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杲

《醫說》~ 卷二 (11)

回本書目錄

卷二 (11)

1. 死胎

李將軍妻病甚,呼華佗視脈,曰:「傷娠而胎不去。」將軍言:「聞實傷娠,胎已去矣。」佗曰:「按脈胎未去也。」將軍以為不然,佗捨去。婦稍小瘥,百餘日復動,更呼佗。佗曰:「此脈故事,有胎前當生兩兒,一兒先出,血出甚多,後兒不及生,母不自覺,旁人亦不寤,不復迎遂不得生,胎死,血脈不復歸,必燥著母脊,故多使脊痛。今當與湯並針一處,此死胎必出。

」湯針既加,婦痛急如欲生者。佗曰:「此死胎久枯,不能自出,宜使人探之。」果得一死男,手足完具,黑長可尺。所佗之絕技,凡此類也。(《三國魏志》)

白話文:

李將軍的妻子病得很嚴重,請來華佗診脈,華佗說:「這是因為懷孕時受到損傷,導致胎兒還留在體內。」將軍說:「聽說確實是懷孕時受傷,胎兒已經流掉了。」華佗說:「把脈的結果,胎兒還沒流掉。」將軍不相信,華佗就離開了。婦人的病稍微好轉,過了一百多天又發作了,又請來華佗。華佗說:「從脈象來看,事情是這樣,之前懷孕時應該會生兩個孩子,一個孩子先生出來,出血很多,後面的孩子沒能及時出生,母親自己不知道,旁人也沒有察覺,沒有幫助接生,所以不能出生,胎死腹中,血脈無法正常流動,一定會乾燥附著在母親的脊椎上,因此常會引起脊椎疼痛。現在應該用湯藥和針灸一起治療,這個死胎一定能出來。」

湯藥和針灸一起施用後,婦人疼痛急迫就像要生產一樣。華佗說:「這個死胎已經枯萎很久了,無法自己出來,應該讓人用手去取出。」果然取出一個死去的男嬰,手腳都完整,黑色而且長約一尺。華佗的絕技,大概就是這類情況了。

2. 郝翁精於醫

郝翁者,名允,博陵人。少代其兄長征河朔,不堪其役,遁去。月夜行山間,憊甚,憩一樹下。忽有大羽禽飛止其上,熟視之一,黃衣道士也。允拜手乞憐。道士曰:「汝郝允乎?」因授以醫術。晚遷鄭圃,世以神醫名之。遠近之人賴以活者四十餘年,非病者能盡活之也。蓋其術精良可信,不幸而不可治,必先語之,雖死亦無恨於脈。

非獨知已病,能前知未病與死,近者頃刻,遠者累年,至其日時皆無失。歲常候測天地六元五運,考四方之病,前以告人亦無失。皇祐中,翁死。張峋子堅志其墓云:「夏英公病泄,太醫皆為中虛。翁曰:『風客於胃則泄,殆藁本湯證也。』英公駭曰:『吾服金石等藥無數,泄不止,其敢飲藁本乎?』翁強進之,泄止。

」(邵氏聞見錄)

白話文:

郝翁,名叫郝允,是博陵人。年輕時代替他的哥哥去河北一帶當兵,受不了軍役的勞苦,就逃走了。某個月夜在山間行走,非常疲憊,在一棵樹下休息。忽然有一隻大鳥飛到樹上停著,仔細一看,原來是位穿黃色道袍的道士。郝允趕緊跪下求他可憐自己。道士說:「你是郝允嗎?」於是傳授給他醫術。後來他搬到鄭圃居住,世人都稱他為神醫。遠近的人靠著他活命的,有四十多年,不只是生病的人才能活下來。因為他的醫術精湛可信,如果是不幸患上無法醫治的疾病,他一定會事先告訴病人,即使病人死了也不會對他的診斷感到怨恨。

他不只知道已經發生的疾病,還能預知未來會發生的疾病和死亡,近的可能在很短的時間,遠的可能在好幾年之後,到了預測的時間都會準確發生。他每年都會觀察並推測天地的六氣和五運變化,研究四方會發生的疾病,提前告訴人們也從未失誤。皇祐年間,郝翁去世。張峋的兒子張堅在他的墓碑上寫道:「夏英公患了腹瀉,太醫們都認為是中氣虛弱。郝翁說:『這是風邪侵入胃部導致的腹瀉,大概是藁本湯證。』夏英公驚訝地說:『我服用金石等藥物無數,腹瀉都沒停止,怎麼敢喝藁本湯呢?』郝翁強迫他喝下,腹瀉就停止了。」(出自邵氏聞見錄)

3. 褚澄善醫

南史曰:褚澄善醫術。建元中,為吳郡太守。百姓李道念,以公事到郡。澄見謂曰:「汝有重病。」答曰:「舊有冷病,至今五年,眾醫不瘥。」澄為診謂曰:「汝病非冷非熱,當是食白瀹雞子過多所致。」令取蒜一升煮服。仍吐一物如升涎,裹之動開,看是雞雛,羽翅爪距具足,能行走。

