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說》~ 卷十 (8)
卷十 (8)
1. 醫不貪色
宣和年間，有一士人抱病經年，百治不瘥。有何澄者善醫，其妻召至，引入密室中，告之曰：「妾以良人抱疾日久，典賣殆盡，無以供醫藥之資，願以身相酬。」醫正色拒之曰：「小娘子何為出此言？但放心，當為調治取效，切不可以此相汙。萬一外人知之，非獨使某醫藥不效，不有人誅，必有鬼責。
」未幾其夫疾愈。何澄一夕夢人引入神祠，有判官語之曰：「汝醫藥有功，不於艱急之際，以色欲為貪亂良人婦女，上帝令賜汝錢五萬貫，官一資。」未數月，東宮得疾，國醫不能治，有詔召草澤醫，澄乃應詔進劑而愈。朝廷賜錢三千貫與初品官。自後醫道盛行，京師號為何藥院家。
」
白話文：
宣和年間，有一位讀書人抱病多年，各種治療都無效。當時，有一位名叫何澄的醫生醫術高明，他的妻子便請他來診治，並將他帶到一間密室，對他說：「妾身眼看著丈夫病重日久，家裡已經典當賣盡，再也拿不出錢來買藥，所以想以自己來報答您的醫術。」何澄嚴肅地拒絕了她，說：「姑娘為何要說出這種話？請您放心，我會盡力為您的夫君治病，一定能治好，絕對不能用這種方式來玷污自己。萬一此事被外人知道，不僅會讓我的醫術失效，還會遭到世俗的懲罰，甚至會遭受鬼神的責罰。」
不久，那位讀書人的病就痊癒了。一天晚上，何澄夢見有人帶他進入一座神廟，一位判官對他說：「你的醫術精湛，在病人危難之際，沒有利用色慾誘惑良家婦女，上帝特此賜你五萬貫錢財和一個官職。」沒過幾個月，太子就生病了，宮廷御醫束手無策，於是下令召集民間醫生。何澄應召入宮，開藥治病，太子很快就好了。朝廷賞賜他三千貫錢和一個初級官職。從此，何澄的醫術名聲大噪，京城都稱他為「何藥院家」。
2. 醫以救人為心
醫者當自念云人身疾苦與我無異凡來請召急去無遲或止求藥宜即發付勿問貴賤勿擇貧富專以救人為心冥冥中自有祐之者乘人之急故意求財用心不仁冥冥中自有禍之者吾鄉有張彥明善醫僧道貧士軍兵及貧者求藥皆不受錢或反以錢米與之人來請召雖至貧下亦去富者以錢求藥不問多寡必多與藥期於必愈未嘗萌再攜錢來求藥之心病若危篤亦多與好藥以慰其心終不肯受錢予與處甚久詳知其人為醫而口終不言錢可謂醫人中第一等人矣一日城中火災周迴爇盡煙焰中獨存其居一歲牛災尤甚而其𧍒上獨全此神明祐助之其子讀書乃預魁薦孫二三人皆龐厚俊爽亦天道福善之信然也使其孜孜以錢物為心失此數者所得不足以償所失矣同門之人可不鑑哉
伏讀張君季明醫說無非濟人挾物之事而將之䐃至誠三世授受相傳一脈是可嘉尚也已余來新安恨識之晚將虛心而訪以求衛生之經云嘉定甲申春三月中浣星江彭方書於古歙歲寒堂
醫意也果可以紙上索乎雖曰不知書而曰我知醫余不信也知書矣而未之廣猶不知書也張君季明示余醫書一編載古今事蹟至纖悉蓋其生平目覽耳聽凡涉於醫者必彔彔必以其類今老矣搜訪尚不輟將成一家之書以傳於世張世以醫名世者季明用心之勤如此其能世其世可知也季明有子字九萬隸業郡庠性敏而能文使以季明勤於醫之心而勤於學其能為張氏大門戶亦可知也噫季明之用心如此其必有子以大門戶又可知也是則季明末編報應之說嘉定甲申首夏末浣四明李（以制）書
上張季明醫說季明儒生也集是說以傳於世人多笑其流於伎不知真儒生之用心也使世醫者皆以季明之心為心雖庸醫足以為良醫苟以駔儈之心處之雖良醫且庸矣況本庸耶近世士夫所以每嘆所在無良醫人之疾病不得盡其理而死者亦眾然豈真無良醫耶不仁之心壞之也季明之伯祖子充以醫術受知於忠宣范公名滿京洛察脈語症妙出意表略無毫髮隱情諸公待之如神人蓋已能儒其心矣季明父祖能世其業季明又能力學以求古人之用心則凡有可以廣人之聞見使其知所趨避以自免於疾與夫參稽已驗之效有疾而自能處其疾不為庸醫所誤是季明之仁術也則是說之集安可以伎而笑之耶況季明之於醫自有得其伯祖之秘傳以是心而行是伎季明其儒醫之良者也使其得科第而登仕籍其仁民之心又當如何耶此予所以喜之而與題其後云開禧丁卯七夕建安江疇跋
余曩讀千金方間遇一二奇症扣諸醫莫能識疑蓄既久因念華佗不世出將終無所質究及分教新安始得張君季明所謂醫說者而閱之於是前者之疑渙然釋豁然悟而且嘆曰是說其有濟於世也博矣按其伯祖子克生於皇朝元符間嘗從蜀王樸學太素能知人貴賤禍福受其衣領秘藏素書甚
