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鑒》~ 卷之十四 (4)
卷之十四 (4)
1. 出痘三朝證治例
凡三日痘漸出齊，然毒氣尚在內，忌用大寒大熱之劑。寒藥滯毒不散，難出；熱藥愈熾火邪。故熱毒盛者，便當解毒，毒解之後，略與溫補，否則反變虛寒之證矣；虛寒甚者，先當溫補，補後略與解毒，否則反生熱毒之證矣。善治者，調適中和而已。
夫發熱一日即出痘者，太重；二日即出者，亦重；微微發熱，三日後乃出痘者，為輕；四五日身涼，乃見痘者，尤輕。自出痘一日至二三日方齊，大小不等，紅潤圓頂，光澤明淨如珠者，吉，不須服藥。若有他證，照後所論，加減調治。
凡小兒發熱一日，遍身紅點，如蚊蚤咬者，決非痘瘡，乃熱毒為風寒所遏，不能發越故也。宜照發熱門內，煎敗毒散熱服表之，汗後身涼，紅點自退，再越二日，出痘返稀矣。
白話文：
如果長痘三天後才全部冒出來，表示毒氣仍在體內，要避免使用過寒或過熱的藥物。寒藥會讓毒氣停滯，不易排出；熱藥則會加重火邪。因此，熱毒旺盛者，應該先解毒，毒解之後再稍微溫補，否則容易變成虛寒的體質；虛寒嚴重者，應該先溫補，補完之後再稍微解毒，否則容易產生熱毒。善於治病的人，應該根據情況調整藥方，讓身體處於平衡狀態。
發熱一天就長痘的人，病情比較嚴重；發熱兩天就長痘的，也比較嚴重；微微發熱，三天後才長痘的，病情較輕；四五天身體發涼才長痘的，最輕。從長痘的第一天到第二三天，痘疹全部冒出來，大小不一，紅潤飽滿，光澤明亮像珠子一樣，預示著吉兆，不必服藥。如果出現其他症狀，可以根據後面的內容，加減藥物治療。
如果小孩發熱一天，全身出現紅點，像蚊子或跳蚤叮咬的樣子，肯定不是天花，而是熱毒被風寒阻礙，無法發散所致。應該按照發熱門中的方法，煎服敗毒散，讓熱氣從體表散發出來，出汗後身體發涼，紅點就會自行消退，再過兩天，長痘就會很少。
凡發熱一日，遍身出痘稠密如蠶種，根雖紅潤，然頂白平軟不得指，中有清水者，此由熱毒熏蒸皮膚而生痱瘡，亦名疹子，俗曰麻子，其始發熱，亦類傷寒之狀，但麻證始終可表，宜照發熱門內，煎敗毒散表之，退肌膚之熱，則麻子自沒矣。夫發熱門內云：既見紅點，切戒再表者，謂痘瘡也。
此復云：表退者，謂麻疹痱瘡，非正痘也，宜慎辨之。然痘疹初出，與麻疹痱瘡略相似，若根窠紅，頂圓突，堅實礙手者，痘也；若根或不紅，頂虛軟，略有清水，摸過不礙指者，麻疹痱瘡也。疑似之間，可以辨明，而用藥得無誤乎！
凡發熱一日，即見紅點，根紅頂圓，堅實礙指者，正痘瘡也，此由毒氣太盛，故出速，宜敗毒散，或化毒湯加紫草、紅花、蟬蛻之類，涼血解毒可也；若一日出齊，稠密紅赤成片，此毒盛太過，不久，紫黑髮斑而死。
白話文：
如果發燒一天，全身長滿密密麻麻像蠶豆一樣的疹子，根部雖然紅潤，但頂端卻是白色、平坦柔軟，摸起來不硬，裡面還有清水，這是因為熱毒薰蒸皮膚而生痱瘡，也叫做疹子，俗稱麻子。一開始發燒的時候，症狀跟傷寒很像，不過麻疹從頭到尾都屬於表證，應該按照發熱門內的記載，用敗毒散表藥來治療，退去皮膚的熱，麻子自然會消失。發熱門內說：「已經出現紅點，就絕對不能再用表證的藥物。」指的是痘瘡。