澄曰:「此未盡,更服所餘藥。」又吐得如曏者雞十三頭,而病都瘥。當時稱妙。

白話文:

《南史》記載,褚澄擅長醫術。建元年間,他擔任吳郡太守。百姓李道念因為公務來到郡府,褚澄看到他就說:「你身患重病。」李道念回答說:「我以前有寒冷的疾病,到現在已經五年了,許多醫生都治不好。」褚澄替他診斷後說:「你的病既不是寒症也不是熱症,應該是吃了太多水煮雞蛋造成的。」於是叫人取一升蒜頭煮給他喝。李道念喝藥後,吐出像一升濃稠液體包裹的東西,那東西自己動開,一看竟然是小雞,羽毛、翅膀、爪子和腳距都齊全,還能走動。

褚澄說:「這還沒結束,繼續把剩下的藥喝完。」李道念又吐出像之前那樣的雞共十三隻,病就完全好了。當時的人都稱讚他的醫術高明。

4. 唐與正治疾

唐與正少年得脈法於臨安醫者黃澤,繼又得藥法於太學生夏德懋所召紫霞仙。遇人有奇疾,多以意治。其侄女年數歲,得風癉疾,先發於臆,迤邐延上,赤腫痛癢。醫以上膈風熱治之不效。唐診之曰:是肝肺風熱盛極耳。以升麻、羌活、荊芥、鼠黏子、赤芍藥、淡竹葉、桔梗、乾葛八物治之,自下漸退而腫聚於頂,其高數寸,雖飲食寢處無妨而疾未去也。唐母吳夫人曰:此女乳母好飲熱酒,至並歠其糟,疾殆因是歟?唐方悟所以至頂不消之由。

思之:唯乾葛消酒且能療火毒。乃於先方加葛三倍,使服之。二日腫盡失去。從舅吳巡檢病不得前溲,臥則微通,立則不能涓滴。醫遍用通小腸藥,窮技巧弗驗。唐因其侄孫大用來問吳常日服何藥?曰:叔祖常服黑錫丹。問何人結砂?曰:自為之。唐灑然悟曰:是必結砂時鉛不死,硫黃飛去,鉛砂入膀胱。

臥則偏重猶可溲,立則正塞水道,以故不能通。令取金液丹三百粒,分為十服,煎矍麥湯下之。膀胱得硫黃,積鉛成灰,從水道下,猶累累如細砂,病遂愈。葛之消酒,硫黃之化鉛,皆載經方。苟不知病源而以古方從事,未見其可也。(夷堅志)

白話文:

唐與正年輕時在臨安從醫者黃澤那裡學到了脈診的方法,後來又從太學生夏德懋所招來的紫霞仙那裡學到了藥方的知識。他遇到患有奇怪疾病的人,大多憑自己的想法來治療。他的姪女年紀還小,得了風癉病,一開始發病在胸口,逐漸向上蔓延,紅腫疼痛發癢。醫生用治療上膈風熱的方法來治療,但沒有效果。唐與正診斷後說:「這是肝肺風熱太盛的緣故。」他用升麻、羌活、荊芥、鼠黏子、赤芍藥、淡竹葉、桔梗、乾葛這八味藥來治療,腫脹從下開始逐漸消退,但都聚集到頭頂,高了好幾寸,雖然吃喝睡覺都不受影響,但病還是沒好。唐與正的母親吳夫人說:「這個女孩的奶媽很喜歡喝熱酒,甚至連酒糟都一起吃,這病大概是因此引起的吧?」唐與正才明白腫脹聚集在頭頂消不下去的原因。

他思考著:只有乾葛能解酒,而且能治療火毒。於是在原來的藥方上把乾葛的用量加到三倍,讓她服用。兩天後腫脹就完全消失了。他的舅舅吳巡檢患病,無法小便,躺著時稍微能通,站立起來就滴水不出。醫生用遍了疏通小腸的藥,費盡心思卻沒有效果。唐與正因為他的姪孫大用來詢問吳巡檢平常都吃什麼藥?大用說:「叔祖父常常服用黑錫丹。」又問:「是誰煉製的砂?」大用說:「是他自己煉的。」唐與正恍然大悟說:「這一定是煉砂時鉛沒有煉透,硫磺都揮發掉了,鉛砂跑進了膀胱裡。」

躺著時因為身體偏重還能稍微排尿,站立時就正好堵住了水道,所以小便不通。他讓吳巡檢取三百粒金液丹,分成十次煎矍麥湯服下。膀胱得到硫磺後,積累的鉛變成灰,從水道排出,像細砂一樣一粒粒的,病就好了。乾葛能解酒,硫磺能化解鉛,這些都有記載在醫書上。如果不知道病因,只是照著古方的用法來治療,那是不可能有效的。(出自《夷堅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