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英

《醫學綱目》~ 曹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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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序

1. 曹序

予夙有志方藥,少困舉子業,未遑也。歲癸丑,釋褐都下,迨丁巳,承乏比部,意通都大邑,良師萃焉,聽讞之暇,留心諮訪或枚舉一二輩,曰:是出入於公卿之門者,眾皆靡然從之,往往不暇考其術業。籲!徇名之弊,豈特仕道然哉。己未歲,先君子以腸澼背養,聞病不至,是抑不審醫之過也,使不孝長抱終天之恨焉。

因自顧拙於宦者與世之拙於醫者,安可預人家國事耶?遂絕意進取,間取《靈》《素》諸書,反覆讀之,古奧淵邃,莫知端倪。友人邵君偉元,授予以《醫學綱目》四十卷,曰:是書出於蕭山樓全善先生所輯,簡而知要,繁而有條,悉本於《靈》《素》,亦猶律之條例,比附不出於禮經也。

白話文:

我從年輕時就對藥物方劑有著濃厚的興趣,但當時忙於科舉功名,無暇研究。直到癸丑年(西元1073年),我考取功名來到京城,一直到丁巳年(西元1077年),擔任比部員外郎,才得以在繁華的都市中,接觸到許多良師益友。在審理案件之餘,我用心向他們請教醫學知識,他們中有不少曾出入於公卿大臣的門下,大家都紛紛追隨他們的意見,卻很少去仔細考究他們的醫術。唉!追逐名聲的弊病,難道只存在於仕途嗎?

己未年(西元1089年),我的父親因腸胃病久治不癒,病逝家中。我聽聞父親的病症,卻未及時尋求醫治,這實在是對醫術不夠了解的過錯,讓我這個不孝子背負著一輩子的遺憾。

因此,我反省自己既不擅長仕途,又對醫術一竅不通,又怎麼能參與國家大事呢?於是,我放棄了仕途的追求,偶爾翻閱《靈樞》、《素問》等醫學典籍,但這些古書深奧難懂,令我無法理解其精髓。我的友人邵君偉元,送我一套《醫學綱目》四十卷,並告訴我:「這本書是蕭山樓全善先生編纂的,簡潔明瞭,內容豐富,條理清晰,全部都源自《靈樞》、《素問》,就如同律法條例都源自禮經一樣。」

公以禮律佐時,獨不能無蹈是乎?因與偉元暨劉君化卿分帙校讐,矢志弗措,有不合者,書繹夜思,若將通之,凡再逾寒暑而後就梓。訛者正,缺者補,秩然可觀,回視舊本,若草藁矣。此書二百年來幾晦而復明,幾廢而復舉,寧不有定數存乎!書大要本之陰陽以定其準,參之運氣以稽其變,則勝復有微其矣;血氣有虛實,以立其法,考之同異以正其訛。

是故時至有早晚,則民病有徵應矣;氣位有正變,則勝復有微甚矣;血氣有虛實,則調治有逆從矣;氣味有厚薄,則約方有輕重矣;營衛有宣壅,則補瀉有疾留矣。其說一正於《靈》《素》《甲乙》,而參之以仲景、東垣諸君子之緒論。病必有門,門必揭其綱;治必有法,法必詳其目,鉅細不遺,詳略通貫,參互眾說,而折衷之於經。能由此者,謹道如法,萬舉萬全;不由此者,實實虛虛,夭人長命。

白話文:

我以禮儀和時節配合,怎麼能不遵循呢?我和偉元、劉君化卿一起校對這本書,決心要把它做好。有不合的地方,我徹夜思考,想要弄懂它,歷經兩個寒暑才得以付梓。錯誤的改正了,缺失的補上了,整齊有序,令人滿意。回頭看看以前的版本,簡直就像草稿一樣。這本書兩百年來幾度沉寂又重現光明,幾度廢棄又重新興起,難道不是命中注定嗎?書中主要以陰陽作為標準,並結合運氣來觀察其變化,就能準確掌握疾病的輕重;血氣有虛實之分,以此建立治療方法,根據同異來糾正錯誤。

所以,季節早晚不同,人民的疾病也會有相應的表現;氣機有正常和變化,疾病的輕重也就有不同;血氣有虛實,治療方法也會有順逆之分;藥物氣味有厚薄之別,處方用藥也會有輕重之分;營氣和衛氣有宣通和阻滯,補瀉的方法也會有疾速和緩慢之分。這些理論都符合《靈樞》、《素問》、《甲乙經》,並參考了張仲景、李東垣等人的學說。疾病必有病因,病因必須明確指出;治療必有方法,方法必須詳盡說明,鉅細靡遺,詳略貫通,參照各種說法,最終歸納到經絡學說之中。能遵循這些原則,謹慎用藥,按法施治,就能百戰百勝;不遵循這些原則,就會虛虛實實,貽誤性命。

故覽其書,如大都列肆之中,丹砂、玉札、馬渤、牛溲,何所不有,而其取裁劑量,則固存乎人焉耳。先生嘗曰:病之千變萬化,不越陰陽五行。又曰:氣失其平則為疾,醫者意也,不過平其氣耳。嗚呼!此數言者,又為是書之綱領乎!夫不治刑不知造律者之深意,不治病不知著書者之苦心。先生康濟之心甚盛,而幾於無所用者,予得而推廣之,亦邵、劉二君從臾之力也。

同年趙君宗正,實聞而協成之。予與宗正同官比部者也,疇昔毖刑之意,重於殺人,抑此書之行為生人計也,亦重於殺人之慮也。處心積慮,有始終同而不異者,宜得牽連書之,以示後世焉。

時嘉靖乙丑歲中秋日前進士履齋曹灼撰

白話文:

翻閱這本書,就像走進大都市的繁華市集,丹砂、玉札、馬勃、牛溲,什麼藥材都有,而藥方的選取和劑量,都依據患者的病情而定。先生曾說過:病症千變萬化,但都逃不出陰陽五行。又說:氣機失衡就會生病,醫生要做的,就是調和氣機而已。啊!這幾句話,正是這本書的精華所在啊!不了解律法的人無法治理刑罰,不懂醫理的人也無法寫出好的醫書。先生救助世人的仁心極為深厚,卻幾乎沒有機會發揮,幸好我得到這本書,並將其推廣出去,也多虧了邵君、劉君的協助。

同年的趙君宗正,也深明醫理,鼎力相助。我和宗正都在禮部任職,我們都認為治罪比殺人更重要,同樣地,這本書旨在救人,也比殺人更重要。我費盡心思,前後一致,始終如一,因此應該將它編成一本書,傳給後世。

嘉靖乙丑年中秋節前,進士履齋曹灼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