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杲

《醫說》~ 卷三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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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7)

1. 太素之妙

予伯祖張諱(寧宗廟諱)字子充,歙人也。家舊以財雄,鄉里族人有以醫名者,因留意焉。長聞蘄水道人龐君安,常以醫聞淮甸,徑從之遊。一日丐者扣門自言為風寒所苦,龐君令以藥濟之。丐者問當用何湯,使龐君見其手執敗扇,指以此煎湯調所服之藥。公初不省其意,乃曰:「豈非本草所謂敗扇能出汗者乎?」龐曰然。

公辭歸,嘆曰:「龐君用藥則善矣。聞川有王樸先生者,其察脈非特知人之病,而太素之妙,能測人之死生禍福,見於未著之前,服膺幾年,盡得其妙,乃辭而歸。」先是宣之南陵,有富者,惟一子,而家累萬計,適中寒疾,以為不可救,則氣息僅存,以為可療則邈,不知人,召公治之。

公笑曰:「正有此藥,然此病後三日當蘇蘇,必欲飲水,則以此藥與之服畢,當酣寢,切勿驚動,醒則汗解而安矣。」富者如其言,其子之疾果愈。南陵宰其妻亦苦寒疾,醫者環視無所措手,公探囊中得藥,服之,疾起矣。如其言而亦安。祈門宰陳君孺聞公之名,召之。是時縣學士子餘三十人,聞公太素之妙,丞相汪公廷俊預學職,陳請遍拯生員,公拯至丞相,則曰:「南人得北脈,後官當相國,然登第後,必自北方起。

」時丞相欲往京師,家貧,公力贊其行,至京師,邈未有遇,因言於公曰:「恐誤所許之術。」公曰:「安之,當達矣。」未逾年,果登第,授北京大名簿,徊環北京,而梁公子美闢之,遷至太中大夫。後至宣政末,力贊太上皇入繼大寶,而正位槐鼎,皆自北方起也。丞相范公堯夫,當 徽廟即位之初,朝廷以其舊德元勳,將虛左召之,而丞相嬰疾,召公診視,問曰:「某此去壽幾何?」公曰:「丞相脈不出半年。」丞相曰:「使某得至京師,皆先生力也。

」公曰:「如此則可。」丞相遂同公朝京師,朝廷方欲大用范公,力辭,授以醴泉觀使,奏公以假承務郎。丞相後果以不起聞矣。公出京,至宋尚書蹇公序辰,知應天府,召公察脈,公曰:「尚書無官脈,旦夕必有失。」俄被旨放歸田裡。未逾半年,復召公察脈,問曰:「某復如何?」公曰:「今日之脈與前不同,當得郡矣。

」不逾時而知杭州蔡元度樞密,吳國夫人王荊公女也有疾,召公而愈,嘆曰:「天下醫工未有妙如張承務者。」黃君謨誥授淮西提刑,過當塗遇之,公察脈而言曰:「大夫食祿不在淮西,相次還朝矣。然非今日宰相所謂宰相者,猶未起,起則有召命,不滿歲當三遷。」又曰:「大夫不病,而細君病,良可憂,九月矣。

」後朝廷召蔡公京用之,而黃君階此而進,一歲之內,皆如公言,作序送公曰:「余自崇寧年中授淮西提刑,待次南歸,過當塗,遇故人張子充為予切脈,而言曰:『大夫食祿不在淮西,相次還朝矣。然非今日宰相所謂宰相者,猶未起,起則有召命,不滿歲當三遷。』又曰:『大

白話文:

太素之妙

我的伯祖父張,名諱是(皇帝廟號),字子充,是歙縣人。他家裡原本就以財力雄厚聞名,鄉里族人中有以醫術出名的,他就因此開始留意醫學。後來聽說蘄水有個道士龐安,常常以醫術聞名淮甸一帶,就直接去跟隨他學習。

有一天,有個乞丐來敲門,說自己被風寒所苦,龐安就讓他用藥治療。乞丐問該用什麼湯藥,龐安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把破扇子,就指示用這把扇子煎湯調藥服用。我的伯祖父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後來就說:「難道這就是本草綱目裡說的破扇子能讓人發汗的嗎?」龐安說:「是的。」

