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梃

《醫學入門》~ 卷首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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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 (12)

1. 儒醫

盛寅,字起東,國朝姑蘇吳縣人也。少習舉子業,五試弗售,遂攻軒歧諸經,受業戴元禮,得丹溪先生正傳,治奇疾輒效。始為醫學正科,升太醫院御醫,賜為醫中狀元,祀南京太醫院名宦祀。

周敷,字時榮,號煦庵,無錫人。初習進士業,經史皆涉大義。既而業醫,患近世醫家止於《局方》,遂究炎黃岐雷越人諸書,治人之疾病,十愈八九,又不責報。

劉溥,字元博,吳郡人。幼不好弄,舉止異於常兒,稍長博學善吟。常慕濂溪窗前草不除,故以草窗自號。用藥惟主東垣,守而不攻,薦為御醫。

汪機,字省之,號石山居士,渭之子。邑庠生,屢科舉,父命舉業,嘗言士不至於相,則其澤之所顧,不若醫之博耳。乃肆力醫書,《周易》性理。所著有《重集脈訣刊誤》二卷,《內經補註》、《本草會編》。治一人中滿,用參、術初服閣脹,久則寬矣。或問參朮之性,曰:藥無定性,以血藥引之則從血,以氣藥引之則從氣,佐之以熱則熱,佐之以寒則寒,在人善用之耳。治一人體瘦,左腹痞滿,穀氣偏行於右,不能左達。飲食減,大便滯。用補脾瀉肝、和血潤燥、寬脹散郁之劑而安。治癇發晨時,見黃狗走前,則昏瞀仆地,良久乃蘇,諸醫無效。公曰:早晨,陽分;狗,陽物;黃,土色;胃屬陽土,土虛為木火所乘矣。經云:諸脈皆屬於目。故目系異物,宜實胃瀉肝而火自息。遂以參、朮、歸、耆、陳皮、神麯、茯苓、黃芩、麥門冬、荊芥,服月餘而安。治一婦忍飢過勞發狂,公曰:二陽之病發心脾。二陽者,胃與大腸也。忍飢過勞,胃傷而火動矣,延及心神,脾意擾亂,安得不狂?用獨參湯加竹瀝飲之愈。

程明佑,字良吉,號宕泉,歙人,梁忠公莊公之後。幼好讀玩理,後攻醫。嘗曰:人皆知補之為補,而不知瀉之為補;知瀉之為瀉,而不知補之為瀉。陰陽迭用,剛柔互體,故補血以益榮,非順氣則血凝,補氣以助衛,非活血則氣滯。蓋脾為中州,水火交濟,而後能生萬物,真妙論也。

陳景魁,字叔旦,號鬥岩,句曲人,陳太丘之後。幼習舉業,授《易》於陸秋崖,拜湛甘泉講學。因父病習醫,善針灸,著《五診集》。授王府良醫,竟不赴任,每成詩文,以樂其志。治素無病,忽吐血半升,脈弦急,薄厥證也,得於大怒氣逆,陰陽奔並,服六郁湯而愈。治遍體生傀儡,歲久罔效,乃太陰風邪化為蟲也。以百部、蛇床子、草烏、楝樹葉煎湯浴洗,越月遍身如白癜風狀而愈。治孕婦墮下,逾旬腹腫發熱,氣喘脈決,面赤舌青口臭。公曰:胎未墮也。面赤,心火盛而血乾也;舌青臭,肝氣竭而胎死矣。遂用蛇蛻煎湯,調平胃散加芒硝、歸尾一倍服之,須臾胎下痛亦獲安矣。

白話文:

儒醫

盛寅,字起東,江蘇蘇州吳縣人。年輕時學習科舉,考了五次都沒考上,於是改攻讀醫學經典,師從戴元禮,得到丹溪翁的正統醫學傳承,治療疑難雜症都十分有效。他最初擔任醫學正科官員,後來升任太醫院御醫,被賜予醫中狀元,並在南京太醫院享有“名宦祀”(祭祀名臣)。

周敷,字時榮,號煦庵,無錫人。最初學習科舉考試,經史子集都有涉獵,並且理解其大義。後來從事醫業,認為當時的醫生只局限於《局方》的醫書,於是深入研究黃帝、岐伯、雷公、扁鵲等人的醫學著作,治療疾病,十個病人能治好八九個,而且不收取報酬。

