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入門》~ 外集·卷五 (6)
外集·卷五 (6)
1. 產後
產後必須先逐瘀，正產體實無病，不藥可也，但難產氣衰，瘀血停留，非藥不行。古法：一產後，古芎歸湯加童便一半服之。如無童便，以淡醋磨墨一小盞，入前湯藥亦好。服藥後，且閉目少坐，然後上床仰臥，不得側臥，宜立膝，不可伸足，高枕厚褥，四壁無風，時以人為從心括至臍下，如此三日。又不可太睡熟，宜頻喚醒，時置醋炭，或燒乾漆與舊漆器，以防血迷血暈。
夏月房中不可太熱，亦不可人多氣盛，以致熱過，則氣耗散而不能送血。又不可太飽，時與白粥飲之，日漸加與。一月之內，針線勞役，當時不覺大害，月後即成褥勞，手腳及腰腿痠痛；亦不可脫衣洗浴，強起離床太早，以致外感身強，角弓反張，名曰褥風。如交合陰陽，令下部終身虛疾，將息百日以過乃可。
須知產後百病，皆血虛火盛，瘀血妄行而已矣。間有內傷飲食，外感風寒，然亦必先逐瘀補虛為主。
瘀消然後堪補助：
瘀消後方可行補，如左脈弱，加補血藥；右脈弱，加補氣藥。如不逐瘀，遽服參、耆甘炙停滯之劑，有瘀血攻心即死者。食肉太早亦然。
瘀沖眩暈腹心疼，去血過多，眼花頭眩，昏悶煩躁，或見頭汗者，古芎歸湯入童便，甚者加炒乾薑、人參；汗多加黃耆，或八味黑神散、單五靈脂散、返魂丹。胃弱血虛發厥，倉公散、白薇湯。臨產用力勞心，氣虛而暈者，用人參一兩，蘇木五錢，水煎入童便調服。氣血俱虛，痰火泛上作暈者，八物湯合二陳湯去白芍。
火載血上昏暈，或挾風邪者，清魂散。被驚者，抱膽丸、硃砂安神丸。腹心疼痛，全是瘀血，八味黑神散、四味散、失笑散；有寒熱者，當歸鬚散。虛寒心痛者，桂心湯；感寒者，理中湯。七情心痛者，木檳湯。食滯寒熱，心腹痛者，熟料五積散加莪朮。小腹痛者，名兒枕痛，單五靈脂散，或加桃仁醋糊為丸。
氣虛四君子湯下；血虛四物湯下。產門臍下虛痛者，大溫經湯、羊肉湯。通用女金丹、加味益母丸。
血虛火動寒熱互。
產後血虛發熱，氣虛惡寒，氣血俱虛，發熱惡寒，切不可發表。陰虛血弱者，四物湯，小熱加茯苓為君；熱甚加炒乾姜為佐；去血過多，外熱內煩，短氣悶亂者，人參當歸散。蒸乳發熱者，四物湯加參、耆、白朮、天花粉；發熱晝靜夜劇者，四物湯去芍藥，量加柴胡；氣血俱虛寒熱者，補虛湯。產後真不宜涼也。
內傷勞役漸虛羸，產後勞役過度，名曰蓐勞。其證虛羸，乍起乍臥，飲食不消，時有咳嗽，頭目昏痛，發渴盜汗，寒熱如瘧，臂膊拘急。宜十全大補湯去芎，加續斷、牛膝、鱉甲、桑寄生、桃仁為末；豬腎一對，去脂膜，姜一片，棗三枚，水二盞煎至一盞，入前末二錢，蔥三寸，烏梅半個，荊芥五穗，同水煎，空心服，身痛寒熱者，當歸羊肉湯、腰子湯。
食滯脾家瀉且吐；
凡寒熱有腹痛者為瘀血，如腹痛胸滿嘔瀉，必兼傷食。食肉太早瘀滯者，熟料五積散，痛甚加莪朮，嘔加砂仁，瀉加薑、附、人參。泄瀉不止，臍腹痛者，理中丸加肉豆蔻。挾寒腹痛腸鳴，小便清白，不渴者，四君子湯合五苓散，加肉豆蔻、炒白芍。挾熱腸垢便澀，痛一陣瀉一陣，口渴者，四君子湯合四苓散，加酒炒黃連及木通少許，或益元散。挾濕身重腹脹者，胃苓湯。