我的伯祖父告辭回家後,感嘆地說:「龐安用藥雖然很好,但聽說四川有位王樸先生,他診脈不僅能知道別人的病,而且能運用『太素』的奧妙,測知人的生死禍福,在事情還沒發生前就能預知,我應該去跟他學習。」於是他前往跟隨王樸先生幾年,盡得其精髓,然後才告辭回家。

先前,我的伯祖父在南陵行醫,當地有個富人,只有一個兒子,家產萬貫。他兒子恰好得了寒病,病得很嚴重,認為已經無法救治,因為氣息很微弱;又覺得可以醫治,因為還有呼吸,但已經沒有意識了。富人請我的伯祖父去治療。

我的伯祖父笑著說:「我正好有可以醫治這種病的藥。但這個病三天後會稍微好轉,一定會想喝水。到時候再用這個藥給他服下,他就會安睡,千萬不要驚動他,醒來就會汗出病癒了。」富人按照他的話做,他的兒子的病果然痊癒了。

南陵縣令的妻子也得了寒病,醫生們都束手無策。我的伯祖父從身上拿出藥給她服下,她的病也好了,也像他所說的那樣痊癒了。祁門縣令陳孺聽說了我的伯祖父的名聲,就把他請來。當時縣學的學生有三十多人,都聽說我的伯祖父精通『太素』的奧妙。丞相汪廷俊兼任學官,陳孺請求我的伯祖父為學生們診治,診治到丞相時,我的伯祖父說:「這個人是南方人,卻有北方的脈象,以後會當宰相,但考中進士後,一定會從北方開始發跡。」

當時丞相想要去京城,但家裡貧窮,我的伯祖父極力資助他成行。他到了京城,很久都沒有機會,就對我的伯祖父說:「恐怕你說的預言不靈驗了。」我的伯祖父說:「別擔心,你一定會成功的。」沒過一年,他果然考中進士,被任命為北京大名簿,之後又在北京周邊任職,後來又被梁公子美提拔,升到太中大夫。後來在宣政末年,他極力擁護太上皇繼承皇位,登上權位,這些都應驗了當初說的從北方發跡。

丞相范堯夫,在徽宗剛登基的時候,朝廷因為他過去的功勞,打算空出宰相的位置請他來擔任。但丞相得了病,就請我的伯祖父來診治,問:「我這次離世還有多久?」我的伯祖父說:「你的脈象顯示,活不過半年。」丞相說:「如果能讓我到京城,都是先生的功勞。」我的伯祖父說:「這樣是可以的。」於是丞相就和我的伯祖父一起到京城,朝廷正想重用范堯夫,但他堅決推辭,被授予醴泉觀使,並奏請給我的伯祖父假承務郎的官職。後來丞相果然去世了。

我的伯祖父離開京城後,到了宋尚書蹇序辰任職應天府的地方,被召去診脈。我的伯祖父說:「尚書的脈象顯示將要失去官位,很快就會有變動。」不久,蹇序辰就被皇帝下旨罷官還鄉。不到半年,又召我的伯祖父去診脈,問:「我現在怎麼樣?」我的伯祖父說:「今天的脈象和以前不同,應該會得到郡守的職位。」不久,蔡元度被任命為杭州樞密,他的夫人,王安石的女兒,得了病,請我的伯祖父去醫治,病好了後,感嘆說:「天下的醫生沒有像張承務這麼高明的。」

黃君謨被任命為淮西提刑,路過當塗時遇到了我的伯祖父,我的伯祖父為他診脈後說:「你的祿位不在淮西,將很快回朝。但並非現在所說的宰相,尚未發跡,一旦發跡就會有詔命,不到一年就會連升三級。」又說:「你沒有病,但你的夫人病了,很令人擔心,已經有九個月了。」後來朝廷召蔡元度回京任用,黃君謨也因此而升官,一年之內,都應驗了我伯祖父所說的。黃君謨寫序送我的伯祖父,說:「我從崇寧年間被授予淮西提刑,等待回朝的機會,路過當塗,遇到老友張子充為我診脈,他說:『你的祿位不在淮西,將很快回朝。但並非現在所說的宰相,尚未發跡,一旦發跡就會有詔命,不到一年就會連升三級。』又說:『大夫沒有病,但你的夫人病了,很令人擔心,已經有九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