這段話又說：「表證退去的是麻疹、痱瘡，不是真正的痘瘡，要小心區分。」痘疹剛開始出現的時候，跟麻疹、痱瘡有點像，如果根部紅色，頂端圓圓凸起，摸起來堅硬，就是痘瘡；如果根部不紅，頂端虛軟，稍微有點清水，摸起來不硬，就是麻疹、痱瘡。如果懷疑是哪一種，可以仔細辨別，這樣用藥就不會出錯。
如果發燒一天就出現紅點，根部紅潤，頂端圓圓，摸起來堅硬，就是真正的痘瘡，這是因為毒氣太盛，所以長得快，應該用敗毒散，或者化毒湯加上紫草、紅花、蟬蛻等藥物，涼血解毒即可。如果一天之內疹子長滿全身，密密麻麻紅赤成片，這是毒氣過盛，不久就會出現紫黑色斑點而死亡。
凡壯熱驚搐，煩渴譫語，如見鬼神者，宜辰砂六一散；痰盛者，宜抱龍丸。
凡痘出不快者，加味四聖散、紫草飲、絲瓜湯之類。
凡痘出灰白不紅綻，或灰黑陷頂，表寒而虛，二便清，身涼，口氣冷，不渴不食，食不化，裡寒而虛，此表裡虛寒也，急宜溫脾胃，補血氣，以助貫膿收靨，保元湯加白朮、川芎、當歸、木香之類，蓋脾土一溫，則胃氣隨暢，而無內虛陷伏之憂；氣血既成，則送毒得出，無癢塌之患。失此不治，必不能貫膿收靨，過十一二日後，發癢抓破而死矣。
白話文：
如果出現發燒抽搐、口渴神志不清，像是看到鬼神一樣，應該服用辰砂六一散；如果有痰多的情況，則應該服用抱龍丸。
如果痘疹發出來不順利，可以使用加味四聖散、紫草飲、絲瓜湯等藥物。
如果痘疹發出來灰白不紅，或是灰黑凹陷，說明表寒且虛弱，排泄物稀薄，身體冰冷，口氣寒涼，不渴不餓，吃不下也消化不了，內部也寒涼虛弱，這是表裡虛寒的情況，需要緊急溫暖脾胃，補益氣血，幫助痘疹化膿收口，可以服用保元湯，加入白朮、川芎、當歸、木香等藥物。因為脾土一溫，胃氣就會暢通，就不會出現內虛陷伏的狀況；氣血充盈，就能把毒素排出，也不會有痘疹發癢塌陷的風險。如果錯過這個時機不治療，痘疹就無法化膿收口，超過十一天或十二天後，就會發癢抓破而死。
若溫補之後，痘肥滿紅潤，能食，二便如常，此表裡皆平矣，再勿溫補，恐變熱毒；若痘紅紫，又當解毒以調血氣，否則變成黑陷，譬又傷寒變證不常，非雜病可徑直而取效也。
凡痘色紅紫，根窠成片近黑，黑如烏羽，色潤者為血活，尚可醫；若黑如炭者血死，不可治。凡看色仿此推之。焦陷，表熱而實；大便閉結，小便赤澀，身熱，口氣熱，口乾引飲，裡熱而實，此表裡皆熱盛也，急宜涼血解毒，祛出化毒湯加紅花、黃芩、地骨皮，或紫草湯調四聖散。蓋涼血不致紅紫，解毒則免黑陷，失此不治。
白話文：
如果用溫補的方法治療之後，痘疹肥滿紅潤，患者食慾正常，大小便也正常，這就代表表裡都平穩了，不要再溫補，以免轉變成熱毒。如果痘疹呈現紅紫色，就要解毒調血氣，否則會變成黑陷，這就像傷寒的變證，不按常理出牌，不是普通的疾病可以快速見效的。
凡是痘疹顏色呈現紅紫色，根部成片接近黑色，像烏鴉羽毛一樣，顏色潤澤的表示血氣還活著，尚可治療。如果黑得像炭一樣，就表示血氣已死，不可治療。看痘疹顏色就以此類推。痘疹焦陷，代表表熱而實；大便閉結，小便赤澀，身體發熱，口氣熱，口乾舌燥想要喝水，代表裡熱而實，這表示表裡都熱盛，要趕緊用涼血解毒的方法治療，可以用祛出化毒湯加入紅花、黃芩、地骨皮，或者用紫草湯調四聖散。因為涼血可以防止紅紫色，解毒可以避免黑陷，錯過了這個時機就無法治療了。