嘔吐因敗血乘虛入胃脹滿者，六君子湯加澤蘭葉、赤芍、乾生薑；腹脹胃氣不和者，桔梗、半夏、陳皮等分，姜煎服；脾脈弦者，三白湯加乾薑、陳皮、黃耆、滑石、甘草；飲食成積痞者，內炙散，睹睆丸。霍亂吐瀉，煩渴肢冷者，理中湯加陳皮，麥門冬，姜煎；厥冷者加附子；渴者，五苓散；轉筋者，木萸散。
外感寒熱無時停，補中帶表無過度。
產後外感，離床太早，或換衣襲風，冷入於下部，令人寒熱似瘧，頭痛不歇。血虛者，古芎歸湯加人參、紫蘇、乾葛；血氣虛者，補虛湯加陳皮、乾薑；寒熱甚者，熟料五積散；熱不止者，黃龍湯主之。如體盛發熱惡寒及瘧痢者，小柴胡湯合四君子、四物湯，加黃耆，名三分散，切不可以傷寒治法。
曾誤服熱藥過多，熱證大見，久而便閉者，柴胡破瘀湯，或四物湯加大黃、芒硝，暫服即補之。產後傷寒，詳三卷。
身痛筋攣虛渴煩，四產走動，氣血升降失常，留滯關節，筋脈急引，或手足拘攣，遍身肢節走痛者，趁痛散；或余血不盡，流於遍身，腰腳關節作痛者，五積散去麻黃，加人參、香附、小茴、桃仁、木香等分，姜煎服。產後諸風痿弱，筋攣無力者，血風丸，或煎服。
煩渴氣虛者，生脈散；血虛者四物湯加天花粉、麥門冬；氣血俱虛，作渴頭眩腳弱，飲食無味者，用人參二錢，麥門冬一錢半，熟地七分，天花粉三錢，甘草五分，糯米、姜，棗煎服。虛煩者，用人參、麥門冬、小麥、茯苓各一錢，竹茹一彈丸，半夏八分、甘草五分，姜煎服。心虛驚悸者亦宜。
汗多大便偏閉固；
產後發熱自汗者，古歸耆湯；汗甚加白朮、防風、牡蠣、麥門冬、熟地、茯苓、甘草，或黃耆建中湯。自汗兼腫滿者，大調經散；自汗肢體疼痛者，當歸羊肉湯。發熱盜汗者，用豬腎一枚，糯米半合，蔥白二莖，煮米熟取清汁一盞，入人參、當歸各一錢煎服。大便閉者，古芎歸湯加防風、枳殼、甘草；閉澀者，麻子仁丸，或蘇麻粥。
蓋產後去血多則鬱冒，鬱冒則多汗，多汗則大便閉，皆血虛也。鬱冒，即血暈。小便不通，腹脹滿者，用鹽填臍中，蔥白一束，切作一指厚放鹽上，以艾炷灸之，熱氣入腹即通。熱者，六一散加檳榔、枳殼、木通，麻子仁、葵子，水煎服。
不語敗血濕痰迷，產後敗血停蓄，上干於心，心氣閉澀，舌強不能言語者，七珍散、四味散。有臨產服湯藥過多，胃濕使然者，熟料五積散、六君子湯。痰熱迷心不語者，導痰湯；或痰氣鬱滯，閉目不語者，用生白礬末一錢，熟水調服。
乍見鬼神非邪忤。
產後乍見鬼神者，由血虛勞動肝心，敗血攻衝，邪淫於心，胡言亂語，非風寒、非鬼祟也，宜小調經散加龍腦少許，或妙香散加當歸、地黃、黃連。瘀血迷心，妄言妄見，及心虛譫妄昏暈者，八物湯去芍藥，加琥珀、柏子仁、遠志、硃砂、金銀煎服；甚者，黑龍丹。產後血少，怔忡，睡臥不寧者，十味溫膽湯，或寧神膏、定志丸。
又有惡露常淋淋，或因脬損尤難住；
產後五淋，白茅湯：敗血淋瀝不斷者，烏余散；淋久不止，四肢乏力沉困者，牡蠣散。有生產時，被洗母誤損尿脬，以致日夜淋瀝者，四君子湯加黃耆、陳皮、桃仁，用豬尿脬煮清汁煎，溫服；血虛者加芎、歸。
任是褥風並腫浮，產後中風，名曰褥風。口噤牙關緊急，手足瘛瘲，及血暈強直，築心眼倒，吐瀉欲死者，單荊芥散、古荊歸湯；血虛勞碌太早，風邪乘虛而入者，小續命湯、羌活愈風湯。如口噤反張，涎潮多者，交加散，或大黑豆半升，炒令煙起，以酒二碗沃之，入瓷器內，每用酒半碗，入獨活五錢同煎溫服。產後汗多，風搏成痓者，難治。
