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說》~ 卷九 (4)
卷九 (4)
1. 服金石藥之戒
服金石藥者，潛假藥力以濟其欲，然多諱而不肯言，一旦疾作，雖欲諱不可得也。吳興吳景淵，刑部服硫黃，人罕有知者，其後二十年，長予橐為華亭市易官，發背而卒，乃知流毒傳氣，尚及其子，可不戒哉。（泊宅編）
白話文：
服用金石類藥物的人，暗中利用藥力來滿足他們的慾望，然而他們往往避而不談。一旦疾病發作，即使想隱瞞也無法做到。吳興的吳景淵，曾服用硫磺，但很少有人知道此事。二十年後，他成為華亭市易官，結果發生背病去世，這才知道這種毒素可以通過氣息傳遞，甚至影響到他的兒子。這不是應該警醒的嗎？（泊宅編）
2. 金液丹無妄服
金液丹硫黃煉成，乃純陽之物。夏至人多服之，反為大患。有痼冷則宜服。（泊宅編）
白話文：
金液丹是由硫磺煉製而成，是純粹的陽性物質。在夏天至日，人們如果經常服用，反而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對於長期患有寒症的人來說，適合服用此藥。（出自泊宅編）
3. 川人服丹
川人好服丹。蓋西北方土厚，人稟氣盛，可勝丹，不為所反。南方魚鹽陰濕之地，非宜服之。大概脾惡濕，腎惡燥，久服損腎，其害尤大。（《瑣碎錄》）
白話文：
四川的人喜歡服用丹藥。因為西北地區土壤深厚，人的元氣旺盛，可以承受丹藥的作用而不會產生副作用。而南方水產和鹹味食物多的地方溼氣重，不太適合服用丹藥。大致上來說，脾胃怕溼，腎臟怕乾燥，長期服用丹藥會傷害腎臟，它的危害尤其嚴重。 （出處：《瑣碎錄》）
4. 秋石不可久服
服秋石久而成渴疾。蓋咸能走血，血走令人渴，不能制水，妄行（同上）。
白話文：
服用秋石過長時間會導致口渴疾病。因為鹹味能夠使血液流動加快，血液流動加速會使人感到更為口渴，而且無法控制水分流失，造成身體不適。
5. 丹砂之戒
太學博士李干，以進士為鄂岳從事，遇方士柳貴從，受藥法服之，往往下血，比四年，病益急，乃死。其法，以鉛滿一鼎，以物按中為空，實以水銀，蓋封四際，燒為丹砂。云余不知服食說，自何世起，殺人不可計，而世慕向之益至此。其惑也在文書所記，及耳相聞傳者，不說。
今直取自見親與之遊，而以藥敗者六七公，以為世戒。工部尚書歸登，殿中御史李虛中，刑部尚書李遜遜弟，刑部侍郎建，襄陽節度使，工部尚書孟簡，東川節度，御史大夫盧坦，金吾將軍李道古。此其人皆有名位，世所共識。工部既食水銀，得病，自說，若有燒鐵杖，自顛貫其下者，摧而為火射竅，即以出，狂痛號呼，乞絕其茵席。嘗得水銀髮，且止唾血，十數年以斃。
殿中疽發其背，死。刑部且死，謂余曰：我為藥誤其季建。一旦無病，死。襄陽黜為吉州司馬。余自袁州還京師，襄陽乘舸，邀我於瀟洲，屏人曰：我得秘藥，不可獨不死。今遺子一器，可用棗肉為丸服之。別一年而病，其家人至訊之曰：前所服之藥誤方，且下，之下則平矣。
病二歲竟卒。盧大夫死時，溺出血，肉痛不可忍，乞死。及金吾以柳賁得罪，食賁藥，五十死海上。此可以為誡者也。蘄不死，乃速得死，謂之智，可不可也？五穀三牲，鹽醯果蔬，人所常御。人相厚勉必曰強食。今惑者皆曰：五穀令人夭，不能無食，當務減節，鹽醯以濟百味。
豚魚雞三者，古以養老，反曰是皆殺人，不可食。一筵之饌，禁忌十常，不食二三。不信常道，而務鬼怪。臨死乃悔，後之好者，又曰：彼死者皆不得其道也。我則然，始動曰：藥動故病，病去藥行，乃不死矣。及且死，又悔。嗚呼，可哀已！（昌黎文；韓退之既知其害，而晚年服硫黃而死，詳見漁隱從話。
）
白話文：
太學博士李干，憑藉進士身份擔任鄂岳從事，遇到方士柳貴從，得到藥方服下，經常吐血，四年後病情加重，最終去世。這種藥方是將鉛填滿鼎，中間挖空，裝入水銀，用東西封住四周，燒成丹砂。他說自己不知道服用這種藥物從何時開始，已經害死無數人，但世人對此趨之若鶩，情況越發嚴重。他們被一些書面記載和耳聞的傳言迷惑，不加思索，卻不願意相信事實。
