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杲

《醫說》~ 卷十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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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7)

1. 胃疸

已食如飢者胃疸,胃熱則消穀也。面腫曰風,足脛腫曰水,目黃曰黃疸。

2. 許學士

許叔微少嘗以登科為禱,一夕夢神告曰:「汝欲登科,須憑陰德。」叔微自念家貧無力,惟醫乃可。於是精意方書,久乃通妙,人無高下,皆急赴之。既而所活愈多,聲名益著。復夢其神受以一詩曰:「藥有陰功,陳樓間處,堂上呼盧喝,六作五。」是年登第六名進士,第上一名陳祖言,下一名樓材,及注闕用升甲恩如第五名,授職官以歸,與詩中之言無一字瘥。此則濟人之病急者也。

3. 聶醫善士

儀州華亭人聶從志,良醫也。邑丞妻李氏病垂死,治之得生。李氏美而淫慕聶之貌。他日丞往旁郡,李偽稱疾,使邀之。伺其至,語之曰:「我幾入鬼錄,賴君復生。顧世間物無足以報德,願以此身供枕蓆之奉。」聶驚懼趨而出。迨夜李復盛飾而就之,聶絕袖脫去乃止,亦未嘗與人言。

後歲余,儀州推官黃靖國病,陰吏逮入冥症事,且還行至河邊,見獄吏捽一婦人,剖其腹濯其腸而滌之。傍有僧語曰:「此乃子同官某之妻也,欲與醫者聶生通。聶不許,可謂善士。」其人壽止六十,以此陰德遂延一紀,仍世世賜子孫一人,官婦人減算如聶所增之數,所以盪滌腸胃者,除其淫也。靖國素與聶善,既蘇密往訪之。

聶驚曰:「方私語時無一人聞者,而奔來之夕,吾獨處室中,此唯婦人與吾知,爾君安所得聞?」靖國具以告。聶死後一子登科,其孫圖南,紹興中為漢中㑊縣丞,屬仙井喻迪孺汝礪作隱德詩數百言以發潛德,此不復載。(夷堅志)

4. 用詭道以劫流俗

王居安秀才久苦痔疾,聞蕭山有善工,力不能招致,遂命舟自烏程走錢塘,舍於靜邸中,使人迎醫。醫絕江至杭,既見欣然為治藥餌,且云:「請以五日為期,可以除根本。」初以一藥放下大腸數寸,又以一藥洗之,徐用藥線結痔,信宿痔脫,其大如桃,復以藥餌調養數日,遂安。

此工初無難色,但放下大腸了,方議報謝之物,病者知命懸其手,盡許行橐所有為酬,方肯治療。又玉山周僅調官,京師舊患膀胱氣,外腎偏墜,有貨藥人云:「隻立談間,可使之正。」約以萬錢及三縑之報,相次入室中,施一針,所苦果平。周大喜,即如數負金帛而去,後半月其疾如故,使人訪醫者已不見矣。

古之賢人,或在醫卜之中。今之醫者,急於聲利,率用詭道以劫流俗,殆與穴坯挾刃之徒無異。予目擊二事,今書之以為世警。(泊宅編)

5. 徐樓臺

當塗外科醫徐樓臺孫大郎,於紹興八年療溧水縣蠟山富民江舜明背疽,因邀謝錢三百千之外,復覓銀二十五兩,未許,遂以紙捻點藥入瘡,痛甚致斃。不一年,徐病熱哀叫不絕,但云:「舜明莫打我。」數日死。其子隨母改嫁,其醫遂絕。(丁志)

6. 符助教

宣城符里鎮人符助教,治癰疽操心亡狀,病者瘡不毒,先以藥發之。忽一黃衣卒來,持片紙示之,云:「陰司追汝,以藤杖點其背。」符大叫痛。黃衣曰:「汝元來也知痛,隨手成大疽而死。」

7. 醫僧瞽報

溫州醫僧法程,字無枉,少瞽,百端治之不愈,但晝夜誦觀世音菩薩名號,如是十五年。夢中聞菩薩呼之,使前,若有物縶其足,不可動。菩薩嘆曰:「汝前世為灸師,誤灸損人眼,今生當受此報,嘆以免,但吾憐汝誠心,當使汝衣食豐足。」遂探懷中掬寶珠滿手與之。既寤,醫道大行,衣缽甚富,至七十餘猶在。(《甲志》)

8. 下胎果報

京師有一婦人,姓白,有美容,京人皆稱為白牡丹,貨下胎藥為生。忽患腦疼,日增其腫,名醫治之,皆不愈。日久潰爛,臭穢不可聞,每夜聲喚,遠近皆聞。一日遂說與家中雲:「我所蓄下胎方,盡為我焚之。」戒子弟曰:「誓不可傳此業。」其子告母云:「我母因此起家,何棄之?」有其母曰:「我夜夜夢數百小兒咂我腦袋,所以疼痛叫喚,此皆是我以毒藥壞胎,獲此果報。」言訖遂死。

(名醫錄)

9. 叚承務

宜興叚承務醫術精高,然貪顧財賄,非大勢力者不能屈致。翟忠惠公居常熟,欲見之,不可諉。平江守梁尚書邀之,始來。既回平江,適一富人病來謁醫。叚曰:「此病不過湯藥數劑可療,然非五百千為謝不可。」其家始許半酬,拂衣去。竟從其請,別奉銀五十兩為藥資。叚求益至百兩,乃出藥為治。

數日愈。所獲西歸,中塗,夜夢一朱衣曰:「上帝以爾為醫而厚取賄賂,殊無濟物之心,命杖脊二十。」遂敕左右捽而鞭之。既寤,覺脊痛,呼僕視之,捶痕宛然。還家未幾而死。(己志)

10. 鮑君大王

明州人家女既嫁歸寧,媵妾幽蘭從群婢往後園挑菜,忽悶眩仆地,言語無倫,如有憑附。扶至房半日方醒,問其故,曰:「吾必死矣。吾前生是河北眼科醫,有村媼獨處,病赤目。吾陰利其貲,投轉藥殺之,盡掩室中之藏,外無一知者。媼訴諸東嶽,命逮治,而吾冥數未竟,不可尋索。

後二十年前身死,又注生此州。媼久抱恨泉壤,復往訴岳帝。岳帝憐之,擇健駃齎文書,詣天下郡縣求訪,殆遍末乃到浙東。既至此,將入城,閽卒呵問,示以文書。卒曰:「是檄城隍符耳。吾城中事乃鮑君大王主之。城隍無預拒,不得入。」駃與媼迤邐至城外三十里高橋下,潛伏累日。

別有鬼吏從西來,亦駐橋邊,與岳駃更問訊。吏曰:「吾正隸鮑君,為急足近往洞庭君山廟投書回,幸此相遇。吾極念汝能從吾行,當祈城卒令入也。」二人拜謝,偕往,果得入。徑詣鮑君殿下呈檄。鮑君展視曰:「此檄城隍神也。汝何自而入?」駃悉以實告。鮑君呼曩吏曰:「只差汝同追。

」吏聲喏,挾駃媼同出。數日不值。一夕到秋家巷,聞老婦燒夜香者祝云:「有女子在某宅為從嫁,其詞云云。」媼欣然曰:「冤家可得矣。」趨至吾居,而門神不納,又伏藏後園。適方審認,已為冥中所錄行,且就逮。宿世冤債,定無脫理。家人慾召巫史救之,未暇,媵自持刀剔雙目而死。

(戊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