產後敗血停蓄化水，循經流入，四肢浮腫者，小調經散；血氣虛者，四君子加蒼朮，或女金丹；血虛者，補虛湯少加蒼朮、茯苓，使水自利，忌峻劑攻利。
一切雜證補榮衛。
產後雜病與男子一同，但常兼補、兼逐瘀則病無不愈。丹溪云：大補榮衛為主，雖有雜病，以末治之是也。假如月里痢疾，惡露未盡者多瘀，凝滯腸胃，與經後血滯作痢一同，四物湯加桃仁、黃連、木香主之；裡急甚者，通玄二八丹。咳嗽多是瘀血入肺，古二母散加桃仁、杏仁，人參，茯苓水煎。其餘以意會之可也。
惟有鼻衄黑如煤，產後氣血散亂，入於諸經不得還元，故口鼻黑起，乃變鼻衄，皆因產後虛熱所致，胃絕肺敗，犀角地黃湯救之。
發喘聲高難救護；
產後氣喘，由榮血暴竭，氣無所主，獨聚於肺喘急，孤陽絕陰，不治之證，單人參湯，或加蘇木少許救之。若敗血停滯脹肺喘者，用血竭、沒藥等分為末，酒入水調服，兼用奪命丹。
陰門腫突腸不收，產後陰肉兩旁腫痛，手足不能舒伸者，用四季蔥入乳香末同搗成餅，安於陰戶兩旁，良久即愈。因產用力過多，陰門突出者，四物湯加龍骨末少許，連進二服，外用蓖麻子搗爛貼頂，少收即去蓖麻。產後生腸不收，八物湯加防風、升麻，須用酒炒黃耆為君，外以荊芥、藿香、樗皮煎湯熏洗。
子宮脂膜休羞惡。
產後下一物，如合缽狀，有二岐者，子宮也，補中益氣湯去柴胡，連進二三大劑，一響而收，後以四物湯加人參調理。產後下一物如帕，約重斤余者，因臨產時勞役，或肝痿所致，有黏席不得上者，乃脂膜，無妨，補中益氣湯去柴胡，連進二帖即收。
臨產驚動，用力太過，以致育膜有傷，垂出肉線一條，約三四尺長，牽引心腹痛不可忍，以手微動之則痛苦欲絕，先服失笑散數帖，仍用生薑三斤，洗淨搗爛，以清油二斤拌勻，炒令油乾焦為度；卻用熟絹五尺折作數層，方令穩重婦人輕輕盛起肉線，使之屈曲作一團，納在水道口；卻用絹袋兜前油姜稍溫，敷在肉線上熏之。覺姜冷，又用熨斗火熨熱，常使有姜氣，如姜氣已過，又用新姜如此熏熨。
一日一夜其肉線已縮入一半，再用前法，越兩日肉線盡入，卻再服失笑散、古芎歸湯調理。不可使肉線斷作兩截，則不可治矣。
乳汁不通血氣虛，氣滯塞者戒鬱怒；
產後氣血虛弱，乳汁少者，用鍾乳粉二錢，漏蘆煎濃湯調服；或用豬懸蹄一隻，通草五兩煮汁食；或鯽魚、木通煮汁食亦好。氣滯乳少者，漏蘆散；氣塞乳少者，湧泉散。無子食乳要消者，用麥芽二兩，炒為末，四物湯調服即止。凡乳母但覺小水短少，即是病生，便須服藥調理脾胃肝腎，如不愈者，必氣滯且逆也。
蓋婦人凡事不得專行，多憂思忿怒，憂思過則氣結而血亦結；忿怒過則氣逆而血亦逆，甚則乳硬脅痛煩熱。要之，女病皆因氣血鬱結，所以古方多用香附、砂仁、木香、檳榔、青皮、枳殼者，行氣故也。
怪疾乳長尺有餘，先賢治法仍詳具。
產後瘀血上攻，忽兩乳伸長，細小如腸，直過小腹，痛不可忍，名曰乳懸，危證。用川芎、當歸各一斤，水煎濃湯，不時溫服；再用二斤，逐旋燒煙，安在病人面前桌子下，令病人曲身低頭，將口鼻及病乳常吸菸氣；未甚縮，再用一料，則瘀血消而乳頭自復矣。若更不復舊，用蓖麻子搗爛貼頂上，片時收，即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