過六日後，毒盛不能盡出，反攻臟腑，變黑歸腎，死矣。悔何及哉？若解毒之後，痘頂不紅，根窠紅潤，小便清利，大便如常，能食不渴，此表裡皆清矣，再勿解毒。若色轉白，證變虛寒，又當溫補氣血，以助貫膿收靨，否則反成癢塌，猶傷寒過服涼藥，陽證變陰，又當服保元湯加乾薑、白朮之類，不可拘泥。
凡痘瘡初出之際，須看胸前，若稠密，急煎消毒飲，加山楂、黃芩（酒洗）、紫草，減食加人參。
凡痘色淡白，頂不堅實，不礙指者，氣虛也；根窠不紅，或略紅，手摸過處轉白者，血虛也。便當大補氣血，以保元湯加川芎、當歸。
白話文：
過了六天後，毒氣盛行無法完全排出，反而入侵臟腑，轉變為黑色回到腎臟，最終導致死亡。後悔也來不及了！如果解毒之後，痘疹頂端沒有紅色，根部卻紅潤，小便清澈，大便正常，能夠進食不口渴，這表示表裡都清除了，就不要再解毒了。如果痘疹顏色轉白，症狀變為虛寒，就應該溫補氣血，幫助膿液排出，痘疹癒合，否則會變成發癢凹陷，就像傷寒病人過度服用涼藥，陽證轉變為陰證一樣，應該服用保元湯再加上乾薑、白朮等藥物，不要拘泥於其他方法。
所有痘瘡剛開始出現的時候，一定要觀察胸前，如果痘疹密集，就要趕快煎煮消毒飲，再加入山楂、酒洗過的黃芩、紫草，減少飲食，並且加入人參。
所有痘疹顏色淡白，頂端不堅硬，用手按壓沒有阻礙感的，就是氣虛；根部沒有紅色，或者只有一點紅色，用手摸過的地方馬上轉白的，就是血虛。這時候就應該大補氣血，用保元湯加入川芎、當歸。
凡痘熱盛，發紅斑，如錦紋在皮肉者，化毒湯加紅花、黃芩、升麻。喉痛加玄參，磨犀角和服，此傷寒陽毒發斑，用玄參升麻湯加減之法。若見黑斑，不終日而死矣。
凡出痘時，或有紅丹，如雲頭突起者，敗毒散加紫草、紅花、黃芩解之。
凡出痘後，或發麻疹稠密如蠶種者，化毒湯加柴胡、紅花解之。若色好，不可過用涼藥傷脾，以致陷伏。
凡出痘時，或泄瀉，大便黃，小便赤，口氣熱如渴，此為熱瀉，宜去桂五苓散加木通、車前、燈草；如溏泄清利，口氣冷不渴，此為寒瀉，宜五苓散加肉豆蔻，甚者保元湯加白朮、乾薑。
白話文：
如果痘疹發熱嚴重，出現紅色斑點，像錦緞花紋一樣佈滿皮肉，可以用化毒湯加入紅花、黃芩、升麻。如果喉嚨疼痛，可以加玄參，研磨犀角一起服用。這是傷寒陽毒引起的斑疹，可以用玄參升麻湯加減藥物治療。如果出現黑色斑點，就無法活過一天。
出痘時，如果出現紅色腫塊，像雲朵一樣凸起，可以用敗毒散加入紫草、紅花、黃芩來治療。
出痘後，如果出現密集的麻疹，像蠶豆一樣，可以用化毒湯加入柴胡、紅花來治療。如果顏色良好，不要過度使用涼性藥物傷脾，以免導致病邪潛伏。
出痘時，如果出現腹瀉，大便呈黃色，小便呈紅色，口氣熱燥，口渴，這是熱瀉，可以用去桂五苓散加入木通、車前、燈草治療。如果腹瀉稀薄，清涼，口氣冷淡，不渴，這是寒瀉，可以用五苓散加入肉豆蔻治療，嚴重者可以用保元湯加入白朮、乾薑。