白話文：
醫生應該時刻提醒自己，人身疾苦與我無異，凡是有人來求醫，無論多麼緊急，都不可遲疑或拒絕。病人求藥，應當立即給予，不論貧富貴賤，專心以救人為念。冥冥之中自有庇佑之人。趁人之危，故意抬高藥價，用心不仁，冥冥之中自有禍患。
我鄉里有一位名叫張彥明的醫生，醫術精湛。無論是僧侶、道士、貧窮士人、軍隊士兵，還是窮苦百姓，向他求醫，他從不收取任何費用，甚至還會反過來給他們錢米。有人來求醫，即使是貧困之人，他也會去，而對於那些拿錢來求醫的富人，無論藥費多少，他都會給予充足的藥物，並期許他們能痊癒。他從未起過再次收取藥費的心思。遇到病危的病人，他會給予最好的藥物以安撫他們的恐懼，從不貪圖錢財。我與他相識已久，深知他為人正直，從不提及錢財，堪稱醫人中的第一等人。
有一天，城中發生火災，周圍都被大火吞噬，煙霧瀰漫，唯獨他的住處安然無恙。一年後，牛瘟流行，他的牛棚也毫髮無損。這都是神明庇佑之恩。他的兒子讀書，考中科舉，孫子輩也都有出息，個個聰明伶俐，這都是天道福報善行之應驗。如果他一心追求錢財，那麼他所失去的遠遠超過他所得到的。同門中人，應該引以為戒啊！
我拜讀了張季明的醫學論述，他以濟世救人為己任，將醫術誠心誠意地傳承三代，一脈相承，實乃可嘉可敬。我來到新安，深感認識他太晚，想要虛心向他請教養生之道。
醫術真的可以從書本中獲得嗎？有人說自己不識字卻懂得醫術，我不相信。即使識字，但沒有深入鑽研，也等於不識字。張季明向我展示了一本醫書，記載了古今醫學的種種案例，非常詳細。他一生中所見所聞，凡是與醫術相關的事情，他都會一一記錄，並歸類整理。如今他已年邁，仍然不懈地搜集整理醫學資料，準備撰寫一部醫學著作，傳承於世。張氏家族世代以醫術聞名，季明的勤奮努力，足以說明他能夠將家族的輝煌繼續傳承下去。
季明有一個兒子，字九萬，在郡庠讀書，天資聰慧，善於寫作。如果他像季明一樣勤奮鑽研醫學，並努力學習，那麼他也能成為張家的中流砥柱。季明如此用心良苦，必將有後人繼承他的事業，繼續發揚光大。這就是季明在書中所說的因果報應之理。
張季明的醫學論述，他是一位儒生，將自己的醫學見解整理成書，傳授給世人。很多人嘲笑他過於注重技藝，不懂得真正的儒生之道。如果世上的醫生都能像季明一樣，以救死扶傷為己任，即使是庸醫也能成為良醫。反之，如果醫生只以賺錢為目的，即使是良醫也會變成庸醫，更何況原本就是庸醫呢？近來士大夫們經常感慨，沒有良醫，導致許多病人病死，無法得到適當的醫治。難道真的沒有良醫嗎？其實是缺乏仁心導致的。
季明的伯祖子充以醫術聞名於世，受到忠宣范公的賞識，名揚京洛。他精通醫術，望聞問切，妙手回春，毫不隱瞞病情，人們把他視為神人。他已經修煉了儒家仁義之心。季明的父親和祖輩將醫術傳承下來，季明又勤奮學習，繼承了古人的仁心。他願意將自己的醫學知識傳授給世人，讓大家明白如何預防疾病，如何治療疾病，以免被庸醫誤診。這就是季明的仁術，也是他醫學論述的精髓。
這些論述，怎麼能被嘲笑為技藝呢？況且季明在醫學方面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他繼承了祖輩的醫術，並且以仁心行醫，他是一位真正的儒醫。如果他考中科舉，步入仕途，他的仁愛之心將會如何造福百姓呢？這就是我喜歡他，並為他的醫學論述題寫跋文的原因。
我曾經讀過《千金方》，遇到了一些奇特的病症，詢問了許多醫生，卻無人能識別。我心中充滿疑惑，許久難以釋懷。我想到華佗這樣的人物早已過世，我將無處請教。直到我來到新安，遇到了張季明，讀了他的醫學論述，才解開了我多年的困惑。我豁然開朗，感慨萬千，認為他的醫學論述對世人有著巨大的幫助，博大精深。
據說他的伯祖子克生於皇朝元符年間，曾師從蜀王樸學習《太素》，精通醫術，能夠識別人的貴賤禍福。他繼承了王樸的衣缽，收藏了許多秘藏的醫學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