者可以加巴戟天、鹿角膠,上虛者可以加黃耆、白朮,痰多者可以加桑白皮、茯苓。孫真人對此頗有心得。
此證不專在表,而肺主皮毛,故亦列於表證。
(經解)《素問咳論》岐伯曰:「五臟六腑皆令咳,不獨肺也。」又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氣,邪氣以從其合也。」《示從容論》曰:「咳嗽煩冤者,是皆腎氣之逆也。喘咳者,是水氣並陽明也。」《陰陽應象大論》曰:「秋傷於濕,冬生咳嗽。」《靈樞·論疾診尺》亦云。
《生氣通天論》曰:「秋傷於濕,上逆而嗽。」駱龍吉注云:「濕本長夏之令,侵過於秋,肺受濕傷,至冬坎水用事,而咳嗽生焉。」何柏齋曰:「《病機機要》謂咳無痰而有聲,肺氣傷而不清,嗽無聲而有痰,脾動濕而有痰,咳嗽有聲有痰,因肺氣動於脾濕,咳而又嗽也。」竊謂此論咳嗽二證,蓋倒說也。
白話文:
這個病症雖然不單屬於表證,但因為肺主皮毛,所以也列在表證中。
肺為氣主,而聲出焉,肺傷寒飲,鬱而為痰,聲欲上出,為痰所郁,故相攻而作聲,痰出聲乃通利,斯謂之咳。外感風寒,肺管為寒氣所束,聲出不利,故亦相攻作聲,然無物也,斯謂之嗽,咳字從亥,亥者有形之物也。故果核草核,皆從亥復有隔閡之義。嗽字從束從吹,此古人制字之妙,此二證之所以分也。
白話文:
肺臟是人體氣息的主宰,聲音也由肺臟發出。當肺部受到寒邪入侵,寒邪與體內的津液結合,凝結成痰,痰阻礙氣道,使得聲音想要發出卻被痰堵住,因此肺氣與痰相互攻擊而產生咳嗽的聲音。痰液排出後,聲音就暢通無阻,這就是咳嗽。
外感風寒,寒氣會使肺部的氣管收縮,導致聲音發出不順暢,同樣也會引起咳嗽,但這種咳嗽沒有痰液阻礙,古人稱為「嗽」。「咳」字從「亥」,「亥」字代表有形的東西,所以凡是果核、草核之類,都從「亥」,也隱含著阻礙的意思。
「嗽」字從「束」和「吹」,這是古人造字的巧妙之處,也說明了「咳」和「嗽」兩種咳嗽症狀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