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入門》~ 外集·卷三 (98)
外集·卷三 (98)
1. 內傷辨(新纂)
又有傷生冷硬物者,有傷辛辣熱物者,或熱物多而寒物少,或寒物多而熱物少,或先食熱物而後食冷物,以致前食熱物亦不消化,所傷之不同如此,安可以執一乎?況人之氣稟盛衰,每每相反,有物滯氣傷,必補益消導兼行者;有物暫滯而氣不甚傷,宜消導獨行不須補益者;有既停滯而復自化,不須消導,但當補益,或亦不須補益者。潔古、東垣枳朮丸之類,雖曰消導,固有補益之意存乎其間。
方以白朮甘苦溫,甘溫補脾之元氣,苦味除胃中之濕熱,利腰臍間血,故先補脾胃之弱,過於枳實克化之藥一倍。枳實味苦寒,泄心下之痞悶,消化胃中所傷,此藥下胃,其所傷不能即去須待一、兩時辰許則消化,是先補其虛,而後化其所傷,則不峻利矣。荷葉中空象震,震者,動也,人感之生。
足少陽甲膽者,風也,生化萬物之根蒂也。《內經》云:立端於始,序則不愆,人之飲食入胃,營氣上行,即少陽甲膽之氣也。其手少陽三焦經之司,胃氣、穀氣、元氣,甲膽上升之氣一也。荷葉空青而象風木,食藥感此氣之化,胃氣何由不上升乎?更以燒飯和藥,與白朮協力滋養,令胃厚再不至內傷。
若傷熱用丁香、巴豆熱藥,傷冷用大黃、牽牛寒藥,不但遺留藥毒,重瀉元氣,又且飲食傷中焦,而反瀉上焦清氣,暗損人壽,不得終其天年,但人不自覺耳,其他如木香分氣丸、導氣枳實丸、大枳殼丸之類,雖無補益,然施之於物暫滯,氣不甚傷者,豈不可哉!但不宜視為通行之藥爾。
且所滯之物,非枳朮丸之力所能去者,亦安可泥於消導而弗之變乎?故備急丸、瓜蒂散等之推逐者,亦未嘗委之而弗用也。故善用兵者,攻亦當,守亦當;不善者,則宜攻而守,宜守而攻,其敗也,非兵之罪,用兵者之罪耳。觀乎此,則知消導補益推逐之理矣。籲!均一內傷也,勞倦不足一而已矣。
飲食有有餘不足之分焉,誤用補益,則甘溫助濕生痰,變生嘔瀉脹滿危證;誤用推逐,重傷元氣,脫下而死。利害匪輕如此,故妄綴之為內傷辨。
白話文:
內傷辨(新纂)
有些人因為吃了生冷、堅硬的食物而受傷,有些人則是因為吃了辛辣、燥熱的食物而受傷。也可能熱性食物吃得多,寒性食物吃得少;或者寒性食物吃得多,熱性食物吃得少;又或者先吃熱食後吃冷食,導致之前吃的熱食也消化不良。受傷的原因如此不同,怎麼能用一種方法來治療呢?況且,每個人的體質強弱不同,常常相反。有些情況是食物停滯導致元氣受損,就必須同時補益和消導;有些情況是食物暫時停滯,元氣並未受損嚴重,只需消導,不需要補益;還有些情況是食物停滯後自行消化,不需要消導,只需補益,甚至根本不需要補益。像潔古、東垣的枳術丸之類,雖然說是消導藥,但其實也包含了補益的用意。
方劑中使用白朮,它甘苦溫,甘溫可以補益脾胃的元氣,苦味可以去除胃中的濕熱,還能利通腰臍間的血脈,因此先補益脾胃虛弱,白朮用量是枳實等化積藥物的兩倍。枳實味苦寒,可以瀉去心下痞悶,消化胃中受損的食物,但此藥作用於胃部,需要一兩個時辰才能消化掉所受的損傷,所以先補益虛弱之處,然後再化解受損之物,這樣就不會過於峻利了。荷葉中間是空的,如同雷震,震代表動,人受其影響而產生生機。
足少陽膽經屬風,是生化萬物根本。《內經》說:「立端於始,序則不愆」,人吃下的食物進入胃中,營氣上行,就是少陽膽經之氣。手少陽三焦經掌管胃氣、穀氣、元氣,與膽經上升之氣相同。荷葉空心青綠,象徵風木,服用藥物受此氣化之影響,胃氣怎麼能不上升呢?再用煮熟的米飯和藥一起服用,與白朮共同滋養,讓胃部強健,不再容易內傷。
如果因為燥熱受傷,就用丁香、巴豆等熱性藥物;如果因為寒冷受傷,就用大黃、牽牛等寒性藥物,這些方法不僅會留下藥物毒性,還會嚴重瀉掉元氣。而且,飲食傷的是中焦,卻反過來瀉掉上焦的清氣,暗中損害人的壽命,使人不得善終,只是人自己沒有察覺而已。其他藥物,比如木香分氣丸、導氣枳實丸、大枳殼丸等,雖然沒有補益的功效,但用於食物暫時停滯、元氣未受損嚴重的情況,也是可以的!但不能把它們當成通用的藥物。
而且,有些停滯的食物,不是枳術丸所能化解的,怎麼能拘泥於消導而不改變方法呢?所以像備急丸、瓜蒂散等峻下藥,也不是不用。所以,善於用兵的人,進攻和防守都要恰當;不善於用兵的人,該進攻時防守,該防守時進攻,失敗了,就不是兵器的錯,而是用兵者的錯。從這點來看,就能明白消導、補益、峻下的道理了。唉!這都是內傷,勞累不足為其一而已。
飲食有過多和不足之分,錯誤地使用補益藥物,就會使甘溫助濕生痰,轉化為嘔吐、泄瀉、脹滿等危急症狀;錯誤地使用峻下藥物,就會嚴重損傷元氣,導致脫肛而死。利害如此嚴重,所以才撰寫這篇《內傷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