凡痘正出，或因吐瀉陷伏，宜胃苓湯；寒甚吐瀉不止，宜理中湯加丁香、肉豆蔻，附子。
凡因食積生冷，膨脹疼痛者，平胃散加山楂、麥芽、香附、砂仁之類。
凡痘瘡初起發時，自汗不妨，蓋濕熱熏蒸故也，甚者，保元湯實表，以防其難靨也。
凡痘出紅赤，掀摸過皮軟不礙指者，此賊痘也，過三日變成水泡，此危證也。急少下保元湯，大加紫草、蟬蛻、紅花解之；或煎燈草木通湯調六一散，利出心經蘊熱而紅自退；如已成水泡，則保元湯中倍加四苓散利之，此千金秘方也。不然則遍身抓破赤爛而死。（愚見賊痘者，是諸痘未漿，此痘先以成熟者，亦是賊痘也，又名假虛。
白話文：
如果長痘痘剛冒出來，或者因為嘔吐腹瀉導致痘痘隱沒，應該服用胃苓湯；如果寒氣重，嘔吐腹瀉不停，應該服用理中湯，再加入丁香、肉豆蔻和附子。
如果因為吃太多生冷食物導致肚子脹痛，應該服用平胃散，再加入山楂、麥芽、香附、砂仁等藥材。
痘瘡剛開始長出來的時候，出汗不要緊，因為是濕熱熏蒸造成的，如果很嚴重，就應該服用保元湯來固護表氣，防止痘瘡難以癒合。
如果痘瘡長出來是紅色的，而且摸起來軟軟的，不硬，手指可以按壓下去，這是賊痘，三天後就會變成水泡，這很危險。要趕快服用保元湯，再加入紫草、蟬蛻、紅花來解毒；或者煎煮燈草木通湯，再用六一散調和，幫助心經中的熱氣排出，紅色就會消退；如果已經變成水泡，就應該在保元湯中加入雙倍的四苓散來利水，這就是千金秘方。否則全身抓破，皮膚潰爛就會死亡。我認為賊痘指的是痘瘡還沒長出膿水，而先成熟的痘瘡，也是賊痘，又稱假虛痘。
泛發太陽脈門、喉掩、心等處，三日見者，六日死；四日見者，七日亡；五六日見者，十一二日必死也。）
凡痘一出即變黑者，乃腎證也，此為惡候，如有起興，少用保元湯，大下紫草、紅花服下，外用四聖散點之。然早能涼血解毒，必無此患，亦多因脾胃衰弱，土不能制水故也。經曰：紅變白，白變黃者，生；紅變紫，紫變黑者，死。
自出痘三日內，毒氣半於表裡，此時妄汗，則成斑爛，妄下則成陷伏。峻塞之藥傷胃，峻熱之藥助火。虛寒不補，則陷伏癢塌；盛熱不解，則變黑歸腎，然則醫者，可不審證？
白話文：
如果疹子遍布全身，包括太陽脈、喉嚨、心臟等部位，三天內出現者，六天內會死亡；四天內出現者，七天內會死亡；五、六天內出現者，十一天或十二天內必死無疑。
所有痘疹一出現就變黑的，都是腎臟出了問題，這是非常不好的徵兆。如果有起色，可以用少量的保元湯，再大量服用紫草、紅花，外用四聖散塗抹。其實只要及早涼血解毒，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很多時候是因為脾胃虛弱，脾土不能制約腎水所導致。醫書上說：痘疹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黃者，就會活下來；由紅轉紫，再由紫轉黑者，就會死亡。
從出疹子開始的三天內，毒氣一半在體表，一半在體內，這時如果出虛汗，就會變成斑爛，如果亂服用瀉藥，就會變成陷伏。過於峻猛的藥物會傷胃，過於燥熱的藥物會助火。虛寒不補，就會導致陷伏、癢塌；盛熱不消，就會轉黑歸腎。因此醫生一定要審慎診斷。