我直接從親眼所見的例子出發，列舉出六七位與柳貴從交往而因藥物而死的官員，以供世人警惕。工部尚書歸登服下水銀後生病，自己說他感覺像有人用燒紅的鐵杖戳穿他的身體，火氣從身體各處噴涌而出，痛苦得大喊大叫，求人割斷他的床席。他曾經吐出水銀，也曾止住吐血，但最終還是十多年後病死。
殿中御史李虛中背部生瘡而死。刑部尚書李遜遜的弟弟，刑部侍郎建，因服藥而將死之際，對我說：“我服藥誤了弟弟建。”他突然無病而死。襄陽節度使孟簡被貶為吉州司馬。我從袁州返回京師，襄陽節度使孟簡乘船邀請我去瀟洲，他屏退左右，對我說：“我得到了秘藥，不能獨自活著。現在留下一個器皿，可以用棗肉做成丸藥服用。”一年後他生病，家人詢問他，他說：“之前服用的藥方錯誤，吐出來就好了。”他病了兩年最終去世。
御史大夫盧坦死時，溺出血，肉體疼痛難忍，祈求死亡。金吾將軍李道古因為柳貴從被治罪，服下柳貴從的藥物，五十歲死在海上。這些例子足以讓人引以為戒。追求長生不老，反而加速了死亡，這能叫做智慧嗎？五穀雜糧、牲畜肉類、鹽、醋、水果蔬菜，這些都是人們日常的食物。人們互相勉勵時，總說要“強食”。而那些迷信的人卻說：“五穀讓人短命，但又不能不吃，應該節制食慾，用鹽和醋來調味。”
豬肉、魚肉、雞肉，古時候認為是養老的食物，他們卻說這些都是會害人的食物，不能吃。一桌菜，有十條禁忌，不吃七八樣。不相信常理，卻迷信鬼神。臨死的時候才後悔，後人又說：“他們是因為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我則說：“藥物是病的原因，病好了，藥物也就沒用了，所以就能活得更長。”等到快死的時候，又後悔。唉，真是可悲啊！
（昌黎文；韓退之也知道這些藥物的危害，但是晚年卻服用硫磺而死，詳見《漁隱從話》。）
6. 服水銀
侍其傅服水銀，久之發癢，爬搔成赤疹，水銀隨爪出，細如粟顆。建炎中，帥杭已昏不任事，既罷疾革未屬纊，諸姬皆散不禁，可為世戒。（泊宅編）
白話文：
侍從的師傅服用了水銀，久而久之產生了癢感，不斷抓搔導致皮膚出現紅疹，水銀隨著指甲排出，形狀細小如粟粒。在建炎時期，統治杭州的高官因病昏倒，無法處理政務，病情危急時沒有指定繼承人，諸位姬妾都各自離散，這可以作為世人的警戒。
7. 服丹多灸風市穴
江煥言馮悅御藥服伏火藥多，腦後生瘡，熱氣冉冉而上，幾不濟矣。一道人教灸風市穴十數壯，雖愈時時復作，又教馮以陰煉秋石以大豆卷濃煎湯下，遂悉平和其陰陽也。陰煉秋石法，余昔有之，沈暘所傳是也。大豆卷法，大豆於壬癸日浸井花水中，候豆生芽，取皮作湯使之。（三槐王氏錄）
白話文：
江煥說馮悅服用御藥和伏火藥過多，導致腦後生瘡，熱氣不斷往上竄，情況十分危急。一位道人教他灸風市穴十幾壯，雖然當時有所好轉，但時常復發。道人又教馮悅用陰煉秋石，以大豆卷濃煎湯服用，於是陰陽調和，身體狀況才得以恢復。陰煉秋石的方法，我以前就有所了解，這是沈暘所傳授的。大豆卷的做法是：在壬癸日將大豆浸泡在井花水中，等到大豆發芽後，取其皮製成湯服用。（出自《三槐王氏錄》）
8. 雷世賢丹藥
馬軍帥雷世賢家貲富厚，侍妾數十人，出戌建康，一意聲色，常餌丹砂乳藥以濟其欲。既求諸蜀道，又多市金石珍品，晝夜煎煉，每日服食不去口，使一妾謹信者專掌之。妾父自臨安來依其女雷，以近舍屋處之。父苦寒泄不嗜食，妾取雷所服丹十粒與之。父但進其半下咽，未久覺臍腹間如火少焉熱不可奈，繞舍狂走且百匝，後有井徑投其中。
家人救出之，遍身已突起紫泡如巨李，經日皆陷。凡泡處輒成一穴深寸許，叫呼六日而卒。雷君平日所餌不啻千計，了無病惱，此人才吞五粒旋喪厥身，亦異矣。
白話文：
