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正傳》~ 卷之一 (2)
卷之一 (2)
1. 醫學或問（凡五十一條）
完素論風火之病，以《內經》病機氣宜一十九條著為《原病式》，閫奧粹微，有非大觀官局諸醫所可彷彿，究其設施，則亦不越攻補二者之間也。近代名醫若吳中羅益、滄洲呂復，皆承東垣之餘緒，武林羅知悌、丹溪朱彥修，各挹完素之流風。又若臺之朱佐，越之滑壽，咸有著述，未易枚舉。
嗟呼！自有《內經》以來，醫書之藏有司者，一百七十九家，二百有九部，一千二百五十九卷，亦不為不多矣。若夫歷代名醫，今但舉其最者言之耳，豈能悉具於斯乎。
或問：醫學授受之原，既得聞命矣，未審吾子之學，何所適從？傳曰：醫不三世，不服其藥。或謂祖父相承，謂之三世。或謂善讀三世之書，則為三世之醫。子讀三世之書歟？為祖父相承之家學歟？請明言其故可乎？曰：草莽之學，其可云乎。然醫不止於三世，而其書又奚止於三代哉，當取其可法者言之耳。
予同邑丹溪朱彥修先生，上承劉、張、李三家之學，而得羅太無為之依歸，以醫道大鳴於當世，遐邇咸取法焉。予故曾叔祖誠齋府君，幸與丹溪生同世、居同鄉，於是獲沾親炙之化，亦以其術鳴世，故予祖父相承家傳之學有所自來，予惟愧夫才疏質鈍，而不能奉揚箕裘之業為憾耳，奚足道哉。
或問：亢則害承乃制之義何如？曰：王安道論之詳矣，其間猶有未悉之旨，請陳其略如下：黃帝曰：願聞地理之應六節氣位何如？岐伯曰：顯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復行一步，土氣治之；復行一步，金氣治之；復行一步，水氣治之；復行一步，木氣治之；復行一步，君火治之。
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水位之下，土氣承之；土位之下，風氣承之；風位之下，金氣承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君火之下，陰精承之。亢則害，承乃制也。制則生化，外列盛衰。害則敗亂，生化大病。夫五行之木土金水各一，惟火有二，曰君火，曰相火，在地理分布六方，在歲時分為六氣。
初氣自醜至卯，始於大寒而終於春分，厥陰風木主之；二氣自卯至巳，始於春分而終於小滿少陰君火主之；三氣自巳至未，始於小滿而終於大暑，少陽相火主之；四氣自未至酉，始於大暑而終於秋分，太陰濕土主之；五氣自酉至亥，始於秋分而終於小雪，陽明燥金主之；終氣自亥至醜，始於小雪而終於大寒，太陽寒水主之。夫所謂顯明者，指方位而言，日出於卯之地也。
少陽君火始於此而右遷，故曰顯明之右。蓋天地左旋，六氣右旋，故曰退行。六位之下，各有己所不勝者承之於下，王氏曰承猶隨也，而又有妨之之義，以下奉上故曰承。其五行之道，不亢則隨之而已，一有所亢，則起而克勝之也。或曰：制者，制何事也？害者，害何物也？制者，制其氣之太過也；害者，害承者之元氣也。夫所謂元氣者，總而言之，謂之一元；分而言之，謂之六元。
白話文：
張元素（完素）的醫學理論，著重於探討風火引起的疾病，他根據《內經》中關於病機和氣的適宜性的十九條原則，寫成了《原病式》這本書。這本書內容精闢，深入細微，絕非一般庸俗的醫生可以比擬的。但仔細研究他的治療方法，其實也不超出攻邪和補虛這兩大方向。近代名醫如吳中的羅益、滄州的呂復，都繼承了李東垣的學術思想；武林的羅知悌、丹溪的朱彥修，則各自受到張元素的學術影響。另外像臺州的朱佐、越州的滑壽，也都有著作問世，實在無法一一列舉。
唉！自從有了《內經》以來，官方收藏的醫書已經有179家，209部，共1259卷，數量可說不少了。至於歷代名醫，現在只舉其中最著名的來說，怎麼能全部都寫在這裡呢？
有人問：「醫學傳承的根源，已經聽您說過了，想請問您的學問是從哪裡來的？俗話說：『醫不三世，不服其藥。』有人認為，祖父相傳才算三世；也有人認為，精通三代的醫學著作，才算是三世之醫。請問您是讀了三代的醫書呢？還是祖父相傳的家學？請您說清楚。」我回答說：「我只是個鄉野醫生，哪裡算得上什麼？但醫學的傳承不只三代，醫書也不只三代的著作，應該選擇其中可以學習的地方來加以研究。」
我的同鄉，丹溪先生朱彥修，他上承劉完素、張從正、李東垣三家的學術，並以羅太無的理論為依歸，醫術名聲響亮於當時，遠近的人都以他為榜樣。我的曾祖父誠齋公，很幸運地和丹溪先生生活在同一個時代、同一個地方，因此能親身受到他的教誨，也因此醫術聞名於世。所以我祖父相傳的家學也是有所來源的。我只感到自己才疏學淺，無法繼承和發揚家業，感到很遺憾，實在不值得一提。
有人問：「過亢則會傷害，承接則能制衡，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回答說：「王安道已經詳細地論述過了，但其中還有一些沒有完全說清楚的地方，我將簡單地說明一下：黃帝問：『我想知道地理方位如何對應六個節氣？』岐伯回答說：『顯明之右，是君火所在的位置。君火之右退一步，由相火來主導；再退一步，由土氣來主導；再退一步，由金氣來主導；再退一步，由水氣來主導；再退一步，由木氣來主導；再退一步，又由君火來主導。
相火之下，由水氣承接；水位之下，由土氣承接；土位之下，由風氣承接；風位之下，由金氣承接；金位之下，由火氣承接；君火之下，由陰精承接。過亢就會造成損害，承接才能制衡。制衡就能產生變化，外在就會有盛衰的表現。損害則會導致紊亂，產生嚴重的疾病。五行中木、土、金、水各只有一個，唯獨火有兩個，分別是君火和相火。在地理方位上分布於六個方向，在時間上則分為六個節氣。
第一個節氣從丑月到卯月，從大寒開始到春分結束，由厥陰風木主導；第二個節氣從卯月到巳月，從春分開始到小滿結束，由少陰君火主導；第三個節氣從巳月到未月，從小滿開始到大暑結束，由少陽相火主導；第四個節氣從未月到酉月，從大暑開始到秋分結束，由太陰濕土主導；第五個節氣從酉月到亥月，從秋分開始到小雪結束，由陽明燥金主導；最後一個節氣從亥月到丑月，從小雪開始到大寒結束，由太陽寒水主導。所謂的『顯明』，是指方位，也就是太陽從卯時升起的地方。
少陽君火從這裡開始，向右移動，所以叫做『顯明之右』。因為天地的運行是左旋，而六氣的運行是右旋，所以說『退行』。六個位置的下方，各有自己所不能勝過的東西在下方承接，王安道說，『承』就像『隨』，也有妨礙的意思，因為下方要奉承上方，所以叫做『承』。五行的運行之道，如果沒有過於強盛，就會順其自然；如果一旦出現過於強盛的情況，就會起來克制它。有人問：『所謂的制衡，是制衡什麼呢？所謂的損害，是損害什麼呢？』所謂的制衡，是制衡氣的過度強盛；所謂的損害，是損害承接的元氣。所謂的元氣，總體來說，稱為一元；分開來說，稱為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