劉溥,字元博,吳郡人。年幼時不愛玩耍,舉止與常人不同,長大後博學多才,善於吟詩。他非常仰慕周濂溪先生“窗前草不除”的淡泊名利,因此自號“草窗”。用藥只遵循李東垣的醫學理論,注重養護,不採取攻伐的治療方法,後來被推薦為御醫。

汪機,字省之,號石山居士,是汪渭的兒子。他是邑庠生,多次參加科舉考試,但他父親讓他從事醫業,曾說士人不能互相幫助,其恩澤不及醫生廣泛。於是他就全力鑽研醫書和《周易》的性理學。他著有《重集脈訣刊誤》二卷、《內經補註》、《本草會編》。他曾治癒一個病人,病人腹部脹滿,用人參、白術治療,剛開始服藥腹部更加脹滿,時間長了就好了。有人問人參白術的藥性,他說:藥物沒有固定的藥性,用活血的藥引導它就走血路,用理氣的藥引導它就走氣路,佐以溫熱就溫熱,佐以寒涼就寒涼,關鍵在於醫生善於運用。他還治癒一個病人,病人身體消瘦,左腹部痞滿,胃氣偏向右側運行,不能到達左側,飲食減少,大便不通。他用補脾瀉肝、和血潤燥、消脹散鬱的藥方使其痊癒。他還治癒一個病人,這個病人每到早晨發病,只要看見黃狗從面前跑過,就會昏倒在地,很久才能醒過來,其他醫生都治不好。汪機說:早晨屬陽,狗屬陽,黃色屬土,胃屬陽土,這是由於脾胃虛弱,被肝木火克制。經書上說:所有脈絡都通於眼睛,所以眼睛出現異常,應當補益脾胃,瀉火,這樣肝火自然會熄滅。於是用人參、白術、當歸、熟地黃、陳皮、神麴、茯苓、黃芩、麥門冬、荊芥等藥物,服藥一個多月後痊癒。他還治癒一個婦女,這個婦女因為飢餓勞累而發狂,汪機說:這是胃和大腸(二陽)的疾病累及心脾。飢餓勞累傷了胃,胃火上升,影響到心神,脾的運化功能紊亂,所以才會發狂。於是用獨參湯加上竹瀝,很快治癒。

程明佑,字良吉,號宕泉,歙縣人,是梁忠公、梁莊公的後代。他年輕時喜歡研讀理學,後來從事醫業。他曾說:人們都知道補是補,卻不知道瀉也是補;知道瀉是瀉,卻不知道補也是瀉。陰陽互相作用,剛柔互相依存,所以補血要益氣,不然血就會凝滯;補氣要活血,不然氣就會阻塞。脾是中土,水火交濟,才能生長萬物,這才是精妙的論述。

陳景魁,字叔旦,號鬥岩,句曲人,是陳太丘的後代。年輕時學習科舉,師從陸秋崖學習《易經》,拜湛甘泉為師學習。因為父親生病而學習醫術,擅長針灸,著有《五診集》。他被授予王府良醫的職位,但他沒有去就職,經常寫詩作賦來抒發自己的情懷。他曾經治療一個原本沒有病的人,突然吐血半升,脈象弦急,屬於厥逆證,這是由於大怒導致氣逆,陰陽失調造成的,他服用六郁湯而痊癒。他還治療一個病人,全身長滿了像傀儡一樣的東西,多年未癒,這是由於太陰風邪化為蟲子。他用百部、蛇床子、草烏、楝樹葉煎湯洗浴,一個多月後,全身像得了白癜風一樣,然後痊癒。他還治療一個孕婦,孕婦流產後十多天,腹部腫脹發熱,呼吸困難,脈象異常,面色紅赤,舌頭青紫,口臭。陳景魁說:胎兒並沒有完全流產。面色紅赤,是因為心火旺盛,血液乾燥;舌頭青紫,口臭,是因為肝氣耗竭,胎兒已經死亡。於是用蛇蛻煎湯,調和平胃散,加芒硝、當歸尾一倍的劑量讓她服用,很快胎兒排出,疼痛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