馬軍帥雷世賢是一個很有錢的人，他有很多小老婆和僕人，他在南京駐守時一心追求享樂，常常吃一些丹砂、乳藥等東西來滿足自己的慾望。他也從四川買了很多貴重的寶石和珠寶，日夜不停地熬煮這些東西，每天都要服用很多次才會停止。他的一個忠誠的小老婆負責管理這一切。 這個小老婆的老爸住在杭州，後來搬到了女兒住的地方附近居住。老父親經常感到寒冷和拉肚子，不想吃飯。於是小老婆就拿了一些她老公吃的丹丸給老爸吃。但是老爸只吃了半個丹丸，不久之後他就感覺到腹部像著火一樣地發燒，然後開始在房子周圍瘋狂奔跑，跑了幾圈之後突然掉入一口水井裡。 家人都把他救上來，發現全身已經長出了紫色的大包，每個大包都有一顆巨大的黑豆那麼大。過了一天，所有的大包都凹下去了，每一個凹洞都有約1公分深。最後，他痛苦地喊叫了6天才去世。雷世賢平常吃得比這個還多，卻沒有生病或煩惱，可是這個人才剛吞下了5個丹丸就死了，真是奇怪啊！
9. 服丹自焚
王稱定觀者，元符殿帥恩之子，有才學，好與元祐故家遊。範元實、溫潛溪詩眼中亦稱其能詩。政和末為殿中監，年二十八矣，眷柬甚渥。少年貴仕，酒色自娛。一日忽宣召入禁中，上云：「朕近得一異人，能制丹砂，服之可以長生久視。煉治經歲而成，色如紫金。卿為試之。
」定觀欣躍拜命，即取服之。才下咽，覺胸間煩躁之甚。俄頃煙從口中出，急扶歸，已不救。既殮之後，但聞棺中剝啄之聲，莫測所以已。而火出其內，頃刻之間，遂成烈焰，室廬盡焚。開封府尹亟來救之，延燒數百家方止。但得枯骨於余爐中，亦可怪也。（範子濟云。）
白話文：
王稱是宋徽宗時的一個官員，在他年輕的時候就擔任了重要的職位，並且喜歡與前朝的大臣們交往。他的才華得到了範仲淹等人的讚賞。 在一次宮廷宴會上，皇帝告訴他說自己最近找到了一個能夠煉製長生不死藥的人，希望讓王稱試一下這種藥物的效果。於是王稱便拿了一顆吃下去，結果感到非常不舒服，不久之後就開始吐煙並昏迷過去。當他被擡回家後已經無法救治，最後死於非命。 在他死後，人們聽到從他的墓穴裏傳出了敲擊聲，但是沒有人知道原因是什麼。然後突然間火焰從裏面冒出來，很快就燒燬了他的房子和其他鄰居家的房子。開封府的官吏急忙趕來滅火，直到幾百戶人家都被燒光爲止。後來只在他的遺體旁邊發現了一些骨頭殘骸，這真是令人驚訝的事情啊！（這是範仲淹說的故事）。
10. 丹發背疽
丁廣者明清裡中老儒也，與祖父為輩行，嘗任保州教授。郡將武人，而通判者戚里子，悉多姬侍，以酒色沉縱。會有道人過郡，自言數百歲，能煉大丹，服之可以飽嗜欲而康強無疾，然後飛昇度世。守貳館之以先生之禮事之，選日瞤丹灶，依其法煉之，四十九日而成。神光屬天，置酒大合樂相慶，然後嘗之。
廣聞之，裁書以獻，乞取刀圭以養病身。道人者以其骨凡不肯與，守貳憐之為請，僅得半粒。廣欣然服之。不數日，郡將通判皆疽發於背。道人宵遁，守貳相繼告殂。廣腰間亦生癤，甚皇恐，亟飲地漿解之，得愈。明年考滿，改秩居里中，疾復作，又用前法，稍痊。偶覺熱躁，因澡身水入創口中，不能起金石之毒。
有如此者，並書之於此，以為世誡。
白話文：
丁廣是明清時期的一位地方老儒學者，他的祖父與自己同一代。他曾擔任保州教授。當地的武官郡守與負責輔助的通判，都是出身顯貴，擁有許多姬妾，他們的生活放蕩，沈迷於酒色。有一次，有一位道士經過這個地區，他自稱活了幾百年，能夠煉製一種叫「大丹」的藥物，服用這種藥物可以滿足人們的慾望，保持身體健康，並且長壽不死。
郡守和通判非常信服這位道士的能力，因此將他以先生的禮節待之，並選定日期開始煉丹，依照道士的方法進行，經過四十九天的努力，終於煉成了丹藥。當晚，天空出現異常的光芒，大家舉行盛大的慶典，然後開始試吃丹藥。
丁廣聽到這個消息後，寫信向道士請求一些丹藥來療治自己的疾病。但道士認為他的體質平庸，不肯給他丹藥。不過，負責輔助的官員出面請求，最後只得到了半顆丹藥。丁廣非常高興地服用了這半顆丹藥。沒過幾天，郡守和通判都出現了背部長瘡的症狀。道士在夜晚逃走，負責輔助的官員也陸續去世。丁廣的腰部也長出了腫瘤，他感到非常恐慌，急忙飲用地下的泉水解毒，病情才得以恢復。
第二年，丁廣的考覈結束，他被調回鄉下居住，但疾病再次發作，他又使用了之前的療法，病情稍微好轉。某次他感覺到身體燥熱，洗澡時不小心讓水進入傷口，卻意外地解除了金屬等物質對身體的毒性。
這樣的經歷，他都一一記錄下來，作為世人的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